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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七鸩散又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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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天闻声,也手握腰侧长剑,向四周打量。
雪丫不明就里,刚折了一堆梅花,正兴冲冲地抱着梅花,一边小跑过来,一边喊道:“玉哥哥,看我折了好多梅花,我要把玉哥哥的屋子里插满梅花!”
玉公子轻声道:“雪丫,先把梅花放下吧,随我到前面去看一看。”
“哦!”雪丫当即松手,艳丽的梅花瞬间洒落一地。雪丫跑到玉公子身边,寸步不离,岳洪和葛天也紧跟其后。
沾了血迹的梅花显然不只一株,地上也有些断断续续的鲜血。沿着血迹走去,很快便透过繁茂的梅花看见一个衣着银色铠甲的人半跪在地上,一手扶着剑,剑身上满是血,一部分大概是敌人的血,剩下的,大概是从自己受伤的臂膀、手掌上流下来的;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哇”得又吐了一口血,银白色铠甲上沾满了累累血渍。那人发丝凌乱,看不清面庞,但观其体态,当是个俊美青年,隐隐透着贵胄之气,若是没有负伤,应当至少还有八分霸气。
旁边还立着大约七八个人,正在享受着将别人,尤其是高人一等的人踩在脚下的快感。
“我们也是受人所托,你做了鬼也怨不得我们。”一人拿刀架在半跪着的人脖子上。
“这里景色不错,你能死在这里也算是……白梅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为首的那人故作风雅的说。
闻言,其余几人附和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莫非就是你说的那伙江湖人?”岳洪小声地问葛天。
葛天点点头,道:“应该是的,不过暂时看不出来是何门派。”
“跪在地上那位就是他们要杀的大人物了?”岳洪继续问。
“那是什么大人物啊?有玉哥哥大吗?”雪丫天真地问道。
不等有人回答,便听见跪在地上那人拼尽全力,怒道:“哼,不说本王也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若不是这毒,你们真以为你们能有本事要了我的命?”
“王爷莫要忘了,用毒也是一种本事啊。王爷若是有本事,也可以自己解毒啊!哈哈哈!”
“哦,在下没什么本事,却也想试一试能不能解这毒,各位可否行个方便?”
“什么人?”那伙江湖人循声望去,只见梅花丛中走出一位偏偏仙子,肤若凝脂,目若含笑。
“公子……”岳洪一拍脑门,没想到自家公子竟如此大摇大摆地就走过去了,赶紧和葛天一同跟上去。
“哪里来的小白脸,大言不惭!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这是天下奇毒七鸩散!”
“哦!七鸩散又如何?”玉公子淡淡一笑,声音中夹杂着些许不屑。
“七鸩散都不知道,还想解毒?此乃七种至毒之物炼制而成,中此毒者,七个时辰内,腐肚穿肠,全身化为一滩血水,连半寸尸骨都别想留下;一般人熬不过两个时辰就已经七窍流血、气息全无了,而且此毒断无解药。他中毒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最多再过半个时辰,他就是个死人了!怎么样,你还想试试解这毒吗?”
玉公子故作思忖了一下,说:“还有半个时辰啊,够了!”
“什么?小白脸,你可不要得寸进尺。若不是你这张脸看着舒服,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雪丫听到自己的玉哥哥被人叫做“小白脸”,已是很不开心了,这下听到他们好像想要玉哥哥死,立马生气了:“你们敢再说一句玉哥哥的坏话,我就……我就……”雪丫一时词穷,可怜巴巴的望了望玉公子。
玉公子对雪丫笑道:“不用对他们客气。”
雪丫气呼呼地吧刚才的话补充完整:“对,我就对你们不客气!”
那几人望着雪丫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哈哈大笑,有的说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也有的说雪丫傻的可爱。
玉公子转过头,脸上笑容尽敛,沉声对岳洪和葛天说道,“一个不留!”
岳洪和葛天同时应道:“是!”
那伙江湖人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将至,还挑谑道:“这丫头长得也很不错啊,要不把另外两个杀了,把小白脸儿和这丫头带回去?”
“丫头可以带回去,可这小白脸儿是个男的,中看不中用啊!”
“没关系,不试试怎么知道不中用呢?”
“哈哈哈。”
那位王爷此刻已经完全支持不住了,又吐了一大口血,倏然倒下了,眼睑合上前,眸子里倒映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玉面花容,月白色的发带飘扬着几分俊逸……
玉公子走到王爷身边,费力地将他扶起,掏出今早才在会心堂制作好的药丸,倒了一颗在手心,塞进他嘴里。很快,他身上的伤口便没有再继续流血了。
不多时,那几个江湖人便殒命于这茫茫梅岭了。雪丫还忍不住多踹了那个对玉公子的人几脚。
“公子。”葛天说着,递了一个从那伙人身上搜来的腰牌给玉公子过目,玉公子接过手看了看,上面写着“长风门”三个字,于是问道:“长风门你可有听过?”
