《白夜未央》此生半夏

75、得而复失

　　很快，凤吾等人果然找到了那间宅子，月色朦胧，宅子里除了亮着几盏灯笼，大部分角落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又十分安静，完全看不出来宅中刚刚操办过喜事。
　　凤吾等人来到门口，大门紧闭，宅子周围也无人把手。
　　“这……不就是一所普通的宅子吗？”萧恒道。
　　“进去看看再说。”凤吾道。
　　于是萧恒上前敲门，须臾，只听里面有人回应道：“谁啊？来了！”
　　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普通老者探出头来，望了望凤吾等一行人，问道：“你们是？”
　　“太子在里面吗？”凤吾直言道。
　　那老者一惊，道：“什么？太子？您可真会说笑，这里又不是皇宫，太子怎会在这里！”
　　“你不说实话，那本王只好自己进去看看了！”凤吾说着，下马。
　　老者惊讶道：“啊？您是王爷？草民……”看着凤吾的轩昂气势和身后一群气势汹汹的侍卫，老者想不相信都难。
　　不等那老者把话说完，凤吾一头往里冲，把那老者吓得连忙一边躲避一边道：“我家老爷和夫人近日都不在，不知王爷大驾观临有何贵干？”
　　萧恒和一群士兵跟着进了宅子，四处搜查了一番却什么也没发现。
　　“哎呀，王爷，您这是在找什么吗？有什么事情，可否等老爷夫人回来后再商量？”
　　“你可知这附近还有什么其他宅子吗？”凤吾问。
　　老者回答：“没了，这方圆五里，就这一所宅子！”
　　凤吾盯着老者，目露凶色：“你确定？”
　　老者吓得一哆嗦，说：“这附近真的就只有我们谢宅一个大户人家。要说除了这所宅子，后山倒是还有一所，是太姥爷和太夫人住的，四年前太姥爷走了，三年前太夫人也走了，那所宅子就被当做灵房给闲置了，只每年清明时会派人去打扫一下！一月前有人说想租用一两个月，姥爷说反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租出去，让它多沾沾人气，免得闹鬼！”
　　“带我们去！”凤吾打断道。
　　老者一愣。凤吾又厉声道：“立刻！”
　　老者被吓得连忙只得照做。
　　穿过蜿蜒的小路上山之后，远远地看见山崖背面有一所老宅子，有些老旧，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唯有宅子里挂着零零散散挂着十几个红灯笼，其中有一间屋子似乎稍微装饰了一下，不像在操办喜事，但也不普通。老者指着那宅子道：“就是那里了。”
　　“看来就是这里了 ”萧恒道。
　　凤吾点点头，对老者道：“你回去吧！”
　　老者一头雾水，本想跟过去看看情况，瞥见凤吾凌厉的双目，只得从命了。
　　宅子内外被一群黑衣人围着，大约有二三十人。
　　凤凌与墨炎穿过回廊，回到房间里。
　　“于晋那边进展如何了？”凤凌问。
　　“前两天刚来信，他早已进京，有我们的人会接应他，相必已经动手了。至于答应给我们的东西，也已经在路上了，过几日便到。”
　　“很好！”凤凌笑道。这时，一个黑衣人急色匆匆地小跑进来，回禀道：“禀首领、太子殿下，晏王……找上门来了！”
　　“哦，来得还真快！”凤凌道。那黑衣人本来战战兢兢的，以为凤凌会发怒，降罪于一干人等，没想到他竟早有预料。
　　凤凌继续道：“把他领进来吧。”
　　凤凌的话刚落音，便听门外一阵喧哗。“不用了！”凤吾冲破阻拦已经来到了门口，双目怒火中烧。“玉卿在哪里？”
　　凤凌故意慢悠悠道：“七弟，有话好好说，何必兴师问罪？”
　　“玉卿在哪里？”
　　“不是大哥不告诉你，大哥也是为你好，担心你被骗了！”
　　“玉卿在哪里？”凤吾仍旧重复着这句话，语气一遍比一遍重。
　　凤凌挥手屏退左右，屋内只剩了凤凌、凤吾和墨炎三人。
　　“你可知白玉卿接近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凤凌问。
　　闻言，凤吾一愣，显然凤凌话中有话。
　　“你真以为他是为你来的京都，你们真的是两情相悦？醒醒吧，他不过是为了利用你！”
　　“你要是再诽谤玉卿一句，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先别着急，你好好想想，你追他这么久，他允许你碰他了吗？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你，跟你在一起，不过是逢场作戏！”
　　“你口口声声说玉卿利用我，我只知道是他救了我，救了我哥！”
　　“他不救你，如何有机会利用你？他不救绪王，如何取得你的信任？”
　　“那你倒是说说，他图我什么？”
　　“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你，而是我！”
　　“你少自作多情，玉卿进京前根本就没见过你，怎么会是为了你！”
　　“不信？七弟啊七弟，你可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说完了吗？玉卿到底在哪里？”凤吾怒吼道。
　　“啧啧！”凤凌笑道，“你的玉公子这会怕是正在和你的好妹妹恩爱缠绵呢！”
　　“嘴巴放干净点！”凤吾一剑会出去，凌冽的剑气将凤凌身旁的桌沿划出一条浅浅的剑痕，“你方才还说玉卿的目的是你，这会儿又说他和萱儿纠缠不清，这么拙劣的谎话，也亏你说得出口！”
　　“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亲眼看看，就怕你看了接受不了！”
　　凤吾一脸不可置信地跟着凤凌来到了玉公子和凤萱所在的房间外。凤凌在窗户上撮了一个小孔，示意凤吾自己看。凤吾想了想，道：“偷窥岂是大丈夫所为，要看就光明正大地进去看！”
　　凤吾走到放门口，却没有立即推开房间门，静立了几秒，凤凌道：“那就请吧！还是说你不敢看了？”
