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未央》此生半夏

71、渊源

　　“传说数百年前，天上有两位神仙，一个叫墨狄，一个叫白且，他们一起下凡除魔卫道。途中，他们遇到了一只名叫躬长的妖王，法力强大，二神合力大战了一天一夜，妖王躬长才终于落败而逃。两位神仙乘胜追击，不料却是中了妖王的圈套。妖王把两位神仙引进自己的地界，联合整个妖族对付两位神仙。终于，两位神仙法力消耗殆尽，败在了妖王手下。妖王想捉弄两位神仙，于是准备了一杯毒酒，说：
　　“毒酒只有一杯，你们也只能活一个！谁喝了这毒，便会法力尽失、神脉尽毁，从此不再为神！而我则会放另一位离开。怎么样，谁去谁留，你们自己选吧！”
　　二神面面相觑，思考片刻，名叫墨狄那位神仙认为与其被妖王摆布，不如拼上性命鱼死网破。白且却认为与其都死在这里，不如能走一个是一个。墨狄正欲催动最后的法力与妖王血拼到底，却被白且拦住。
　　白且问妖王：“此话当真？”
　　妖王哈哈大笑道：“我躬长乃堂堂妖王，一言九鼎！你们中只能活一个，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相互拼个你死我活，活下来那个，我自会放他离开！”
　　墨狄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白且，道：“你不会……”
　　不等墨狄说完，白且端起毒酒一饮而尽，对妖王道：“酒我喝了，望你遵守承诺，放墨狄离开！”
　　墨狄目瞪口呆，拉着白且，轻拍着白且的背，焦急道：“白且，你快吐出来！要死一起死，你这样算什么兄弟！”
　　白且腹痛骤作，眉间皱紧，还努力从痛苦中挤出一丝微笑，对墨狄半开玩笑道：“我只是不能为神了，又不是不能转世了。替我好好活下去，等我转世为人，还有劳墨狄大仙护佑我一二！”
　　墨狄道：“我才不护佑你！你那么自命清高，又自以为是，遇到危险你总是一个人逞强，把我晾在一边，我可护佑不了你！”
　　白且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眶热泪也瞬间在墨狄眼中打转。
　　妖王拍手大笑道：“好一对感人的仙友！可惜了！”
　　白且枰拼尽最后的力气，质问妖王道：“毒酒我已经喝了，该你信守承诺了吧！”
　　妖王道：“这个自然！我自会放墨仙使离开，只是，我可没说让他完好无损地离开！”
　　白且瞬间气得又一口血喷出来，此前战斗中受伤的经脉而今在毒酒的侵害下寸寸欲断，五脏六腑绞痛剧烈，仿佛要融化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墨狄本就遇事容易冲动，受到这般欺骗，更是怒发冲冠，催动法力一跃而起，一记仙杖横扫过去，妖王猝不及防，只得匆忙防御。两气相冲，屋顶受到冲击轰然中开，只见妖王腾跃而起，升至半空，又轻飘飘地落在破碎的大殿屋顶，墨狄不甘服输，紧追其后。
　　白且眼看着墨狄与妖王纠缠打斗，挣扎许久，终于支持不住了，缓缓合上了双眼，后事如何，再也无从知晓。
　　凤凌继续讲道：“不知过了多少年，白且转世重生为人，因当年斩妖除魔功绩丰硕，又怜其身中剧毒而亡，于是天界赐予了白氏一族百毒不侵、甚至能化解世间万毒的血脉。而与之勠力并肩的墨狄，却不知因触犯何罪而被贬凡间，还落下了世代相传的毒脉；墨氏一族，每年春天就会毒发，蚀骨噬心，痛不欲生！明明都是除魔卫道的神仙，凭什么一个倍受眷顾，另一个却要倍受煎熬！”凤凌的面色少有的有了起伏，愤懑、嫉妒、委屈、不甘、悲伤，五味杂陈！
　　雪丫仍然沉浸于故事本身，托着脑袋，问：“那后来呢？”
　　凤凌继续道：“墨氏后人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白氏族人，因为只有他们的血才能化解墨氏一族血脉中的毒。然而，尝试了多年，发现白氏族人的血只能解一人之毒，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墨氏一族的毒脉！”凤凌说着，不由地微微握紧了双拳，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那怎么办？”雪丫问。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交换血脉！”