葛天回答:“不曾。但是从功法招式上看,有点像天门山的人。”天门山莲华宗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宗门,这长风门的招式怎么会与莲华宗有些相似,莫非有何牵连。
玉公子一边把腰牌递还给葛天,一边说道:“查查吧。回头把这些尸体处理一下,记得挑一些他们身上的东西留下。”
“是……至于这位王爷……”
不等葛天说完,玉公子已经开口了:“把他抬上马车吧。“
葛天道:“公子,七鸩散的确无解,此人早已身中七鸩散,最多还能撑半个时辰而已。”言下之意是此人已失去了救治的意义,不如就地挖个坑把他埋了。
“我自有打算。”
葛天的命就是玉公子救下的,自然知道玉公子的医术绝非泛泛之辈,而今听闻玉公子竟有法子解这天下奇毒七鸩散,敬佩之情瞬间又多了几分。着手去抬这位王爷,却见一向积极的岳洪此时竟有几分迟疑。
“公子,真的要救这个人吗?”岳洪忧心道。
玉公子点点头,“嗯。”
“可是……”刚吐出两个字,岳洪见玉公子神色坚定,便未再多言了,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和葛天去抬人。
岳洪是白家旧人,比谁都更清楚,比起香粉和驻颜术,其实医术才是玉公子的看家绝技,尤其是解毒一法,乃是白家血脉相传的秘法。这也即便当初素未谋面,岳洪却如此笃定玉公子就是白家后人的原因。即便容貌可以修饰,信物可以偷盗,可这血脉相传的秘法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假的。只是要解七鸩散的毒,定会对玉公子的身体消耗极大,岳洪有些于心不忍。
葛天思忖的是既然管了这趟闲事,此人便非救不可了。这伙人死了,长风门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最棘手的是长风门和莲华宗说不定有什么牵连;而这位王爷若是也死在了这里,旁人说不定会认为有人同时杀了长风门人的人和这位王爷,这黑锅要是背了,岂非一下子就惹上了江湖和朝堂两大势力?而救下王爷,至少先弄清楚事情的原委,顺便把这个黑锅还给王爷自己来背。想来玉公子定然也知晓其中的厉害,既然下令杀了这伙江湖人,加之先前忽然提出要来梅岭的举动,定然是玉公子早就计划好了,一开始就决定了要救下这位王爷的。
三天后,王爷终于醒过来了。睁开朦胧的双眼,便看见床头烛台风雅别致,床边纱帐精巧薄透,床上缎被温软细腻。虽不及王府富丽堂皇,却也非寻常人家。
王爷正要起身,却见一个丫鬟端正一盆水进来了,许是要清扫房间。
丫鬟看见了帐子里有动静,知是帐内的客人醒了,便问道:“公子醒了?身体可有何异样?”看来玉公子并未跟丫鬟们交待此人的身份。
王爷缓缓翻身,却是难以坐起,费力地稍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皮肉之伤已无大碍,只觉胸口、腹中,乃至骨节隐隐作痛,忽然才想起自己先前中了七鸩散,此刻居然还活着,没有化作一滩血水,先是一阵惊喜,随即万分惊讶——何方神圣竟能解这七鸩散之毒!王爷养尊处优惯了,一时自然改不了高高在上的习惯,故而并未理会丫鬟的关心,反倒是质问道:“这是何处?”
丫鬟也不与他计较,回答道:“这里是玉府,是玉公子救了你。”
“哦?玉公子是何人?”语气里带着几分傲慢。
丫鬟原本觉得此人虽不及玉公子貌美,却也英俊非凡。现在听到这语气,只觉这人好生无礼,于是淡淡道:“玉公子为了替您解毒,耗费了不少精力,此时尚在休养。您若是想拜会玉公子,还且待玉公子身体恢复些。”
王爷未再多言,暗自思忖这玉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这等奇人,定要好好拉拢。忽而又想起自己在梅岭中毒昏过去前恍惚见到的那位仙姿之人。“莫非那便是玉公子?”
这几日,每日都有人按时给王爷送药,这些药都是玉公子亲自调配的。又过了几日,王爷已经能自己下床走动了。
王爷暗自惊喜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能恢复的这么快,得好好感谢一下这位玉公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己已经醒了好几天了,却一次也没见过传说中的玉公子。虽说这玉公子是他的救命恩人,先不说自己是堂堂的王爷,哪怕是个平常人在他家养伤,也应当前来见上一见,以尽地主之谊啊。还有,这府上的丫鬟也实在是不知尊卑,不说要把自己服侍地多好,平日里竟然直接自称“我”,而不自称“奴婢”,这要是放在自己府上,这些个不懂礼数的丫鬟,早就被逐出王府了。
王爷猜想,莫非这位玉公子是个极难相处的人,可他既然肯费尽心力为自己解毒疗伤,又为何不肯来见自己一面。在梅岭,他是表明过自己王爷的身份的,换作旁人,怕是早就借此机会与自己套近乎,以便攀龙附凤了。不过既然是高人,性格古怪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