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未央》此生半夏

27、始乱终弃

　　自那天之后，玉公子对凤吾避之不及，能不见就不见。雪丫和萧恒都很好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只能面面相觑。
　　一连几日，玉公子几乎天天都泡在玉香坊，和一群伙计待在一起，说要研制新品香粉，分明就是在躲着天天赖在玉府的凤吾。
　　这日下朝，凤吾径直去了玉香坊，玉公子果然又在那里，正在摆弄一些香草，并事无巨细地嘱咐伙计们：“这些香草要仔细研磨，越细越好；还有那边新鲜的香草，记得一定要用三升露水配一斤香草，熬至只剩一合水，再封存备用……”
　　凤吾正欲进去，忽而有个拄着一根竹竿的乞丐从玉香坊门口路过，凤吾走向那个乞丐，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那乞丐的破碗里，然后说了一句：“借你竹竿一用。”乞丐还没反应过来该先为突如其来的银子感到高兴还是为凤吾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诧异，凤吾已经夺走乞丐手里的竹竿，走回玉香坊门口，扯下自己的发带，蒙住眼睛，披头散发拄着竹竿进去了。
　　玉香坊开张那日，凤吾霸气解围，伙计们谁不认识晏王？见晏王这般模样进来，不明就里，连忙去请玉公子。
　　玉公子朝大门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还穿着朝服的凤吾蒙着眼睛、披散着头发，用竹竿敲着地面缓缓而来。
　　“王……你这是做什么？”玉公子如今真不敢再叫凤吾一声“王爷”了。
　　“玉卿，我眼睛看不见了！”
　　“好端端的，怎会看不见？”
　　“我中毒了。”
　　玉公子闻说中毒，心下一紧，“什么毒？”
　　“你下的毒，你还问我！”
　　“我几时给你下毒了？”如此一说，玉公子哪里还不知道又是凤吾在故意作弄自己。
　　凤吾走近了，索性扔掉手里的竹竿，转而拉着玉公子的衣袖，道：“你就是下毒了，而且还不止一次。“然后凑到玉公子耳边低声继续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给我下毒了，让我总想看见你；第二下毒，想来是在北庭的暗道里，让我总想抱你；第三次就是我第一次亲你的时候，你不让我见你了，可我还是控制不住想见你，而且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如今都看不见了。”
　　凤吾这等胡诌，玉公子听不下去了，若是放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知道凤吾还会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来，于是把凤吾带进了屋子里。
　　进屋后，玉公子一把扯下凤吾蒙眼睛用的发带，道：“反正都瞎了，遮不遮眼睛也无甚区别，正好我今日得了一只鹦鹉，不如就将这发带借我装饰鹦鹉的笼子。”
　　“鹦鹉呢？”
　　“刚买回来，不熟，一打开笼子就飞走了，雪丫去追了。”玉公子回答后，方才调侃道，“你眼睛不是看不见吗，怎知这屋里没有鹦鹉？”
　　凤吾紧闭着双眼道：“哎呀……我这眼睛时灵时不灵的，现在又看不见了。阿央不给我治治吗？”
　　“在下学艺不精，不会治，你另请高明吧！”
　　凤吾依旧抓着玉公子的衣袖，道：“前两次的毒已经病入膏肓，治不了了；但这一次的毒很好解的，只要你原谅我，我就好了。好不好！”
　　“你都会自己诊断了，相必自己解毒也不在话下！”玉公子将自己的衣袖从凤吾手中扯出来。
　　“心病还需心药医啊！我的心在你这儿，你得负责！”
　　玉公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阿央特意带我来这小屋子，原来不是要给我解毒，难道是想做点其他什么？”说着向玉公子步步紧逼。
　　趁凤吾闭着眼睛，玉公子快步朝屋子门口走去，凤吾赶紧睁眼，先一步拦在门口，道：“好了，我不逗你了，我真有事。”
　　玉公子叹了一口气，道：“都说晏王是个爽快之人，竟不知晏王其实总喜欢兜圈子。”
　　“原来阿央喜欢直接的。”凤吾低声偷笑道。
　　“什么？”玉公子没听清。
　　“没什么。今日父皇已经下令让励王前去陇西振灾了。”
　　“看来太子殿下的处境并不比你好啊！”
　　“我也觉得奇怪，明明有不少大臣都举荐太子，父皇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励王。太子可是父皇钦定的储君，难道他连太子都要防？”
　　“这可说不准。只可惜这样一来，陇西百姓就值得担忧了。”
　　“我已经派人盯着励王的一举一动了。”
　　“只盯他还不够，左和肯定也会借机分一杯羹。
　　“嗯，左和那个老贼，当然得盯。”
　　“对了，这种时候，是该联系一下马致了，让他去收集证据。”
　　“马致？”
　　“你难道忘了去北庭的路上遇到的那群刺客？”
　　“还真忘了！只是阿央的记性当真好，连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却单单记不住叫我阿夜，真是令我心寒啊！”
　　“你若再这般不正经，以后便也不用找我商量了。”
　　“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得负责到底，我不找你找谁？阿央可别想着始乱终弃！”
　　“你……”可真会颠倒黑白！玉公子气得夺门欲出，凤吾再一次拉住玉公子。
　　“你拿了我的发带，总得还我一条吧。我好歹是是堂堂的王爷，这样披头散发的怎么见人啊？”
　　“这会儿知道没脸见人了？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有脸了？”
　　“我是来见你的，你又不是人！你是仙！”
　　“这里没有多余的发带，你这条发带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我刚刚才说过，阿央这又对我的发带始乱终弃了？”
　　“我……”玉公子这方面的口才与凤吾相比实在是望尘莫及啊！“你等着，我另外给你找一条。”
　　玉公子转身要去别的房间找发带，不料凤吾再一次拉住玉公子，“不用找了，就你头上这条吧！”说着从后面顺手便解开了玉公子头上的发带，细软柔顺的长发瞬间散落，像一帘清澈柔美的夜幕，不需要星辰的点缀，也足够动人心弦。
　　待玉公子转过身正面对着自己时，凤吾不禁呆住了，那秀色可餐的面庞，配上散漫无拘的长发，抹去了玉公子平素的端庄雅正之气，唯余无尽的温婉柔美渐渐蔓延开来，从凤吾的眼眶流入心底，第一次萌生了超越唇齿相交的欲望。
　　单是披头散发便让凤吾春意萌动，若是宽衣解带，那又会是如何？凤吾不敢细想下去了，毕竟，凤吾希望有一天玉公子能心甘情愿地和自己在一起，而那一天，显然不是现在。
　　玉公子撩人心弦而不自知，伸手要取回自己的发带，凤吾则抓着玉公子的发带不放。拉扯之间，雪丫已经将飞走的鹦鹉抓回笼子里了，正兴高采烈地拿过来要让玉公子看，一进屋便看见凤吾和玉公子两人皆披头散发，形似亲密，进门时叫出的那一句“玉哥哥……”忽然戛然而止了。玉公子和凤吾循声望去，只见跟在雪丫后面的萧恒一下子捂住雪丫的嘴，低声说：“别出声！”然后萧恒抬头对上凤吾的目光，“嘿嘿，属下这就带她去别处玩儿，王爷你们继续！”

作者有话说

　　“凤吾，你积点口德吧！”
“我要口德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