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被全校唾弃的O后》泇禾子

121、第 121 章

　　“......”

　　见宁伊不说话，红大又冷笑了一声。

　　“也是。”

　　“毕竟当年的小王储对你是真的上心。”

　　“自己舍命取回来的缥缈星子，就因我随口说了一句‘或许能救活你’，立刻二话不说拱手献给我了。这要是换做是我，恐怕也要爱上了。”

　　宁伊觉得反胃，冷笑道：“你可真恶心。”

　　红大嗤笑了一声，叹了口气：“唉，我这拼命拦着你俩见面，还是拗不过你俩。”

　　他垂眸看着宁伊苍白漂亮的面色，并不出众的五官拂上一抹暗色，幽幽地开口道：“Trister，你老实告诉我，当初帝国亲王率军方围剿星际怪物你出手相助，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之举？”

　　“......”

　　有意还是无意。

　　宁伊也不知道。

　　他只记得纷杂的、混乱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

　　那么多没日没夜的不敢合眼、接连不断的星际怪物、腥臭作呕的血腥脏污、铺天盖地挥之不去的噩梦，循环往复地逼着他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大脑一片空白。

　　灵魂沉默无神。

　　他丝毫不清楚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只能模糊又清晰的感受到每当饥肠辘辘的星际怪物向自己扑来时，血液深处就不受控制的翻滚。

　　身体先于意识行动，灵魂浮在空中沉睡。

　　他身上经常沾上鲜血，有他的，也有那些恐怖恶心的多头多足星际怪物的。

　　每当他杀死一头怪物，就会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作为对他杀死怪物的奖励，为他提供两日新鲜的水源和食物。

　　他记不清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只能记得血液里时不时会有火焚般的阵痛，柔软的黑色头发伴随着那些阵痛，慢慢化为纷扰的凄凉的雪色。

　　长长的仿佛铺了一层厚厚的雪。

　　经年不化。

　　他的日子溶于腥臭的血牢里，枯燥又寂寞，与怪物相处久了更让他盼望着那个作为同类的唯一的陌生的男人的到来。

　　哪怕不给他奖励、不给他水源食物。

　　仅是陪他待一会儿，就足够了。

　　可那个陌生的男人并没有多看他一眼，那些溶于骨血里的、刻骨铭心的冰冷的寒夜，只有他一人与血腥恐惧同眠。

　　雪色头发随着日夜更迭由短及腰，夜深人静辗转难眠时，总有一道遥远又渺小的声音在悄声提醒他。

　　还有个人在等他。

　　一直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很远的地方在等他。

　　可星移斗转、东升西落，他等了太久太久。

　　依旧没有盼着那位所谓的等他的人来。

　　如剜骨般折磨的期盼慢慢化作满心的焦躁与抗拒，他开始沉默地反抗，无视每日送进血牢里的丑陋星际怪物，连对被怪物撕咬的疼痛也变得麻木。

　　他的举动在陌生男人的眼里变成了肆意妄为的挑衅。

　　那一周的血牢里被疯狂扔进了无数只星际怪物。

　　要么他死。

　　要么他生。

　　那场被迫的战斗逼得他再一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仅剩一口气视线朦胧间，雪白的墙壁上尽是陌生男人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神色。

　　“果然能让一把锋利的刀出鞘，是被逼上痛苦的绝境时。”

　　在鲜血与痛苦里，他被打造成了最令陌生男人满意的战斗机器。

　　没有人在意他的生命。

　　根本没有人在等他。

　　与怪物鲜血作伴的肮脏日子冰冷又痛苦，这般活着毫无任何意义，还不如死了好。

　　但当意识坠入深海的最后一刻，他再次听到有朦胧的声音在悄声告诉他。

　　依旧有人在等他。

　　可到底是谁呢。

　　他不想等了。

　　他等得太久已经等不下去了。

　　他的身上被插满了管子，未知的液体再度重新注入到他的血液里。等他再度醒来时他躺在一座空无一人的小型星体上。

　　了无生机。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身上不知道被谁披了一件宽大的灰色外衣，日复一日地看着星辰日落，悄无声息。

　　凄冷的星辰围绕在他身边，遥远的仿佛无数飘零的尘埃。

　　贫瘠的土地散发着势不可挡的无尽寒意，一寸一寸，将周围万物冻结成双。他孤零零的，只有霜雪和星辰为伴，永无尽头。

　　所有的生灵都不会在他身边驻留。

　　偶尔有弱小的小型星际怪物偶然经过，却被他身上残留的血腥气吓得掉头就跑。

　　还不如回到那座肮脏血腥的血牢里。

　　杀了那些恶心的怪物还能得到陌生男人的一点关注。

　　他将头埋在膝盖上，默默的想。

　　注入他血液里的液体似乎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以至于他感受不到生命的流逝。只有如匕首剜肉般的漫长的空无一人的孤独与寂寞，永恒的陪伴在他身边。

