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陆语

1、平行世界之二

　　“大小姐，您来了。”
　　“嗯。”少女点点头。
　　“今天安娜状态很好，
　　天气也不错，您可以多玩一会儿。”
　　“好的，谢谢你。”
　　“您太客气了，大小姐，
　　那我随时等候您的吩咐。”
　　身穿红色骑马装的修长身影缓步牵着马儿走出马厩，
　　上午的阳光明媚，
　　昨晚经过一夜小雨浸泡的干草地此时正在舒展自己，
　　托斯卡闻着清新的空气，
　　舒展身姿跨上马鞍。
　　反射出刺眼光辉的帽徽，
　　整洁帅气的马靴，
　　灵动的双眼和优美的下颌线，
　　处处都展示出少□□雅高贵的气质。
　　“驾，驾！”
　　马上的身影如精灵般轻盈，
　　驾驭的身姿又带着些许威压的征服欲，
　　缩在墙边小心探头偷看的卡拉瓦多西觉得心脏砰砰跳。
　　好美好优雅的大小姐啊，
　　修长的双腿夹住骏马的腹部，
　　细细的腰随着马儿的奔跑起伏，
　　白皙小手中的马鞭屡屡鞭打着马臀，
　　卡拉瓦多西咬了咬唇，
　　他好希望他是那匹马，
　　可以跟大小姐有那么近的距离，
　　可以感受她的体温，
　　还可以驮着她奔跑，
　　一直到天涯海角，
　　她在夕阳下的身影一定很美吧。
　　脑袋里正做着白日梦，
　　眼睛一瞬不离开托斯卡的卡拉瓦多西发现大小姐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啊”
　　他内心惊呼一声，
　　马上转身跑开了，
　　汗湿的手缓慢抚平自己的胸口，
　　刚、刚才应该没被发现吧。
　　看看，这小男孩就这点小胆量，
　　做梦的本事比谁都强，
　　一遇上正事就怂了，
　　不过，大概也是他太喜欢对方的原因吧。

　　“叫你喂马，怎么没有弄好？”
　　“我喂过了。”
　　“你自己过来看看，
　　食槽里根本没有粮食！
　　年纪小干活不行也就算了，
　　难道还要撒谎吗？”
　　“我没有。。。”
　　“住嘴！
　　这点事都做不好，
　　照约瑟夫差远去了。
　　站好，你得接受惩罚。”
　　“我不！”
　　“还敢瞪我！
　　老爷和大小姐都对我客客气气的，
　　你算哪根葱？
　　要不挨鞭子要不就滚出去！”
　　“。。。。。。”
　　“哼，我就知道，
　　这么好的活上哪里找？不在这里你就去当小乞丐吧！”

　　只听得马厩里发出阵阵鞭子破空又收到阻碍的声音，
　　仔细看去是因为打到了人的身上，
　　卡拉瓦多西攥紧拳头，
　　眼睛盯着地上的一小捆杂草，
　　鼻子里还闻到阵阵的马粪味儿。
　　约瑟夫是比他大几岁的伙计，
　　针对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马倌只听约瑟夫的话，
　　也许是因为约瑟夫是马倌侄子的原因吧，
　　而他，
　　只是个孤儿院出身的人，
　　要不是机缘巧合被老爷救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呢，
　　或许还在孤儿院，或许上街乞讨或偷盗，
　　那些他也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离开这里会见不到大小姐。
　　啪，又一下，
　　这下打到了他的耳朵，
　　一股热流从耳洞里流出，
　　可能是出血了吧。

　　“住手。”
　　一道凝着冷意的声音突然出现。
　　“大、大小姐。。。。”
　　卡拉瓦多西耳边听到马倌心虚的回答，
　　他的眼睛马上抬起，锁定到了托斯卡身上，
　　少女没有像平时穿着骑马装那样，
　　而是一件乳白色的长裙，
　　好像是在家里穿的那种，
　　卡拉瓦多西觉得这样的大小姐很可爱，
　　但此时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吓人，
　　黑色的眼睛睥睨着一脸心虚的马倌，
　　“我记得我们家没有苛待下人的规矩。”
　　“大小姐，
　　您不知道，
　　这小子干活太懒了，
　　马粮不能及时地供，
　　让他干活还挑三拣四，
　　脾气还臭得很，
　　很不好管教啊！”
　　托斯卡丝毫没有被他的污蔑影响，
　　走了几步上前牵住了卡拉瓦多西的手，
　　“大小姐，您这。。。”
　　“去叫医生。”
　　“啊？哦，好，好的。”
　　马倌擦了擦汗，
　　大小姐平时很好说话，
　　一冷下脸来也蛮吓人的啊。

