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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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性往往具有这般魔力，而必然性则不然。为了一份难以忘怀的爱情，偶然的巧合必须在最初的那一刻便一起降临，如同小鸟儿一齐飞落在阿西西的圣方济各的肩头。”——米兰·昆德拉
“滴，滴，滴，滴……”
好吵。
“……温度稍微降下去了，但还是不能大意。万幸送来得早，没有伤到根本，但是这么小的孩子……”
好吵啊。
“……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都说了好吵了！地狱为什么这么吵吵闹闹啊！那不是显得寻求永恒的安宁的我很可笑吗？
男孩用尽全身力气，饱含着被吵醒的愤怒，迷迷糊糊地睁开鸢色的双眼。
因为过长时间的昏睡，刚睁开时眼前还有几分模糊。目之所见，只有大片大片的白，与些许刺目的灯光。
“……这里是？”
“医院。”
过了一会儿，男孩的脑袋才迟缓地转了起来，电信号窜过低烧38℃的大脑，一阵慢吞吞的生理反应后，男孩最终沮丧地得出一个结论：“什么吗……又没死成。”
“……啊。”
视线终于恢复正常，倒映出医院雪白的天花板。男孩微微偏头，便看见了刚才说话的人的模样。
一头被警帽压也压不住的棕色短发四处乱翘，倔强地反抗着地心引力试图朝天进攻。碧绿色的瞳孔仿佛极幽深却也极清澈的潭水，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男人的相貌可以说是颇为英俊的，是那种少女梦想中的成年男人所拥有的俊气。周身气势凌厉，大概是常年作为警察所积习出来的气势，此时正被主人有意地压制着，似乎想让它变得柔软一点，不要吓到面前的男孩。
……无趣的秉持着“正义原则”把他救出来的大人。
男孩眼中染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倦怠，敷衍地胡乱向他点点头，闭上眼。
“嗯？擅自把人家定义为无趣的大人可不好啊。”一个微微嘶哑的声音从耳旁响起。
嗯？我说出来了吗？
似乎知道他的心声一般，那个声音回答道：“没有，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吗？”
男孩猛地睁开双眼，奇异地打量了几下那个坐着的男人。
看见男孩终于提起兴趣与他说话，江户川繁男并不着急，他先转身拿起一次性纸杯，倒了一点水。
试一下水温，嗯，温度正好。
他转身，把水递给躺在床上的男孩，看着他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顺便把凳子拖近床沿一点。
等男孩终于喝完这小半杯水，恢复了一点精神，他才姗姗开口。没有问他叫什么，来自哪里，也没有问他的父母。他只是很缓慢地、用一种似乎拉家常一般的语气问道：“为什么要求死呢？”
鬼使神差地，也许是受发烫的脑袋影响，也许只是一个年幼的男孩终于找到一个似乎可以理解他困境的大人，在那双碧绿的眼睛注视下，年幼的男孩垂下眼帘，反问道：“那为什么要活呢？”
无聊的、庸碌的世人，一眼就可以望穿的人生，遍寻不得的生的意义。
……无聊。
“我叫江户川繁男，是一个稍有名气的警察。”男人忽然谈起了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世人称我为‘千里眼’，认为我有可以看穿一切案件的能力。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妻子，一个在很多人眼里只是普普通通家庭主妇的女人，其实远比我厉害的多。自我们相遇以来，我从来没有一次能在这方面比过她。 ”
男孩掀了一下眼皮，提起几分兴趣。
“而我的儿子，他比你大3岁，他完美继承了我和妻子的头脑，甚至更胜一筹。”男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虽然现在因为年龄与经验的问题，他还没有在推理上胜过我和妻子，但是这几年我已经稍显颓势了，在我们家庭日常的推理游戏之中。虽然如此，但我厚着脸皮凭借我比你年长二十年的微薄才能与大人的体格，应该还是有些许自信能够看住你，防止你寻死的。 ”
“呜哇，好狡猾的大人！”男孩鼓了鼓他尚且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脸，眼里流出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看男孩彻底提起兴趣，江户川繁男微微一笑，向这个他第一眼见到他的眼睛，就直觉发现他是一位绝对不输于他儿子的、饱受世俗庸常折磨的年幼天才发出邀请：
“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你在推理方面打败了我儿子，那我就再也不管你；反之如果你输了，那我就一直看着你，怎么样？”
哼哼，我才不要答应这个赌约呢！这个大叔我曾在报纸上见过。什么稍有名气，明明就是近年来名震四方的超级警察，警视厅的“千里眼”江户川繁男嘛。按他这么自信的样子，他儿子肯定也挺厉害的，而且他儿子还比我大了3岁呢，占了年龄的优势。按他这个精明的样子，我打这个赌肯定吃亏，我才不做这个亏本的买卖呢！
……不过他说的是真的吗？至今为止我所见到的几乎所有孩子都是苍白且愚蠢的，像恐怖的小狗一般不知廉耻地向父母讨要着糖果与爱意，那个什么所谓的比我大3岁的，“完美继承了他与比他更厉害的妻子的头脑”的小孩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如果没有岂不就是浪费我的时间？啊不对，我为什么想要他有呢？还拦着我追寻美好的安宁呢。
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男孩张了张嘴，想要拒绝：
“……好。”
……嗯？嗯？！
男孩听到自己仿佛从遥远天边传过来的声音。
江户川繁男看着这个震惊自己身体背叛了大脑的男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伸出手，向男孩问候：“那就多多指教了。我叫江户川繁男，是一名警察。你呢？”
……这个时候才想到问名字，你是笨蛋吗。
一只柔软的小手搭上男人长着粗粝厚茧的大手。
“……太宰（堕罪），太宰治（Dazai osamu）。”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