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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吐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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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桃忙起身朝外走去,心中还记挂着那群羊。
突然闯进来的红衣祁珠扑进了她的怀中。陶桃见状忙扶稳她:“郡主,小心点。那群羊怎么样了?”
“桃姐姐,你真的太厉害了!”祁珠抱着她的臂膀兴高采烈,“夏恩活过来了,今天早上还吃了一捆青草,其他的小羊只要是不严重的,也都恢复了些!”
陶桃顿时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欣慰,“那就好,接下来几日在给他们喂一些我调制的水,便可以了。”
“桃姐姐,你救了夏恩,便是我的救命恩人。”
“郡主严重了,万物平等,即使是羊羔子,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祁珠眼神中透露出崇拜、欣喜,她正要拉着陶桃往外走去。“我要带你去......”
二人刚走到帐前,祁琮便掀开了帐门走进来,看了眼祁珠,“你都跟她说了?”
“当然!”祁珠扬着头,开心道,“桃姐姐如今是我们草原的大功臣了!我要带她去我的宝屋,只要是她想要,我都可以送!”
“要看也待会去看,”祁琮看着陶桃,“现在父汗要见她。”
“哦~”祁珠有些失落,耷下了眉头,忽然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扬起头期待道:“父汗是不是要赏桃姐姐?”
“去了就知道了。”祁琮不耐烦,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又看着陶桃道:“到了父汗那里不要乱说话,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听到祁琮严肃的声音,陶桃抬头看了眼他,见他双眸似乎还有些担忧,便点了点头乖巧道:“多谢世子提醒,我会小心说话的。”
祁琮走在前面,二人默默的往夷族现任大汗——祁吾刃的大帐走去。
“若是父汗想要纳了你,你当如何?”祁琮低声道。
陶桃愣了下,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救下了一群羊,就要成妃子了?
“怎么可能?”陶桃压下心头的惊疑摇头道,“如果真的发生了,我拒绝。”
好似惊讶于陶桃的果断干脆,祁琮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眼底藏着复杂的情绪,他嘴唇动了动,好似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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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吾刃的大帐要宽敞华丽许多,刚走到帐前,便有一股暖意袭来,门口守卫森严,看到了祁琮,士兵行了礼,转身朝帐内尊重道,“大汗,世子来了。”
“让他进来。”里面人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陶桃眼观鼻鼻观心的跟在祁琮后面,到了案前,朝坐着的人行了个夷族的礼,“大汗安好。”
“就是你救了草原羊群?”祁吾刃从繁琐事务中抬头看向了陶桃,他如鹰隼般的双眸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是,”她低着头,“民女名为陶桃。”
祁吾刃听到她的口音,沉默了片刻后道:“你是中原人?”
祁琮心下一沉,上前道:“父汗,她......”
“让她说。”祁吾刃冷冷道,“抬起头来”
“启禀大汗,我是中原人。”陶桃拿不住他的心思,小心回答,慢慢抬起了头。
祁吾刃打量着她的脸,眼神复杂,却不再说话,帐中一片寂静,四角的烛光跳动,不时传来火花的声音。
“下去吧。”
祁琮顿时松了一口气。后背的冷汗几乎要氲了出来。陶桃也放松了下来,突然又听祁吾刃说道:“琮儿,不要把陶姑娘拘在你的帐中,鸟儿要飞出去,才是鸟。”
“是,父汗。”祁琮小心回答,和陶桃对视了眼。
离开祁吾刃的大帐,陶桃感觉到身边男人的低气压,她跟在祁琮的身后,粗犷的风带来草原的味道。
“父汗让我给你找点事做,要不你就在这里开个食疗馆?”祁琮在她前面回过身,目光平静道,“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海安洲。”
“你不怕我趁机跑了?”陶桃笑着道,眼神疑惑。
“你要是想走,什么时候都可以走。”祁琮淡淡道,刚刚祁吾刃的话让他心头一震,自己费劲心思将她弄到了这里,本就是为了那一点私心,如今却又将人拘在自己的身边,和当初的父汗有什么不一样呢?
