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疗馆致富手札》山与棠

18、退却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陶桃忙站起身道，“更何况大人与陶家非亲非故，不能白白帮了我。”

　　“陶桃，你真是没有心。”郁津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失望的看着她。

　　她抬头看去，惊讶于男人眼中浓重的感情，最后只敢呆呆的将视线落在他的皂靴上。

　　“大人金枝玉叶，我.......”

　　郁津紧盯着她的额角，似乎要凿出一个洞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陶桃听到门外红酥慌乱的叫了声：“郁大人。”

　　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片刻后，红酥便小心翼翼的掀开门帘，“姐姐，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发生了一点小争执。”陶桃只觉双腿麻木，好似没了知觉一般。

　　红酥见她痛苦的挪动，忙上去扶住她：“刚郁大人说天气渐寒，让我注意你的身体。”

　　见陶桃没有接话，红酥心下叹了口气，本要说的话也只能先吞到肚子里去。

　　九月底，海安洲的柿子树上挂满了亮晶晶、黄澄澄的柿子，红红的一片，令人目不暇接。

　　陶桃先去坊市买了几篓新鲜的偏硬柿子，店家早就听闻食疗馆，坚持一定要替她送货上门，陶桃只能点头，并塞了几文钱给店家。

　　接着又来到坊市尽头右拐的花农处，买了些新鲜的菊花、毛山地玫瑰。待到了馆内，挟着一身的花香。

　　“陶姑娘，你可终于回来了。”食疗馆内已经排起了长队，光靠红酥、刘枝二人已经忙不开了。

　　“让大家久等了，我出去买了些花和柿。这些可都是食疗的好东西。”陶桃坐在开始为第一位大伯看病。

　　人群中有人好奇，“这买柿子我们都能理解，无非就是当成果子吃。但是这买鲜花做食疗是什么道理？难道这些花也能吃？”

　　“当然可以，就比如这菊花，本就是秋之花，若是将新鲜的菊花花瓣和鸡脯肉一起烧制，对经常头晕目眩、上火红眼的病人有奇效。”

　　“哎呀，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吃法。”众人啧啧惊叹。

　　“陶姑娘，你刚刚说的这些症状我都有啊！”正在诊断的老伯惊呼，“已经快好多年了，我总是全身酸痛、猛的站起的时候便头晕目眩，有时候还恶心想吐，每年这个时候我总是会红眼上火。”

　　看着老伯头顶的体检结果【高血压、风火眼赤】，陶桃笑了笑，“您还真说对了，正好就吃我刚刚说的那道菜，再加上一道苦瓜焖鸡，不出半月，便可缓解。”

　　说完，陶桃快速在食疗券上写下两道菜的做法，又让红酥从地窖出拿些苦瓜送给他。

　　她将写着做法的食疗券放到老伯手中：“这道「九月鸡片」，便是将鸡脯肉去了筋膜后切片，然后用食盐、胡椒粉、玉米粉、鸡蛋清揉捏过夜，这样做出来的鸡片鲜滑入味。第二日将调制好的鸡片用热油烹饪后再将洗净的菊花加入，翻炒几下即可。”

　　老伯连连点头，陶桃又将自己刚采买回来的菊花递到他手中。

　　“还有一道苦瓜焖鸡，做法倒是很简单，只是如果老伯您吃不来苦味的话，可将苦瓜切片后用开水淖一下。”

　　满脸皱纹的老人家红着眼眶：“陶姑娘，您真是个好人。”

　　后面的人都连连点头，陶山的这个闺女是真的教养不错。

　　连续看完了几十号人，陶桃有些头晕眼花，自从莫溪山被重新聘回学堂后，自己也愈发忙不过来。

　　接下来还要装修店面，招伙计的事项必须要提上日程。

　　“陶姑娘，你买的柿子放到哪里？”

　　“就放到院中好了。”陶桃忙停下手中的紫檀算盘，将果农带进后院。

　　忙了一天的红酥刚喝了口水，便见陶桃在水井旁开始整理红彤彤的柿子。

　　她奇怪，“姐姐，咱们能吃完这些柿子吗？”

　　“这些是要用来做柿饼的。”陶桃直起腰，将已经洗干净控干水分的小红灯笼整整齐齐的放在竹板上。

　　“柿饼是什么？”红酥猜测：“就是柿子做的饼吗？”

　　“你说的对，也不对。柿饼就是将柿子去皮后用热水沥一下，接着便挂在屋檐下晾晒，经过‘三捏一铺’，柿子外型被压扁，好似饼一样。”

　　“原来柿子还可以这样做。”红酥惊讶。

　　“这样不仅可以长期储存柿子，还可以做「水晶桃」、「凉肉」，有助于缓解干、四肢无力的症状。”

