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买人生》我的狗叫四月

4、姐姐

　　故事现实到有些俗套，一个小孩的父母在一场意外中双双身亡。一个已经有些懂事又不是很大的孩子对关系不亲的亲朋来说就是一个累赘，说得直白点，养吧，耗费的时间精力实在太大，最后还可能养不熟。可在有亲属的情况下福利机构是不能提供全额照料和进行收领养的，那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推呗，小孩跟皮球一样被各家各户踢来推去。虽然都有些不太耐烦，但至少小孩的基本需求还是达到了，不过，也只是仅此而已。
　　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在过度的外力刺激下，小孩犹如打了催化剂一般很快成熟起来。
　　成年人的成熟会是一种魅力，儿童的成熟却只会让人恐惧。是人都会讨厌那种不听话的熊孩子，但过度乖巧的孩子比熊孩子还令人难以忍受。尽管他们可能会告诉自己的孩子要向别人一样乖巧，但大人们都明白一点他们做不到并且也不需要做到。
　　可惜的是年幼的孩子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让自己变得足够乖巧，也听到了很多人对他的赞美。
　　可是他很疑惑，为什么他还是得不到任何一点点的关爱？大家明明都在夸他不是吗！
　　他压抑了自己的天性，敛了自己的活泼，吃的少干的多，学习上也很优秀，拼了命做到了大人们口中“好孩子”。
　　好孩子做起来很难，学习要拔尖，还要体贴别人，帮助别人，多少次强忍住想揍抢他东西的“朋友”，多少次别的小孩在玩闹的时候他一个人在承担着一个孩子不该承担的家务，多少次生病时候自己默默扛过去……
　　他也想要和别的小孩一样，说一些任性的话，做一些任性的事，生病有人关心，有人唠叨……
　　他想和他们一样。
　　他偷偷看过别的小朋友的故事书，里面有个关于精灵许愿的故事，他曾经偷偷在自己生日时对着那个捡来的台灯许下一个在他看来十分贪婪的愿望。
　　或许那个捡来的台灯里真的住着许愿精灵吧。他的愿望在一个深夜真的实现了。
　　在那个因为被迁怒赶出去站在楼道里的夜晚，精灵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
　　家里有强壮高大的父亲，温柔体贴的母亲以及一个完美地如同仙女下凡的姐姐。
　　父亲是一个因伤退伍的军人，就连看电视都要板板正正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的还是军事频道。和父亲在一起总有些被阅兵的拘束，不过每次生病都会背着小孩去医院，父亲的背很宽阔，发烧的小孩想着以后我也想做一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
　　母亲是个有些传统的女性，家里里里外外都能看到母亲付出的心思，一尘不染的地面，香气诱人的饭菜，以及做成卡通人物的书包扣，因为钥匙扣的原因，小孩一下交到了很多朋友，不再是那种抢他东西的“朋友”，反而大家会送小孩很多礼物，自己做的人物卡，互相交换带的水果，一起做作业，回到家帮忙会被夸奖，还会得到零花钱作为奖励。小孩看着猪猪存钱罐里的硬币想着，马上。到姐姐生日了，我送什么礼物好呢？
　　在小孩心里，姐姐不是人，她是天使，是暂时居住在人间的仙女。那个夜里，是姐姐牵着他的手。姐姐人长得美丽，头脑更是聪明，比同年级学生要小好几岁。姐姐对小孩很好，在姐姐这里小孩才真正只是一个小孩。姐姐会带小孩买很多东西，糖果、玩具，会和小孩一起做手工，一起出去放风筝……很多，很多。小孩想，自己现在唯一的烦恼应该就是自己的身高了吧。小孩渐渐长大，身高和脸却像停留在了小时候一样。现在的小孩已经明白这一切和台灯精灵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其实还有个小孩并不知道的秘密，他现在的一切和那个旧台灯还真的有一些关系。
　　那个旧台灯就是姐姐扔的。起初，姐姐只是有些好奇，看着那个看起来跟豆芽菜一样瘦弱的小身影站在垃圾分类处里的认真模样，姐姐突然很想rua一rua。
　　咳咳，别人家的小孩当然不能随便rua。好奇是很多事情的第一步，好奇的姐姐对小孩越来越关注。关注的越多，姐姐就越觉得好奇，奇怪这个小孩为什么这么懂事？奇怪这个小孩为什么明明这么乖却还要被发脾气？奇怪这个小孩为什么受到了如此委屈却不会哭……姐姐虽然好奇心强，却也不会去窥视别人隐私，可小孩趴在楼道拐角写作业向那个他捡来的台灯许愿的一幕正好被站在下一层的姐姐看见了。姐姐没有说话，悄悄从楼道退了回去。
　　姐姐在楼道下面站了很久，直到小孩写完作业回去，姐姐才悄悄回了家。姐姐很难理解，因为姐姐生来便是这样的生活，一种和小孩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可姐姐有些难受，说不出的难受。聪明的姐姐有了不知道为什么的事情。