　　“疼吗？”
　　托斯卡把用热水浸过的手绢轻轻擦拭卡拉瓦多西耳边的血迹。
　　“不、不疼。”
　　卡拉瓦多西小声说，
　　其实是有点疼的，
　　耳朵里面还嗡嗡地叫，连带着头皮也疼，
　　疼得盖过身上挨鞭子的痛，
　　但是他现在好开心，
　　美梦成真了么？
　　上帝听到他的心声了吗？
　　他。。。第一次有人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忍一忍，医生马上就来了。”
　　托斯卡又细细把他脸上的汗渍、污渍擦掉。
　　其实她已经有了把他放到身边来的想法，
　　但一直没有理由和机会，
　　只能尽量抽空去骑马，
　　今天也是心血来潮有了主意，
　　想去看看平时马厩那边是怎样的，
　　没想到看到那一幕，
　　早知道就不管三七二十一，
　　当初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带过来好了，
　　无论是父亲的反对还是继承人的颜面，
　　都比不上此时她的心疼。
　　看着眼前小男孩忽闪忽闪的睫毛，
　　还是按捺不住亲了上去。
　　“唔。。。”
　　小男孩身体变得僵硬无比，
　　托斯卡两手捧住他的面颊，
　　爱怜地吻了又吻，
　　这小坏蛋。
　　总是偷偷地看他，
　　眼神湿漉漉跟小兔子似的，
　　但是又带点疯狂的占有欲，
　　勾得托斯卡心里直痒痒。
　　“喜欢我吗？”
　　托斯卡轻轻搂住卡拉瓦多西。
　　此时的男孩身量还没有托斯卡高，
　　但是少女仍旧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咚咚咚”
　　卡拉瓦多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爆炸了，
　　他觉得此时室内太安静了，
　　安静得只让人注意到他的心跳声。
　　托斯卡确实听到了，
　　但是她还是执意要一个答案，
　　无论是出于使坏还是什么别的目的。
　　“喜不喜欢我？”
　　她把脸凑到卡拉瓦多西面前，
　　微微笑着，嘴边还带着酒窝。
　　“喜、喜欢。”
　　卡拉瓦多西在她的眼神攻势下，
　　拼尽力气摒弃羞意，最终回答了。
　　“乖，我也喜欢你。”
　　托斯卡亲了亲卡拉瓦多西受伤的那只耳朵，
　　“好好休息，一会儿医生就来了。”
　　她搂着男孩的肩膀，
　　又把手抚弄了一下他的头顶，
　　卡拉瓦多西顺从又满心欢喜地把头轻轻靠过去。
　　托斯卡看着男孩瘦弱的身躯和眼下的黑眼圈，
　　心中开始不断地盘算以后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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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生气了？”
　　能听出声音的主人平时是习惯发号施令的，
　　但这次的问话中带着三分柔和与宠溺。
　　“哼。”
　　卡拉瓦多西背着身子，赌气不去看后面日思夜想的人儿。
　　“我不是故意的嘛。。。”
　　一只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襟。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但是姐姐内心深处还是不够小心，
　　总是想冒险，
　　再怎么样你也是女孩子啊，
　　一点也不顾忌。。。
　　我不管了！”
　　“卡瓦利，
　　你转过身来看看我嘛。”
　　小手上来轻轻扳他的肩膀。
　　“不要！”
　　卡拉瓦多西知道自己如果转过去看她，
　　肯定会心软，
　　咬着口腔里的嫩肉拼命抑制着自己想拥抱托斯卡的身体。
　　好坏的姐姐，
　　平时喜欢掌控他折磨他就算了，
　　反正他也很喜欢，
　　没有时间总在一起也没关系，
　　他会用想念和强大自己去弥补，
　　除了夜晚独自入睡的时候有点难受，
　　但是姐姐那性格，
　　总是不多想想，
　　太爱冒险，不瞻前顾后不够谨慎，
　　当然那如火的性格完全改了也就不是托斯卡本人了，
　　但是稍微注意下安全总可以的吧，
　　如果自己的唠叨和信件能够让她收敛点，
　　他重复多少遍都没关系。
　　然而她还是总把自己弄伤。

