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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异乡难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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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亮,石秋菊把小男孩叫醒,她很快就发现不对劲。这个男孩,他不会说话,把他叫起来,他慢吞吞地起来,整个人好像游离在别的地方,没有一点精气神。
她叫小男孩阿山,阿山整个人好像是傻的,目光呆滞,说什么都像没听见一样,若不是他对齐飒的哭声有反应,石秋菊都要怀疑他是聋子了。
“阿山,阿姨带你去诊所看看好吗?”石秋菊看着这约摸五岁大的孩子,心里无奈地叹口气,如果阿山傻了,估计更难找到他的家人,在这穷乡僻壤,也没几个养得起他,最后可能还是得收留他。石秋菊也想把他送到派出所去,可男孩身上的伤痕和他傻乎乎的样子都让石秋菊害怕惹祸上身,她胆子小的很,连路过派出所的门口都心慌慌的,更别说进去了。
阿山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石秋菊怀里的小婴儿齐飒。他好像格外喜欢齐飒,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用眼睛一直看着这个小婴儿,目光和善。
石秋菊问:“你是不是想抱抱他?”
阿山没有回应,他好像不能理解石秋菊说的是什么。
石秋菊用动作做演示,做了一个抱起来的动作,阿山大约明白了,跟着就去抢齐飒,吓得石秋菊死死抱住自己孩子,生怕他动作太大把齐飒摔地上了。阿山见抱不到小宝宝,显得有些失望。不过,他也不懂表达自己的情绪,脸上始终平平的。
齐兰兰就嘀咕起来:“不然送他去孤儿院吧,这孩子看起来傻傻的,也不像会干活的样子,我可带不了。”
“妈,那孤儿院,经常死小孩的,你能放心送他去吗,他连脑子都不正常,去了可能都活不过十天。”石秋菊摇摇头,给齐飒喂了奶,就说去诊所看看。她一手抱着齐飒,一手牵着阿山,走入厚厚的积雪中,村里人透过窗户看到这个年轻妇人,都友善地打招呼,也很想八卦她带着的男孩是什么人,不过石秋菊通通不理,她心里有许多烦心事,只想快点安置好孩子,然后赶上朋友的车次,一起去外省打工,到时候寄钱回来给齐兰兰买奶粉。
诊所里只有个四十多岁的乡镇医生还有他招的一个小护士,面对阿山的情况他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得送到大医院去。我这里看不了,早点去大医院看,说不定还有的治疗。”
石秋菊面露难色,心想自己连挂号费都快交不起了,要不是尽快去上班,工厂会发一笔入职补贴,她也不会急急忙忙赶回来。因此她谢过医生,带着阿山和齐飒又回了家。
在家里面,齐兰兰听到这个消息,知道阿山可能一辈子就这样傻了,只是连连叹气。自从她家老头子走了,他们家每况日下,留给她的似乎是无穷无尽的煎熬,齐兰兰已经对命运逆来顺受。
两人吃过中午饭,刚好有车子进城,石秋菊就告别齐兰兰,把两个小的留给自己家婆,拿着一点点行李孤独地上车了。齐兰兰抱着齐飒站在村口送别媳妇,心里头难受,可又像大多数人一样不懂跟谁说,好在阿山虽然不灵醒,吃饭喝水这些叫做就会做,唯独脑袋有毛病,不会说话。她只盼着石秋菊能够打探到一点消息,看看这孩子从哪里来的,好把人送回去,自己也不用操心两个人,太累了。
石秋菊赶到车站,朋友责怪等她太久,不过工厂人员流动快,最缺的就是工人,介绍一个新人还有介绍费,她不得不等石秋菊。石秋菊心里慌慌的,不知道自己这样处理阿山的事情对不对,可是现在她没了男人,这个一辈子没有处理过什么大事的女人,看到警察走过来她就像做过贼似的,生怕对方看见自己,因此她更加犹豫了。
车站里都在讨论最近的报纸,上面有个大新闻,就是神秘富豪关家的长子被绑架了,现在疑似发现了孩子的尸体,关家继承人关岭正带着老婆赶去认人。石秋菊不认识字,她隐约有种想法,可是听到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她又不相信这个离谱的念头,也许她捡到的就是个意外流落到他们村的小孩,而不是关家什么被绑架的长子。她眼前闪过男孩手腕上的伤痕,顿时又怀疑又迷惑。但是,一个农村妇女怎么可能想得到,就在她头顶上,一架私人飞机飞向南方,据说两个绑架犯逃亡边境小国,将关家长子关星河的尸体丢在路边,被人发现的时候面目全非。
飞机上,关岭跟老婆云若依紧紧握着手,几乎把云若依的手捏得快断了,但两个人都没有察觉他这么用力。关岭和云若依结婚七年,好不容易才生下这一代第一个男孩,更别说,关岭的父亲有六个子女,至今没生下几个孙子,对关星河更是视若生命。私心来讲,关岭不像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喜欢在外面风流,他对云若依一心一意,大学毕业后就跟云若依结婚,后来他去进修,云若依也跟着他一起留学海外,直到博士毕业。在国外,两个人有过一段很艰难的日子,彼此更是珍惜对方。如今,关星河被绑架的事情对他们两造成浓重的阴影,云若依甚至晕倒住院了。
如果,迎接他们的是关星河的尸体……
关岭不敢想象,他最疼爱的儿子如果遭遇不测,他跟老婆该怎么过下去,他浑身发冷,却极力保持镇定,希望能够亲眼确认儿子的情况。
下了飞机,跟随刑警去了医院的停尸房,关岭的腿几乎抬不起来。他在门外犹豫了,扭头去厕所抽了一支烟,才又走回来。云若依已经进去了,她更相信儿子没有死。关岭进去的时候,看到老婆正垂泪看着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真的要遭遇这种不幸?
