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芙蕖》桃花满眼泪

32、重剑无锋（二）

　　杨过见状想要取笑，但被郭芙的一个怒瞪而收敛住笑容，咳了声道：“这把剑想来有七八十斤，芙妹，你提起时可要当心。”他刻意加重“当心”二字，郭芙很是不悦，倒也没有再去拿剑的想法，只又去看剑下的石刻：“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顿了顿又道：“不知在哪里铸就的这把重剑，险些让姑娘我栽了个大跟头。”

　　而杨过喃喃念着“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八字，心中似有所悟，又运起劲将重剑拿了起来，这次有了防备，拿起七八十斤的重物自是不当一回事，见那剑两边剑锋都是钝口，剑尖更圆圆的似是个半球。可杨过回想世间剑术，不论哪一门哪一派的变化如何不同，总以轻灵迅疾为尚，这柄重剑不知怎生使法，想怀昔贤，不禁神驰久之。

　　郭芙道吃了重剑这一亏，不愿主动再拿最后一把剑，于是催促杨过赶紧去拿，杨过故意问道：“何以你不去拿？”郭芙道：“你总说你身上毒素不再发作，我这是有心考究是否如此。”杨过道：“我方才登上这峭壁时你也看见了，哪里有不妥之处？”郭芙脾性上来，骄躁问道：“我就问你拿不拿？”

　　若是之前，杨过肯定负手转身就走，断不受郭芙娇纵之气，可此时他却只是微微一笑，任命般运起劲欲拿起剑，这一次又上了个当。他只道这剑定然犹重前剑，因此提剑时力运右臂，哪知拿在手里却轻飘飘的浑似无物，凝神一看，原来是柄木剑。

　　郭芙看见他身形有个闪空，偷笑出声：“哎呦呦，你又拿不稳剑呀。”说完去看剑下的石刻，可笑容却渐渐淡了：“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她猛地抬起头来去看杨过手上的剑，年深日久，这剑身剑柄均已腐朽，但依然能看得出这是木头做的，不禁咋舌道：“这，这……”但要她说，也说不出什么来。

　　杨过知道郭芙已经被独孤前辈的武学所惊叹，他将木剑恭恭敬敬的放于原处，浩然长叹，说道：“前辈神技，令人难以想象。”心想青石板之下不知是否留有剑谱之类遗物，于是伸手抓住石板，向上掀起，见石板下已是山壁的坚岩。别无他物，不由得微感失望。

　　那神雕咕的一声叫，低头衔起重剑放在杨过手里，衔起利剑放在郭芙手里，二人尚不解其意，神雕又是咕的一声叫，突然左翅势挟劲风，向他们当头扑击而下。顷刻间杨过和郭芙只觉气也喘不过来，一怔之下，神雕的翅膀离他们头顶约有一尺，便凝住不动，咕咕叫了两声。

　　神雕此举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杨过抢先开口道：“雕兄，你要试试我俩的武功么？只是这一心不能够二用，再者我和郭大姑娘都是练过武的，两个对你一个也太不公了。我先来陪你耍耍吧。”

　　但他手上的重剑虽然能挥得动，可终究不比往常来得灵便轻巧，于是放下重剑，欲取郭芙手上的利剑，可神雕忽然收拢双翼，转过了头不再睬他，神情之间颇示不屑。

　　杨过立时会意，笑道：“你要我使重剑？但我武功平常，在这绝壁之上跟你过招，决非雕兄敌手，可得容情一二。”说着又拿起了重剑，气运丹田，力贯右臂，缓缓挺剑刺出。神雕并不转身，右翅后掠，与那重剑一碰。杨过只觉一股极沉猛的大力从剑上传来，压得他无法透气，急忙运力相抗，“嘿”的一声，剑身晃了几下，他一时拿不稳，重剑脱落在地上，他被迫退了几步。

　　神雕大步上前，衔起重剑又递到杨过的左手一面，示意他捡起来。

　　杨过笑道：“雕兄，我惯用右手，再者我左手腕上还有伤啊。”

　　可神雕不管不顾，右翅挥动，只扑杨过而去，杨过只好用左手拽起重剑去挡，可手腕处无力，拿起已然勉强哪里使得上劲道，“铮”的一声重剑在他手中晃了晃，已是再也挥不动，神雕翅膀近在咫尺，只能侧身避过，饶是如此旁边也被翅膀砸出一个大坑。

　　郭芙一直在旁观看这场看似耍斗的对阵，看见神雕坚持要让杨过用左手时就忘记旁观者不能够出声的准则，着急道：“大雕儿，你也太欺负人了，还是你把他手腕给割破的呢！”但杨过和神雕都在专心对战，是以一人一雕都没有回应，如今她看见杨过毫无抵抗之力但神雕坚持进攻，便再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提起利剑便上前加以阻拦：“大雕儿，现下杨哥哥他手伤未愈，我来和你玩玩，如何？”可虽是如此，但已见识过神雕的毫不留情，真面对它时心内却是不禁发抖。

　　杨过注意着少女握着利剑的右手微有发颤，刚想说还是让他来对阵时，神雕却已经是展翅扑去，虽然力道比起对战杨过时小了不少，但对于郭芙来说还是有些吃力，利剑在她手上，刚使出招越女剑法便被翅风挥舞得乱了剑形，因而这剑威可以忽略不计。

　　郭芙见状很是不服输，抿起嘴对着神雕扑来的左翅又使出了一招，但同样未有成效，那翅膀只触碰了利剑一下，郭芙便觉得一大股力气从剑上震开至她的手上，使得整条右臂也又胀又麻，不禁将利剑甩脱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