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疗馆致富手札》山与棠

22、心事

　　冬日降至，海安洲开始进入了昼短夜长的季节中，不过酉时，天便已经暗了下去，陶桃将炸好的藕夹一一摆好后，又试了试红酥配好的酸辣酱汁。

　　结果刚浅尝了一口，舌头顿时一颤，辣的自己说不出来。

　　“师傅们干的都是体力活，消耗大，所以我多加了些芝麻油、辣子，吃起来够味。”红酥见陶桃的脸被辣的通红，笑着道，“姐姐，你以前不是甚能食辣么？如今倒是一点辣子也吃不来了。”

　　陶桃被呛的鼻腔发痒，忙接过红酥递过来的凉水喝了几口，不过片刻，后背便冒出了汗气，“味道还不错。”红酥被夸了一句，高兴道；“都是姐姐教的好！”

　　吃了一顿既饱腹又美味的饭菜后，师傅们又开始‘哐哐哐’修葺食疗馆。因为主人家给的银子多，饭菜更是少不了油水、荤腥，他们干起活来更是充满了力气。

　　陶桃拿着一罐子茶水递给众人后，又闲聊几句，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朝着路中走了走，伸着头看着蜿蜒的小路。

　　“陶姑娘，在等人啊？”木工师傅刘山问道，他身形虽瘦小，却格外的精悍，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而且身体也格外的健康。

　　陶桃语气中透露藏不住的失落：“没人要来，就是随便看看。”

　　“如今年底了，老百姓都忙，更不要说那些官老爷了。”刘山乐呵呵道，“可能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所以这才没有过来。”

　　“刘师傅，您就不要乱猜了。”陶桃被戳穿了心思，便不再张望，有些恹恹的转身朝屋内走去，心下却止不住猜测，难道真的是公事繁忙？

　　连着十几日过去，食疗馆的修葺也将要完工，郁津一行人也没有再出现过，红酥见陶桃表面好似毫不在意的模样，实际却经常发呆，门外一有动静，便情不自禁的跑出去看一眼。

　　红酥心下也很是好奇，自从伏满贯被判秋后问斩、伏晔死于非命、芙蕖被发配边关做粗使女使后，伏府上下便如一盘散沙，从门前走过时可见院内已杂草丛生，甚是萧条。

　　而郁大人也就是这时候没了消息，海安洲虽暂时没有了县令，就连守备也许多日子不见，却依然井然有序，甚至比以往还多了几分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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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明天咱们的食疗馆可就竣工了，明早弄些好吃的给大家伙尝尝吧。”红酥兴冲冲道，“听说南市新开了家卖胡饼的，甚是美味，我去买些回来尝尝鲜，再熬些小米粥，拿些泡好的酸豆角、嫩姜爆炒鸡心。晌午的时候，咱们再自己动手做几个小菜！红烧狮子头、辣炖鱼、爆炒花蛤........”

　　红酥边说着，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了。

　　“行，那你明天买多些饼，给大家多分些。”陶桃笑着躺下，身下的床铺已十分暖热，加上被褥今日刚被阳光沐浴过，软蓬蓬，还散发出温暖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的发出满足的喟叹。

　　等红酥发出轻微的鼾声后，陶桃却依然瞪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

　　明日便竣工，也就是说郁津已经消失了二十多日，就连守备府，也关闭了许久，想来张氏夫妇也已离开。

　　她情绪低落，心事重重地入了梦，不想又在梦中见到了救下自己的男子，男人和郁津神似，但身形却没有他高大，鼻梁也没有郁津的高挺。陶桃在梦中也在止不住的想，如果郁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好了。

　　烟火人家，一夜好梦，一股浓浓的羊肉味顺着门缝钻入了内室。

　　陶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转过身看了眼小轩窗，窗外透出的暗暗天色，差不多才是卯时，但是肉味却越来越浓烈。

　　半梦半醒间，她发觉这肉味好似是从自家厨房内传出，突然她的心下一颤，顾不得穿上罗袜，便随便套上了鞋往厨房奔去。

　　还未走到门口，便和拎着食盒的红酥撞了个满怀，“姐姐你醒了？”室内依旧昏暗，她没有看到陶桃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的红晕。

　　“可是有人来了？”陶桃轻声问着，又忍不住伸着头朝外看去，“我闻到了一股羊肉味。”

　　红酥见她只穿着寝衣，甚是单薄，忙拉着她进屋，“是郁大人，我起身的时候便看见他在门口等着了，把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哪个贼子呢！”说着便将一件新买的牡丹裘套在她外面。

　　“是他在煮羊肉？”陶桃睁大了眼，自古君子远庖厨，尤其是读书人，更是对下厨嗤之以鼻，更何况，他还是王爷。

　　“可不是么？今早郁大人不仅带了头已经杀好的羊，还给姐姐带了满满一箱子的衣服首饰胭脂。说是为了庆祝食疗馆新居之喜。”