法医在旁边介绍到:“他是被人勒死的,身上还有很多绑架的痕迹,被殴打过,在这之前,他还发了高烧,我们已经确认过,他身上的衣服正是从你们家带出来的书包里的衣服。”
“我儿子脖子后面有一颗红痣,很隐蔽,他身上有吗?”关岭死死搂着老婆的肩膀,声音颤抖地问道。
“对,这个特征也对的上,很抱歉,虽然他的脸已经被绑匪毁掉了,不过很多证据都能表面,这是您的儿子。”法医说到。
关岭仔细去看床铺上的尸体,可是,无论是发型还是身体特征,包括手脚的形状,他都找不到疑点,看来,他也只能接受事实。摸着那冰凉的手,关岭的心跳几乎停滞,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是觉得天崩地裂。
直到耳边传来遥远的声音:“关先生,您的夫人晕倒了!”
关岭仍然坚持做过亲子鉴定,再签下认领文书,随后急匆匆前往妻子云若依的病房陪伴。
若是处在同一年代,想必现在关星河与关岭看到的就是同一片星空。此时,已经以宇文昭身份活下来的他,并不知道,他的父亲关岭也在天台边缘,望着漆黑的满是星星的夜空,抽着烟,满是苦痛。
关星河,以后称呼宇文昭,也正站在窗边遥望大夏国的夜空。他从小早熟,尤其喜欢东西方的历史知识,五岁已经熟读许多经史子集,对各朝各代历史都有大略印象,大夏朝却不是历史中任何一个朝代,从服饰和礼仪等猜测,大约类似汉朝。
身处古老而陌生的朝代,作为一名不被父皇喜爱的皇子,宇文昭心里每每想起就隐隐害怕,只是他不敢把自己任何虚弱的一面暴露出来,跟随真正的父亲关岭这几年,虽然没有长大成人,却也通过暗中观察,学到很多道理。他只是一抹异世孤魂,身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皇宫,一步踏错,就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他的世界,回到亲爱的爸爸妈妈身边。
宇文昭默默流下眼泪,正打算返回休息,不料照顾他的奴婢刘友听到一点动静就慌忙起来了,看到宇文昭泪流满面,心疼得不得了,忙问道:“小殿下,您怎么哭了?可真是让奴婢心里疼啊!”
宇文昭抹了抹眼泪,装作轻松的样子,说到:“本宫只是想到母妃日夜操劳,夙夜不寐,心中难过。都是本宫未能强身健体,病倒在床,才让母妃担心,本宫心中难过,故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以致失态,切不可告诉父皇母妃,否则唯你是问。”
刘友连连说不敢,给宇文昭端来了热水洗脸,又服侍他上床休息直至睡着,才小心从偏殿退出来,悄然前往明妃寝殿,对明妃的大奴婢兰香低声禀报。兰香听完神色一动,自说到:“以后少不了你的赏,快回去照顾好小殿下吧。”
明妃今晚并没有睡下,她虽然圣眷正隆,但宇文烈也非专情之人,多年来的恩情日渐稀薄,如今又有一个新进秀女得了宇文烈的赏识,她这个明面上的宠妃如履薄冰,有谁知道呢?原本想靠子嗣稳固地位,可是生下昭儿后再无所出,着实令她心疑。对于昭儿,明妃并不如表面那般拿的起放的下,反而,她迫切希望昭儿上进,成为自己日后倚靠,只是……
这些天,昭儿病势汹汹,她焦急万分,却也隐约有那么点不可明说的期望,如果能够换一个就好了,并非她不爱孩子,只是太累了。
因此听到兰香有关于昭儿的事情要进言,明妃就开始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让兰香仔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