陶桃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语塞,两人相对无言。
“陶姑娘,你怎么在这里?”邱真真看到她,面带微笑的走上来,打断二人,她看了眼祁琮,相□□了点头。
祁琮显然不想让陶桃和邱真真单独相处,只说一句“有事”,便拉着陶桃离开。
邱真真站在原处,定定的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风,吹起她的头巾,脖子上的新痕迹若隐若现,再往下一点,是已经变得紫黑的旧伤。
“我还没有和大妃打招呼呢!”陶桃甩开祁琮,揉了揉自己已经发青的手腕。
“不是跟你说过,少跟她接触?”祁琮皱眉。
陶桃奇怪,“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是中原女子?但你的父汗救了她,便是人家的救命恩人,难不成大妃还能对你们部族不利?”
“谁说父汗是她的救命恩人?”祁琮紧盯着她,继而道:“她说的?”
陶桃点了点头,“是啊,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她便跟我说了自己的际遇。”
“都是假的。”祁琮低声道,“她,根本就是骗你的。”
“假的?”陶桃睁大眼睛,“但是她没必要骗我啊。”
“反正她就是有病!”祁琮顿时变得有些焦躁,“当初父汗偶然见了大妃,便拦下了邱家的船,又将.......”他顿了顿,低下头,“她的生父、丈夫、母亲全部都杀了,把大妃抢到了中都,起初她不从,后来被父汗.....教训了几次,她便变得有些不正常了。陷入一种自我欺骗当中,逢人便说自己美化过的故事,而且对父汗更是言听计从,她觉得父汗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她。”
“斯德哥尔摩?”陶桃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东西?”祁琮没有听清她的话,皱眉道
陶桃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个病症和大妃的症状很相似。”
祁琮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转过身在前面走着,“如果......让你留在中都,你可愿意?”
陶桃听出他说话时的颤抖,心下也明白祁琮想要的答案,可惜自己给出的答案不会是他想要的,所以她保持着沉默。
男人知道了她的答案,眼神苦涩,却仍然轻轻一笑道:“难道还等着郁津来带你回去?”他声音讥诮,带着一某自己都未察觉的醋意。
陶桃定下了脚步,神色坦然,“世子说错了,我不是等他来带我回去,我只是在等我自己。”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北方的游牧生活,自己到底还是不能习惯,“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只会遵循自己的内心。”
“呵。”祁琮冷笑回头看向她,“所以追根究底,你还不是为他守着!”
陶桃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下顿时恍然,这个祁琮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却咬牙道:“是与不是,都不关世子的事。”
说着,她便要从男人身边走过,却被祁琮一把拉住。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脸色带着笑意,眼眸疯狂,“郁津要成亲了,因为他找到了海安洲的城防图,还提高了海安洲的经济,武安帝龙心大悦,给他和自己最宠爱的安宁公主郁景赐了婚。”
说完,他眯了眯眼睛,好似回味道:“好像就在昨天,就在你一遍遍叫着他名字的时候,他和另一个女人洞房成亲了!”
陶桃嘴唇轻轻颤抖,眼底酸涩,心口好似被无数利箭穿透一般,“那又如何?”她转过头紧盯着祁琮,“这不正好是我希望的?”
祁琮听到她的话,瞳孔紧缩,怔怔地看着她,“什么?你不想嫁给他?”他又厉声道,“你不是爱他吗?”
“爱情能做什么用?男人又有什么用?”陶桃嗤笑,“还不如银子靠谱!”
祁琮诧异的放开她,自己从未听过这样的言论,一时间脑子蒙住,反应不过来,“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陶桃眨巴着眼睛,无辜道:“知道呀。”拉走祁琮的手中衣袖,“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陶桃笑了笑,“不可能!”
距离二人不远处,一位身材高大的驻帐士兵正定定的看着陶桃,她的话顺着风声飘到他的耳中。男人默默的捏紧自己的拳头,眼底闪过一道狠戾的情绪。
拘看着陶桃远去的背影,祁琮一时间呆住,以前自己从未发现这女子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心境,但无法否认的是,这样的她,更让自己着迷。
沿着草地,陶桃挺直了身板,她告诉自己,就像刚刚和祁琮说的那样,要男人干嘛?有银子就够了!
但郁津的冷笑、嗤笑、大笑,还有那日安武学堂的后厨内,他的不敢置信、心痛,好像是胶片一样在自己眼前一一上演。
她控制着自己,脸上仍然带着笑意,甚至还跟经过的牧民们打个招呼,对着路过的士兵笑了笑。
一到帐中,她却好似是卸下了面具一般,喉咙发痒,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从口中吐出,喷到了面前的象牙钗上,透出一抹瑰丽的颜色。
她定定的看着那抹红色,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