　　直到某一日那座寂静的小型星体突然平地惊雷降落了一架航空器，蹦蹦跳跳的兔头从里面滚了出来，大呼小叫地招呼身后的beta——

　　“卡列罗你快看啊，这里竟然有个大活人！天啊，他好漂亮啊！”

　　于是从那一刻起，他就迈进了精心为他布置好的圈套。

　　他记得那位中年beta温和友好地帮他处理身上残留的数不尽的伤口；那只长得像一只奇怪兔头的小型食草星际怪物蹦蹦跳跳地抱来一大堆染色草，叽叽喳喳地要帮他把雪白头发染成更漂亮的颜色。

　　“粉色好不好，兔兔喜欢粉色，我们染成粉色好不好？”

　　“......”

　　卡列罗、红大、军师——他们这个人，用了一个非常聪明的方法，将他心底里最渴求的陪伴付之于行动。

　　像救命的稻草般牢牢束缚住了他。

　　他终于不再是独自一人与冰霜同眠。

　　从第一次踏足并掠夺星际宇宙里混乱的灰色地带开始，那个拥有一头粉色长发的漂亮青年就化身整个星际宇宙的噩梦。

　　他按照军师规划好的行径，以极其迅速又强大的实力统一了一整个灰色地带。

　　夜深人静时他站在窗外看着军师欣慰的睡脸，默默地在心里想。

　　我应该已经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可为什么，

　　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他将疑惑埋在心底，这些有人陪伴的、可以不怎么痛苦的、熬过去的日子，在那次帝国星体亲王殿下亲自攻打四处作乱的星际怪物时，彻底发生了改变。

　　由于军师对帝国星体一直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他也对星际宇宙间最强大的第一星体毫无兴趣，只是那日带兔头去外星体摘喜欢吃的杂草，恰巧遇到了帝国军方的战斗机甲军队。

　　他站在高处，垂眼漫不经心地隔岸观火。

　　直到那位星际第一帝国星体的王出现。

　　确实是冰雪容颜、举世无双。

　　兔头疯狂地拍着他的小腿嚷嚷那个王好帅好帅，声音尖锐到引来了暴怒的星际怪物，也引得帝国军方机甲部队往他们的方向看。

　　在那个瞬间，他和那位帝国的王遥遥对上了视线。

　　仿佛泉水冰裂，四周万物在那一刻纷纷化为虚无。

　　过于遥远的距离让他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只能隐约感受到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诡异的在这一刻变得不安分起来。

　　......

　　究竟是为什么？

　　他们之前认识吗？

　　他沉默的同时对方也静静地注视着他，以至于忽略了身后伺机而动的星际怪物。在那位帝国的王被怪物袭击即将坠入黑暗之时——

　　鬼使神差。

　　他飞身而下。

　　像一道绚丽又清冷的粉玫瑰瀑布，自此定格在所有人的眼前。

　　虽然之后他又后悔了自己的举动，将那位王重新抛给了星际怪物，可那一次出手终究扰乱了那些可以熬过去的平淡的日子。

　　没有人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

　　宁伊甩开红大捏着自己下颚的手，靠着墙慢慢坐了下来。

　　他不想回答红大关于他到底有意无意的举动，那些混乱的过往早已是既定的事实，即便再多说什么也无意。

　　“卡列罗，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捡到我的？”

　　“记不清了”，卡列罗背对着他而立，目光望着远处的星际，“但大概时间就是我的腺体研究被小人诬陷遭到母星通缉，四处逃蹿时恰巧发现到了你。”

　　“明明就差了一步。”

　　卡列罗的面上浮现出了不少怒色，瞳孔散发着恐怖的红光，拳头咯吱咯吱响：“明明就差临床试验了，明明随便从路边随便抓来一个流浪的omega挖了腺体注入研究液就行了，那帮该死的家伙偏偏又拿人权阻挠我的研究。”

　　“你这个疯子。”

　　宁伊的眉梢蹙了起来：“私自破坏omega的腺体进行试验在星际联合国共同遵守法则中是死罪。别说你的母星，就连帝国星体也不敢这么做。”

　　“那是因为你们不懂！”

　　卡列罗赫然打断宁伊的话，像一只癫狂的兽回头怒视着宁伊：“我的研究明明是在拯救被alpha一直压制的你们这些omega和我这样的beta!”

