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若然》大柳

2、还是旧来人

　　莫君仪伴在若然的身旁，不紧不慢的走着，体贴的拂档开迎面扑打来的花柳的枝叶。

　　扶疏的树影下，阳光忽浓忽淡，在他的温和冷峻的面上打下一片和谐的光影。

　　若然神色安详，低眉敛目，安静的一步步行来。但眼角的余光却固执的将身边的一举一动摄入眼底。

　　听着树枝拍打他宽大的袍袖时，若然隐约记起了年幼时和他赌气，躲在这个园子里不肯见他，他找的急了，刚上身的新衣服，就被树枝划破了，结果被莫伯伯逮着狠狠训斥了一顿，骂他他暴殄天物，不知勤俭。不过很可惜的是若然最终没勇气站出来对着一贯严毅的莫伯伯说其实他是为了找自己。

　　若然颇为惆怅地跟在他的身后，光影在若然的脸上或浓或淡的勾勒着。

　　若然，你别跑了，若然看见你了……

　　若然若然看见你的衣服了，你出来吧……

　　若然，你再不出来，若然可就回去了，园子里有虫子，还有毒蛇，你若是被咬了，可别哭……

　　若然出来吧，君仪哥哥错了……

　　若然，你最好别出来，被若然找着了，要你好看……

　　男孩循循善诱，以致后来气急败坏的声音似乎还残留在空气里，迟迟未曾散去。

　　若然记得，后来若然问过他，你怎么个要若然好看法。他朗声大笑，看定若然：你既然喜欢这园子，若然便罚你一生一世都住在这儿。如何？

　　若然似乎还能回想起他说这话是的眼神，灿若星辰。

　　若然用帕子遮了眼，看着迎面似乎走来几个孩子。影影绰绰地像几个跳动的光点，自远而近。

　　莫君仪停下来。

　　他说：“怎么回来这么早？”

　　孩子中有个老成些的回道：“今个师傅身子有些不舒服。让若然们先回来自己看着，明天再讲习。”

　　感觉有人将目光放在若然身上了。

　　若然笑了，摆出最柔和，最温柔的神情。。

　　“见过夫人。”

　　几个孩子齐刷刷地打躬行礼。

　　若然看着几个发亮发白的黑发顶，头晕目眩，恍惚中，眼前只剩下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看不真。

　　若然伸手去扶花枝，企图稳住身形。

　　“若然……”莫君仪惊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事，可能太阳太大了，晃了眼。”若然能感觉到太阳在身上灼伤的温度，只是不敢贸然睁开眼睛。

　　若然感觉有人握住了若然捏着帕子满是汗水的手心，指尖透着股沁凉。

　　若然的脑袋不由自主的反应过来，那双手不是莫君仪的。

　　“那边有个阴凉的地方，先扶若然到那里。”身边的声音渐渐变形发飘。也听不清是谁在说话，若然脑袋一沉，脚跟一软，昏过去了。

　　醒来时，若然正卧在一张绣塌之上，身边是两个模样颇为机灵的女官在打扇。见若然醒了，忙道：“夫人，醒了？”

　　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若然抚额，侧身起来：“若然这是怎么了？”

　　“夫人，中暑了。魏大人已经吩咐奴婢，让夫人这里稍事休息。若是醒了先喝碗酸梅汤，解解暑气。“

　　若然点头，是怪饿的。若是直接让若然进食，若然会更喜欢。

　　若然斜歪在塌上，由旁边的女官，一勺勺的喂送着。

　　“姑姑，可醒了？父亲让若然过来看看，问姑姑可好些了？”

　　侍女打起门帘，进来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听声音似乎就是刚才在花园中的那孩子。

　　细细瞧瞧，唇红齿白的，眉眼之间和莫君仪有五六分的相似。只是神色颇为拘谨。

　　“好多了，多谢你爹爹记挂着。”若然接过帕子，抹了抹唇。

　　指着凳子让莫家的公子坐了，闲闲的说了家常几句话。几岁了，读什么书？家中姊妹几个。告诉他闲的时候也到若然们那儿走走，家里有个混世魔王，大概和他一般大，只是淘气的很。

　　正说着就见外头帘子一响，进来一个人，也不说话，直直的扑若然身上。可不是魏府的宝贝苗子——魏怀谦。

　　“娘，你怎么好端端的就中暑了，害的孩儿担心。”怀谦乖巧的窝在若然怀里撒娇。

　　“娘错了，给你陪个不是，还不行吗？”若然用帕子拭了拭他额上的汗渍，一面忍不住的捏捏他的水嫩的脸蛋。“瞧你这样，刚刚跑到哪儿疯玩去了，一身上汗，仔细你爹回去捶你的肉。”

　　“娘就会吓唬若然，爹爹现在可没心思生若然的气。爹爹呀，”怀谦转着眼珠子，又是机灵又是自得的转了转脑袋“他正在生娘的气，怪娘怎么没好好的保养身子呢！没空理若然。”

　　“这孩子……”若然瞅着他哭笑不得。见莫逸尘早站起身来，本想和怀谦见礼，不想怀谦只顾和若然淘气。

　　若然推开他，指着莫逸尘道：“还不见过你莫哥哥，你瞧瞧人家，好好学学人家的行事。你若有他一成的沉稳，你娘若然也不用操这半世的心了。”

　　怀谦笑了笑，上前，和莫逸尘见了礼。两个小大人，分宾主站定，弯腰对拜。然后有板有眼的说了几句场面话。两人交换了姓名，说了年纪，分了长幼。又拉着手说了些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