　　父亲是军人，经常会不在家，姐姐不想给温柔的母亲增加负担，将疑问深深埋进了心里。
　　直到父亲回来的那天，姐姐听了父亲的建议，从楼道里捡回了一个弟弟，父亲帮忙办齐了各种手续，至于那些亲属更是巴不得有人直接把小孩领走。姐姐终于可以想rua就rua了。随时能rua小孩的感觉很好，可小孩太过瘦弱，除了手感差一点之外，个子也不怎么长，不管是喝牛奶还是运动都没有什么效果。
　　唉，看着眼前比自己矮很多很多的弟弟，到底怎么才能让弟弟长高一点呢？姐姐有了新的困惑。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的话那就不是故事了，那是童话。
　　小孩童话般生活一直持续到大学的时候，姐姐患上了一种名叫兰伯.惠尔遗传性崩溃神经病变的疾病，姐姐只能躺在病床上靠着各种各类冰冷而昂贵的仪器继续存活着。
　　直到有一天，妈妈不说一声地离开了家，爸爸一边筹集资金一边寻找妈妈，往日挺的笔直的脊椎一下垮了下去，鬓角也骤然一片雪白。
　　世上不缺雪中送炭的好心人，可那只能是一场雪。对于不知何时会停的风雪来说，任何投入都只会让人更加绝望。可无奈的是，身处风雪之中的人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走出来，大概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忍吧。
　　就是如此爸爸也没有放弃希望，没日没夜地工作拖垮了爸爸的身体，街角再遇的妈妈更是压垮了爸爸的心理防线。妈妈和往常的形象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爸爸可能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妈妈打扮起来可以那么美，和别的人站在一起也很相配。
　　说到这里，余晖不由得顿了顿，过了好半天才继续往下说。
　　虽然爸爸受到了沉重打击，可总还算有好消息，有人愿意出资治疗姐姐，理由是需要研究姐姐的疾病，条件是爸爸必须配合姐姐所有的治疗方案。即使有很多顾虑，爸爸还是答应了下来。
　　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正正好好？这个神秘的背后出资人是妈妈，爸爸并不知道。可能爸爸也不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资助完全没有一点怀疑，可大病当前，谁还能考虑得了那么许多？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
　　现在已经是少年的小孩不知道妈妈到底做了什么？又付出了多少才能做到这些？只是隐约间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可他也说不出放弃姐姐的话，只能尽自己所能做些事情，他需要钱。
　　这是经过压缩的故事，毕竟想用几句话描述一个人甚至几个人的人生是远远不够的，魏明珠她们听到的版本更是这个故事的精简版。
　　故事变为事实是如此轻易，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因为故事中的弟弟是就在大家眼前的余晖。
　　姐姐大家没有见过但也都知道，姐姐曾是这个学院的一代荣誉的象征，是大家口中的那个超级厉害的学姐。
　　父亲和故事中比起来已经变了模样，但从名字看来就是学院门口的安保大叔之一，余磊。
　　妈妈的转变很大，从一个贤妻良母一下变得神秘资助人。正是因为她本是故事里看上去最柔弱的一个人，她展露出的锋芒才更显的可贵。
　　即便对于一些内情毫无所知，故事中也不是没有有疑虑的地方。
　　她们每个人的心里还是多了一些什么。尽在眼前的冲击通常更为有效。这次，连毕坤都没有插任何话。
　　“你们也应该能猜到，我会把这些事说出来的缘由。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保守秘密，请你们当做没有发现这件事好吗？”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答应你。”
　　“……呜呜，我不会说的……”大小姐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故事里，说话间眼泪也忍不住一起掉了下来。美人落泪格外让人心碎，魏明珠掏出之前清洗过准备还给大小姐的帕子递给了大小姐。
　　“嗯。”这是毕坤。
　　余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