　　“血脉还能交换？”雪丫瞪大了眼睛。
　　“不错，只是这是有条件的。一开始直接交换，很不幸，换血的两个人都死了。墨氏一族花了上百年时间，尝试了各种可能性，才终于发现，通过三阴逆行阵法，可以实现血脉的顺利交换。”
　　“那后来他们的血脉交换了吗？”雪丫又问。
　　“没有，”凤凌感叹道，“后来江湖纷争不断，毒药泛滥，白氏一族因为特殊的血脉被各大江湖门派追杀、俘虏，很快便销声匿迹了。”
　　雪丫感叹道：“白氏一族好可怜啊！”
　　凤凌却道：“那墨氏一族就不可怜了吗？”
　　“墨氏一族的毒脉又不是白氏种下的，却要为此被追杀，已经很可怜了，却还要被其他门派，不是更可怜了吗？”
　　“那你可知道那毒脉的来源？”
　　雪丫摇摇头。
　　“那毒脉，正是从白且身上换来的！当年是他自己喝下毒酒，被种下了毒脉，最后他身上的毒脉却被换到了墨狄身上，墨狄也从此被贬为凡人，自那之后，毒脉留给墨氏一族的痛苦延续至今，而白氏一族的所谓天人血脉，本该是赐予墨氏一族的！”凤凌越说越激动，不由地站起来，握拳拂袖，似要把满腔的激愤与不甘都甩出去。
　　雪丫闻言有些震惊，不知如何置喙。
　　凤凌转身看见雪丫惊呆了的模样，十分满意，道：“这就惊讶了？那我再告诉你一个更吃惊的故事。”
　　雪丫瞪大眼睛，问道：“什么故事？”
　　凤凌凑到雪丫耳边，像是说悄悄话，又像是怕雪丫听不清楚，道：“你的玉哥哥，就是白氏后人；而你，和我，都是墨氏后人，你该称为哥哥的人，是我！”
　　雪丫闻言，不敢相信道：“你胡说！我从小就跟在玉哥哥身边，玉哥哥怎么可能是白氏后人！再说了，你刚刚讲的，都是你编的故事吧？”
　　凤凌冷笑了几声，道：“不相信？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年正是你的父亲杀了你玉哥哥全家？”
　　“你胡说，我才没有父亲，我的亲人只有玉哥哥！”雪丫又急又气，完全不相信凤凌的话，一个字也不信！“刚才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竟是在骗我！我才不要相信你！”
　　凤凌笑道：“我可没说过我是好人！不过，我是真的没骗你，至于信不信，你可以自己慢慢想！”
　　“是你自己说的，墨氏一族有毒脉，每年都会发病，我可没病，你才有病！”
　　“那我问你，你今年几岁了？”
　　“十七。”雪丫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
　　“可你却像个十岁的小孩子！”
　　“你才是小孩子！”雪丫挣扎了几下，铁链“叮当”作响，手腕也被勒得生疼。。
　　凤凌拍了拍雪丫的肩膀，道：“你好好想想，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你手上为他沾了多少血？你玉哥哥的医术那么高明，为什么不给你恢复记忆？他就是个伪君子，他一直在利用你，把仇人的女儿当刀使，让你为他卖命！我这是在救你！”
　　雪丫顾不得手腕疼，一边挣扎一边叫喊：“你胡说！玉哥哥才不是这样的人！他对我很好，他一直在为我寻找恢复记忆的药！”
　　“哦，是吗？那你看看这是什么？”凤凌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道：“这是我从你玉哥哥的房间里找到的。他早就做好了可以帮你恢复记忆和神志的药，他若是真对你好，为什么把药藏起来，不给你？”
　　凤凌手里拿的，正是去年陷谷一行，玉公子用血灵芝制成的药，原本是打算给雪丫的，但又害怕雪丫会想起什么不堪的过往，徒增烦恼，就这样保持小孩子的天真快乐也挺好的，这才一直犹豫着没有给雪丫。
　　雪丫闻言，仍旧坚持道：“你肯定是在骗我！玉哥哥才不会骗我！”
　　“等你吃下这颗药，好好想想，你就知道是谁在骗你了！”
　　凤凌转头示意了一下一直站在门口不言不语的墨炎，墨炎会意，缓缓走过来，帮忙擒住雪丫，把药丸灌进了雪丫嘴里。雪丫拼命挣扎，含糊不清地说着：“我不吃！我不吃！”
　　凤凌一拳打在雪丫肚子上，雪丫疼得“啊”地叫了一声，药丸便进到肚子里了。
　　凤凌满意地起身，离开时转身对趴在地上的雪丫道：“你好好想想吧，明日我再来看你！”说着关上房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