　　红酥指了指正屋的角落，陶桃定睛一看，是多出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箱子，“小谢大人去南市买胡饼去了，听说黑脸......贺大人要护送张刺史夫妇回去，所以今日没来。”

　　“姐姐，你说，郁大人是不是对你很上心啊？”红酥小声对默不作声的陶桃道，见她神情好似不对，又道：“我刚刚也问了郁大人为何连着这么些日子没有来，大人说蛮子猖獗，他前去迎战，这才耽误了这么些日子......我瞧着郁大人甚是在意姐姐您，还说等你起来了要跟你说几句话呢。”

　　说完便眼巴巴的盯着陶桃，“这么快就被收买了？”陶桃挑眉，直起身子趴到被上左翻右翻，寻找被自己半夜睡觉时脱掉的罗袜。

　　“姐姐，我也不是眼皮子浅的，”红酥撅起了嘴不满，“只是见郁大人待您真心，左右不过希望您幸福罢了。”

　　陶桃心下叹了口气，这个傻丫头，还不知道郁津的真实身份呢，不说古代的门第森严，就连自己生活的时代也讲究门当户对。

　　离安王这样的“贵族”身份，哪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民女能够肖想的呢！

　　“好啦，我知道红酥是个心气高的，”陶桃安慰道，“是不是该出去帮下你家郁大人了？”

　　红酥刚放下去的嘴立马又撅起来，“姐姐！”

　　穿好了罗袜，陶桃带着笑意朝厨房走去，那股羊肉味已经愈发浓郁，勾的她肠胃止不住的开始抗议。

　　“醒了？”郁津走到她面前，美人散发，甚是动人，他的心下好似有缕羽毛在轻轻挠动，“可是生我气了？”见她依旧低着头，郁津弯下了身子看着她的脸颊低声。

　　“我听红酥说你这几日去收拾蛮子了？”陶桃克制着自己。

　　郁津低声应了声，“还有一些京都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我回去了一趟。”

　　听他主动提起了京都的事情，陶桃心下不禁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可还要紧？”

　　“不是什么大事，”郁津飞快道，“以后我也会一直呆在海安洲。”

　　说完，他便没有在出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低头的女子。

　　陶桃听他刚刚的话，心下一颤，好似有许多蝴蝶在乱撞，“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又怕他没有听到，忙抬起头，歪着头对他道，“我知道了。”

　　见她眼内散发出的光彩，郁津松了一口气，就连背后的道道血痕也不再疼痛。

　　“整羊我已经都处理好了，你看要怎么做？”郁津轻咳一声，“正好今天是食疗馆竣工的日子，我正好也休沐，”

　　陶桃看了眼已经清理干净的羊肠、羊肚、羊排等，这样的日子，最适合来一场“全羊宴”！

　　“那就做羊头签、荔枝腰花、炙金肠、烤羊排，再地窖中拿出一坛泡了三个月的梅子酒，再让红酥做些臊子面，”陶桃飞快的说着，又看了眼郁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郁津嘴角带着宠溺的笑，摇了摇头，“我给你打下手。”他低声说道。

　　红晕从陶桃颊边染开，映衬着天边的朝霞，悄悄绽放在郁津的心间。

　　谢林买回了几大袋胡饼，边吃边要往厨房走，便被悄咪咪躲在墙角的红酥拉到一旁，“嘘！”她对着一脸蒙的谢林做着噤声动作。

　　谢林会意，当两人准备走开的时候，陶桃突然在他们身后道：“红酥，待会你做些手擀面，今天咱们吃全羊宴。”

　　谢林眼睛顿时一亮，陶姑娘的手艺！那必然是最好的！

　　陶桃刚说完，便开始动手将羊头肉切成不粗不细的长条状，先用盐、胡椒腌制后，再加到蛋清、玉米淀粉中过一下，最后再油炸，浅黄色的时候捞出。然后再复炸一次，

　　长长的一条好似寺庙中求的的上上签，有吉祥之意，正是羊头签。

　　谢林迫不及待的拿了一根放到最终，被烫的直跳，“好...好吃！”郁津见状也尝了一根，味道确实不错，比自己在宫中吃的还要美味。

　　陶桃见二人吃的正欢，心下升起一股自豪感，又将已经剔除了臊筋和外膜的羊腰子切出菱形状，最后片成腰花用油、蒜、红辣椒、生姜爆炒，待腰花呈现变色立刻盛出，在撒上一层芝麻。色香味俱全的荔枝腰花便上了桌。

　　红酥的手擀面也恰好弄好，加上两盆的胡饼，主食管够！羊排的香味、羊肉汤的味道、辣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从食疗馆飘出，干活的师傅们更是干劲十足。

　　等到了晌午，刘山跑进厨房，兴冲冲道：“陶姑娘！最后上梁了！”

　　陶桃眼睛一亮，修缮食疗馆的计划终于要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