　　“只要将我们这类人自身的腺体剜除，注入我研究出来的腺体变种液，我们也能变得像他们alpha一样强大！”

　　他大步走到宁伊面前蹲了下来：“Trister，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帮你改变了你曾经惨痛到极致的人生吗？”

　　“难道你还想重新变回那个被所有人踩在脚下唾弃的、给贵族alpha当床伴的最低/廉的omega吗？”

　　卡列罗毫不留情地扯着宁伊的头发就往墙上撞：“我赋予了你崭新意义上的人生，你现在怎么敢又来怪我？”

　　宁伊被撞的头昏脑涨，腥红的血丝顺着他的唇角溢了出来，看起来脆弱又凄美。但他的眼睛却狠狠地盯着卡列罗，像一只丝毫不知悔改的兽。

　　“咳咳咳，你还是一如既往能说会道。”

　　“你痛恨beta和omega因为不能像alpha一样强大而备受欺辱，但你的临床试验却要抓一些无辜的omega进行实验，你把那些孩子当人一样对待了吗？”

　　卡列罗无所谓道：“科学崇尚奉献与牺牲。牺牲区区几个omega，能改变所有beta和omega被压迫的星际现状，他们应该感到荣幸。”

　　“听起来很有道理。”

　　宁伊语气凉凉道：“那既然能让他们感到荣幸，你为什么不更奉献些往自己身上做实验好彻底落一个名垂千史的声望呢？”

　　眼见卡列罗面色聚变，俨然一副克制不住又要收拾他的架势，宁伊继续道：“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研究出来的腺体变种液其实存在很大的问题。”

　　“在星际里流通的treason药物只是一个幌子。”

　　“真正的腺体变种液其实是你注射在我血液里的obedient药物。”

　　“只是obedient药物在临床试验的上报工作中被查出来里面成分包含你母星明令禁止的违禁药物，你不得不窜逃到其他星体。而你的母星为了不受星际联合国的追查和自己的颜面，只能把此事压下对外谎称你携带MU星体机密文件窜逃。”

　　“非常巧的，你逃到了帝国星体，遇到了被顾砀派人追杀、没有被燕舟成功开车救走的我。”

　　“你明知你的腺体变种液有问题，却依旧把我当作你的第一只小白鼠。”

　　“但你没想到的是，我的腺体本身就残缺，再加上早就半死不活，血液机能完全承受不了你的腺体变种液。”

　　宁伊毫无血色的唇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如果没有顾擎裕手里的那颗缥缈星子，我应该早就是你手术台上第一具实验失败的尸体。”

　　“你现在还有脸说都是为了我？”

　　“你觉得给贵族alpha当玩物的omega活得很惨，那你凭什么不觉得都快死了还要被拿走当试验品的omega更惨呢？”

　　“我应该从来没有和你说过，除了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发的耳聋眼瞎之类的obedient药物的抗药性，每天晚上我需要独自一人忍受血液里缥缈星子的能量吧。”

　　“那颗星子是从火焰熔浆里取出来的，你猜我每天晚上需不需要忍受火燎骨血般的疼痛？”

　　“收起你那所谓的为我好的说辞，卡列罗。”

　　“你没有询问我的意见，就把我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似人非人的怪物，难得我还要对你感激涕零吗？”

　　“你觉得我和顾擎裕又鬼混在一起不是东西，那你又算什么好东西？”

　　宁伊一边说，一边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顾擎裕可比你东西多了，临死之时还拉上缥缈星子陪葬，为整个星际除害；而你从头到尾就是个满口谎言、丧尽天良的败类。”

　　“哈。”

　　闻言卡列罗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Trister，你怎么蠢得这么可爱？”

　　“是谁告诉你，毁了缥缈星子我就一无所有了？”

　　“缥缈星子就算毁了，你不是还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吗？”

　　“你觉得我要是把你的血一点一点抽干，一点一点从里面提取出缥缈星子的微量成分，还能不能再打造出来一颗新的缥缈星子呢？”

　　在宁伊倏然微缩的瞳孔里，卡列罗露出了愉快又惬意的笑意。

　　“放轻松些，你现在怀宝宝了，我原定的这个法子对你有点残忍。”

　　他一边说，一边像个慈爱的长辈一般，似乎想伸手轻轻摸了摸宁伊的小腹，就被宁伊嫌恶的拍开。

　　卡列罗惋惜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再一次向宁伊表露自己的真心：“Trister啊，你可是我精心培育出来的唯一的孩子。”

　　“你是知道的，我多少对你还是舍不得下狠手的。”

　　“我现在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

　　“你觉得我等你把这个小宝宝生下来，然后抽它的血去重塑缥缈星子，这个方法如何呢？”

　　“毕竟它的alpha生父可是整个星际宇宙最强的男人，而它的omega生父是我打造出来的最好的武器。”

　　“这个小家伙的血，应该又纯粹又恐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