　　“卡瓦利真的不理姐姐吗？
　　不喜欢姐姐了吗？”
　　托斯卡的声音变得低落沮丧了起来。
　　又、又是这一招！
　　自己看她受伤总是会格外烦闷，
　　结果她就跟没事人一样到处继续蹦蹦跳跳，
　　跟她发脾气吧舍不得，
　　只能靠生闷气来引起她的注意，
　　但是姐姐总是会装可怜让他心软，
　　然后又会继续，
　　冒险运动、击剑、
　　走街串巷的时候看到什么引起注意的东西自己一头钻进去找不到人，
　　跟着老爷到处跑还爱管闲事，碰到欺辱老人和孩子的总是会去掺合两下，
　　女孩子家家的还跟流氓地痞动手。
　　不可以，这次不能理她，哼。
　　。。。。。。
　　身后的人怎么没动静了？
　　好奇死了，不行，坚持住，不能回头看。
　　“卡瓦利这次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从来没有这么久不理姐姐呢。。。”
　　看不到她的脸但也能想到她现在的小脸蛋儿上的神情，
　　“我、我没有生气，
　　我担心姐姐，
　　如果下一次你再受伤。。。
　　你知道我看见你流血的样子多么难受吗？
　　就当是为了我，
　　小心一点不好吗？
　　万一你要是出事。。。
　　我、我活着多没意思。。。。”
　　卡拉瓦多西忍不住把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了，
　　也许对着墙壁更能吐露心声吧。
　　他陷入自己的想象中，
　　不能自已，
　　咬紧嘴唇怕自己哭出来，
　　“我的好宝贝，
　　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我的卡瓦利、我的小卡比，卡卡小宝贝，
　　为什么这么可爱。”
　　卡拉瓦多西正难受着，
　　没想到身后的托斯卡突然热情地扑上来，
　　一个劲儿亲他的脖子和耳朵，
　　还发出啧啧的响声。
　　“姐姐，你。。。”
　　“宝贝，
　　我会注意的，
　　以后减少危险运动好吗？
　　你转过来让我尝尝你香香的嘴，
　　想死姐姐了呢。”
　　托斯卡调皮起来，
　　话语中带着三分流气，
　　小手还上下乱摸，
　　弄得卡拉瓦多西躁动不已，
　　脸和脖子红成一片，
　　身子瘫在托斯卡怀里软成烂泥。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面对她甜甜的攻势只能认输呗。

　　“姐姐，快跟我走。”
　　卡拉瓦多西紧紧握住托斯卡的手腕，
　　“可是父亲母亲。。。”
　　“放心，我已经先安排他们从后门离开了，
　　你跟住我。”
　　托斯卡看着窗外的烟雾和火光，
　　飞快地把最重要的细软收拾好，
　　跟着卡拉瓦多西一路跑出去，
　　果真。。。
　　不可避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啊。
　　去年年底爆发的法国大革命给整个巴黎带来不小的动荡，
　　她和父亲对局势的更改已经有所察觉，
　　但是没料到街头暴动被煽动地如此厉害，
　　更是被有心人利用，
　　看来老宅是保不住了，
　　内心一瞬间闪过这些种种的念头，
　　眼前突然出现几个有备而来的身影，
　　看来是专门针对她了。
　　“姐姐，你快走！”
　　卡拉瓦多西抽出佩剑，
　　厉声喊道。
　　“我不走！”
　　“你！”
　　卡拉瓦多西还来不及说后面的话，
　　手上已经跟对方缠斗起来。
　　托斯卡看到对方来势汹汹，
　　冷笑一声迎了上去，
　　丝毫没有害怕瑟缩的样子，
　　反而觉得兴奋起来，
　　眼中绽放出光彩。
　　卡拉瓦多西急得不行，
　　但对方使上了车轮战，
　　一时间无法抽身，
　　托斯卡虽然身手不错，
　　但渐渐也因体力不足落了下乘，
　　一时不察手臂被划伤了一道，
　　“啊！”
　　卡拉瓦多西看到此景顿时怒上心头，
　　不管不顾地攻击对方，
　　遇上这种不要命的打法，
　　几个流氓也退却了，
　　本身就是被雇来的，
　　他不要命自己还要命呢。
　　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卡拉瓦多西搂住托斯卡的肩膀在漆黑的夜晚寻找生机。