　　“哼，有何不敢！”凤吾甩了帅衣袖，双手推开了房门，只见屋内张灯结彩，红幔飘飘。
　　凤吾穿过层层红纱幔，隐隐约约看见柱子旁靠着一个人，大汗淋漓，十分痛苦，正是玉公子；而另一人正一边不停地叫着“美人哥哥”，一边往玉公子身上蹭，正是凤萱。
　　“萱儿怎会在此？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你不应该更关心他们做了什么吗？”凤凌笑道。
　　“你……”凤吾赶紧冲进去，点了凤萱的风府穴，凤萱便晕过去了，又半跪在玉公子身边，一把将玉公子搂在自己怀里，道：“玉卿，我终于找到你了！”
　　看见凤吾来了，玉公子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但这丝微笑又瞬间被身体的痛苦抹杀了。
　　玉公子一把推开凤吾：“你别碰我！”
　　凤吾看了看玉公子，又看了看地上的凤萱，皆是眉眼妩媚，面色潮红。玉公子身体的皮肤格外滚烫，全身似在微微颤抖。
　　“你们……”凤吾正欲问什么，又忽而改口道：“凤凌给你们下了药？”
　　玉公子费力地点点头。
　　凤吾一拳打在玉公子身后的柱子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拳印。“可恶！”
　　这时，凤凌也进来了，道：“先别着急骂我，说不定你还会感激我呢！”
　　凤凌说着，示意身后的墨炎将凤萱扛起。
　　“你们要把萱儿带去哪里？”
　　“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我只是帮你把其他人都屏退，让你和玉公子好好叙一叙。”出门前，凤凌回头对凤吾意味深长道：“玉公子是个聪明人，七弟，你可注意了！”
　　“不劳你操心！”
　　凤吾回头望着眼前的人，双眸尽是怜惜，抬起双手，想把玉公子抱进怀里，可又不敢轻易触碰。
　　“你……出去！”玉公子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出去？”
　　“你明知道……我被下的……是什么药，你快……出去！”
　　凤吾不仅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大胆地搂住玉公子，道：“让我替你把药性解了吧！”说着便伸手握住玉公子的双手，并反扣在玉公子背靠的柱子上，凑上脸去亲吻玉公子的额头、面颊、耳尖、脖颈、嘴唇……
　　玉公子更难受了，心跳更快、呼吸更急促了，他害怕自己会就此被攻陷，又忽然想起刚才凤凌离开时对凤吾说的那句话：“玉公子是个聪明人，七弟，你可注意了！”这句话明面上是说给凤吾听的，但在玉公子耳里，这句话是凤凌在警告自己，若是凤吾被牵扯进来了，凤吾也会面临危险！凤凌要的，不过是自己的血脉。凤凌要的又岂止是血脉，还有报复！
　　玉公子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把凤吾牵扯进来。在凤吾来救自己之前，玉公子有多渴望见到凤吾，而此刻就有多希望凤吾赶紧离开！
　　凤吾松开了玉公子的双手，转而去解玉公子的腰带。玉公子趁机使出浑身力气推开凤吾，怒道：“我让你出去！”
　　凤吾愣了愣，道：“阿央，我知道此刻是我趁人之危，可是看见你难受，我也难受啊！”
　　“我说过了，出去！”玉公子眼神坚定地看着凤吾。凤吾也看出来了，玉公子是认真的。
　　“阿央，你还是无法接受我吗？”
　　“当然！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现在这样更让我恶心！所以，请你出去！”
　　一字一句敲打在凤吾的心上，一下比一下疼，疼得双耳轰鸣，疼得一言难出，疼得难以置信！
　　“阿央，你是认真的？”
　　“是！”玉公子说着，眼睛不由得向斜下垂视。
　　凤吾抓住玉公子的两只胳膊，激动道：“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是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怎么会不在意我？”
　　玉公子冷笑了两声，道：“你这么傻，我怎么会喜欢上你！”
　　“什么意思？”凤吾瞠目结舌。
　　“我当初救你，不过是为了接近你，利用你！利用你去接近太子！”虽然玉公子并不知道幕后那人就是太子，但现在一切都清楚明白了。
　　“接近太子？你为什么要接近他？你是不是被他骗了？”
　　“没有，是我主动找他的！”
　　“你主动找他？为什么？难道你喜欢他？这不可能！”
　　玉公子愣了愣，虽然这个借口让玉公子自己都难以接受，但只要凤吾愿意相信，便也无所谓了。于是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太子玉树临风，温柔善良，还是未来的皇上，而你只是个亲王。我是个商人，掂得清什么样的买卖更划算！”
　　“你不是这样的人！”
　　“自古商人重利轻别离，我也不例外！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那他为什么会让你和萱儿成亲？你又为什么会愿意？”
　　玉公子急中生智道：“那是太子给我的考验，只要我过了今晚仍能为他守身如玉，便能证明我是真心喜欢他！”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要你跟我走！”凤吾伸手去拉玉公子的手，却被玉公子无情地打开。玉公子别过脸去，不再看凤吾。
　　凤吾呆呆的愣了良久，大叫了几声，发了疯似的冲出房间了。
　　玉公子明明应该是松了一口气，两行热泪却不由自主地留下来了。他把脸埋进衣袖，不让任何人、任何事物看见他在失声痛哭！他从小便习惯了如此，也不多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