　　“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

　　陶桃见红酥亮晶晶看向自己，只轻轻一笑。

　　太阳下山，食疗馆内依旧人流不绝。陶桃坐在诊断台，有些走神：今天郁津还没有来，平日这个时候，男人已经慢悠悠的走进来，等着自己的食疗券。

　　正当她坐立不安时，馆外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忙缩回头，整理二号抽屉假装镇定。

　　“陶姑娘。”声音响起。

　　不是他，陶桃失望抬头，看向了谢林，有瞥了眼他的身后，也没人。

　　“大人今日繁忙，特令我来取他的东西。”谢林假装没有看到她眸中失落。

　　“嗯。”陶桃打开一号抽屉，里面是为他专门准备的食疗券。

　　谢林拿到手，转身便要离开，陶桃低头犹豫片刻，忙开口叫住他，“小谢大人，郁大人.....”她想问那人是不是生气了，还想问那人是不是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

　　“陶姑娘不要多想，大人今日公务繁忙，许不能日日来此了。”谢林认真道。

　　“嗯。”陶桃点了点头，心知那人定是不想再见自己了。

　　谢林见她面容并未舒展，反而愈加不安的模样，又说道：“陶姑娘可能还不知道，海安洲内有人给周边的那些蛮子通风报信，所以近日周边颇为不太平。加上还要调查您父亲的死因，所以大人.....”

　　“有人给夷族通风报信？”陶桃抬头看向他。

　　谢林心下奇怪，自己刚刚没有说是给夷族吧。

　　“对，说起那人，陶姑娘可能认识。”谢林放低声音，“名为万小贵。”

　　“是他？”陶桃愕然。

　　“经盘问，他是因那日在食疗馆内被下了面子，怀恨在心，恰巧此时有一个蒙面人出现，说可以帮他出了这口恶气。”

　　“所以他便给蛮子递了消息？”

　　“万小贵本就是小肚鸡肠之人，他自觉倍受侮辱，便将那日村门们开垦荒地的方位告诉了夷族，但奇怪的是，最后夷族没人来，来的竟是鞑靼。”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怕是夷族的计谋。”

　　虽无证据，但陶桃心下直觉，这大概是原主的老相好——沈从安的手笔。

　　谢林听到他的话，挑眉喜道：“陶姑娘这倒是提醒我了，我要赶紧跟大人说去。”说罢便跑出了食疗馆。

　　想到沈从安，陶桃心下更是不安，尤其是伏蕖告知自己那日海边之事后，自己便夜夜梦魇。

　　海水的咸腥味在鼻腔晃荡，全身泛着寒气，男人将自己抱在怀中，恍恍惚惚间，只能看见他坚毅的下巴。

　　在梦中的她想睁开眼睛，看看男人到底是谁。但最后总是在浓墨一般的黑暗中醒来。

　　食疗馆关门后，已是定昏，将自己做好的大蒜炖乌鱼送给刘枝夫妇后，陶桃便简单做了些手擀面。热乎乎的一碗下去，全身顿时暖了起来。

　　天气寒冷，二人便在暖坑旁擦了擦身子，又用八味汤泡脚。

　　上了床榻，红酥替她掖了掖被角：“姐姐，我看刘姐姐的脸已经完全好了。”

　　“嗯，她本就是因为铅粉中毒才导致面容受损，一旦断了食用，还有食疗辅助，加上心情舒畅，自然便可痊愈。”

　　说完，陶桃起身捏了块放在床头自己做的柚皮糖放入口中，慢慢的感受柚子的清香和白糖的甜味。

　　红酥见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睛，状似无意：“所以说因为莫夫子，刘姐姐心情才会大好啊。”

　　“嗯，和夫子的关心爱护也有关系。”她含糊说道。

　　“所以嫁个好男人很重要啊，姐姐。”红酥悄悄看了眼她，见女子没有接话，又自顾自的说起来。

　　“按我说，郁大人就挺不错的。那日虽然出来时是气冲冲的模样，但心上仍然还记挂着姐姐，还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料你。”

　　“而且大人还三番五次的救了姐姐，哎呀！”她突然睁大眼睛，“这不就是那画本里说的‘英雄救美’么？”

　　陶桃将口中的糖融化后，便睁开眼睛看向她认真道：“红酥，他那样的人物不是我这小官家的女儿可以攀附的起的。”

　　说完，她将半个脑袋缩到被窝内：“先不论我爹现下死因不明，我还可能是罪臣之女。就说他来到这里，恐怕也是呆不了多久了。所以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姐姐你这样的天仙还配不上一个正五品的守备？”红酥不赞同，“而且郁大人一直都知道老爷是被冤枉的。”

　　“只怕他的真实身份不仅仅是个小官。”陶桃看向前面的烛光定定道。

　　“那他还能是谁？”红酥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