　　“哎呦，轻点儿。”
　　托斯卡娇呼。
　　“姐姐刚才打架又上头了吧？
　　要是谨慎点也许不会受伤。”
　　“哼，要不是我这几天小日子到了，
　　这几个人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卡拉瓦多西听到她丝毫没有反省的语气，
　　替她包扎好后便转过身去，
　　自己处理伤口。
　　“我来嘛，
　　卡瓦利，
　　我来帮你呀，
　　又生气了？”
　　小马驹又发脾气了，怎么办呢？
　　托斯卡挠了挠头，刚才光顾着跑，头发乱了，还出了很多汗，
　　自己感觉身上好像有点味道，
　　打斗中造成的血腥味即使把衣服脱掉也残留着，
　　要不还是不抱他了吧？
　　托斯卡躺下来，
　　看着卡瓦利带着点小情绪地裹绷带，
　　这是一间自家开的小旅店，
　　老板是卡拉瓦多西在小酒馆无意中结交的，
　　因为之前帮过他们，
　　现在还能安全地在这逗留两三天，
　　然后再按原计划出发去意大利找姨妈。
　　大革命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但从另外一方面看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商机是一方面，
　　最重要的还有。。。
　　托斯卡看着卡拉瓦多西的背影，
　　虽然彼此知道对方的情意，
　　但卡瓦利一直觉得出身配不上她，
　　很少主动靠近她。
　　她看着小马驹的背影从隐隐的期待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散发着幽怨和自卑，
　　托斯卡暗暗觉得好笑，
　　探出指尖碰了碰他腰上的痒痒肉
　　“哎呦。”
　　卡拉瓦多西像眼镜蛇一样扭了扭，
　　“哼。”
　　他转过来瞪着托斯卡，
　　姐姐就知道戏弄他，
　　总是模糊重点，转移他的注意力，
　　正想好好跟她掰扯一下刚才打架的事，
　　只见托斯卡像蚕蛹一样挪到他身边，
　　纤细的手轻轻抱住他绑着绷带的腰，
　　头放在他的腿上仰望着他，
　　黑色的秀发如瀑布一般铺洒在他的膝上，
　　闪着碎光的眼神令他感到眩晕，
　　两瓣如玫瑰花的嘴唇说着甜蜜的话，
　　“我的卡瓦利，
　　现在我们能在一起了吧？”
　　“姐姐。。。
　　我、我。。。”
　　“都大革命了，
　　哪还有什么大小姐呢，
　　不许再这件事情上躲着我了。”
　　“姐姐。。。”
　　卡瓦利忍不住泪盈于睫，
　　这么好的人儿现在能属于他了吗？
　　她对他来说就像梦一样，
　　虽然他没有主动过，
　　但是姐姐要是出于忙碌或别的原因不找他，
　　他也会暗地里引起她的注意，
　　他是自私也好，幸运也罢，
　　始终无法放下这个如火焰一般娇美的人儿。
　　巴黎沦陷了，
　　帝制被推翻，
　　贵族的时代在暴乱中也会渐渐逝去，
　　他却可以和姐姐真正的在一起了。
　　“快，亲亲你的未婚妻。”
　　托斯卡闭上眼睛，
　　说着这么直白的话也忍不住脸红了。
　　“好的，姐姐，我爱你。”
　　卡拉瓦多西低下头，
　　郑重又不失温柔地吻了下去。

　　壁炉的火发出噼啵的声音，
　　给有情人的喃喃细语伴奏着，
　　生命与爱情永远是人类的主旋律，
　　有如绵绵无尽的时间长河，
　　美好的事情一直在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