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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part17 月归于空满星河,骄阳伺起乱天下(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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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雨殿
“雍儿,这两日你父皇可曾训诫过你什么?”殿内,一名华服傍身的妇人在一旁把玩盛开的花朵,轻轻抚摸花儿的娇艳光彩,妇人的模样如同花儿一样艳丽夺目,却难能可贵的媚而不妖,身侧是陪伴良久默不作声的七皇子。
此人正是七皇子的生母——大秦皇宫最为受宠的敏妃,陈敏。
“母妃,孩儿自前日朝上被父皇训斥以后,并未有机会再见到父皇,似乎是…厌弃了儿臣。”七皇子一改平日里温润亲厚的模样,正在一脸懊恼地寻求敏妃帮助。
“荒唐!本宫道你是上次惹了你父皇不快,他定要训斥你一二,何曾料到你竟一面都未见过他?真是蠢子如斯!”娇艳的脸庞瞬间狰狞起来,紧皱的眉头下那双阴狠的双眸似乎是要吃了这人人称颂的七贤王。
秦雍一向惧怕这位人前温柔华贵人后心狠手辣的母妃,此刻更是低下了尊贵的头颅,请教道:“母妃莫怪,父皇一向敏感于皇子与大臣勾结,此次儿臣愚钝,本想对臣子宽厚拉拢些旁的大臣,未料到事情如此之重,惹了父皇的怀疑与痛点,因此被父皇冷待,不受接见也是常理。”
敏妃冷嗤一声,对这位事后诸葛亮的儿子并不满意,“你倒是又知道了,怎的当时不如此刻机敏些,逞了不该有的能耐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情绪发泄了出来,敏妃渐渐收敛了怒意,依旧带着些许嫌弃,冷眼看着越发卑悔的七皇子,却也开始动了头脑解决当下的困境。
“既然你已知晓你父皇的心意,可有何办法重获圣心?”
七皇子望着面前已经冷静如初傲慢如常的母妃,思考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抬起希望的双眼,提议道:“儿臣以为,太子近日屡屡惹怒父皇,其手中实权也被削去大多,若儿臣暗中留意接手之人,默默与其合作共同为父皇分忧,做出些满意的功绩,待那时估摸着父皇的怒意已然消散几分,再将儿臣与不成器的太子比上一二,或许能得父皇欣慰青睐。”
敏妃听着听着,慢慢舒缓了怒容,眉梢爬上了些许满意,眼中也随之带了几分笑意,‘温柔’地笑了笑,“呵呵,好,就按你说的去办。切记此次务必加倍小心,不要再展现出惹怒你父皇的纰漏错处,母妃自是信你的,我儿可要为自己和母妃夺回久违的圣宠才好。”
七皇子也不是真正的蠢笨之人,虽是生母,两人却也有着并不多的母子情分。自打有记忆以来,他便独自在皇子内苑长大,每每传召,也必能在母妃殿内看到父皇,如此利用亲子争宠,平日也无陪伴照顾的母妃,让他本就冰冷的内心与后来学会的贤明伪装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见七皇子听后,不忘恪守皇室礼仪,恭敬地向其母妃跪安,多一分亲情都不肯的转身离去。
七皇子背后,敏妃正在阴恻恻地看向宫内主殿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画上女子秀气的柳眉下杏眼含笑,精致的五官清纯俏丽,尤其是那灵动的神态可谓倾国之姿,不居人下。
许是看得出神,敏妃不禁喃喃低语道,“本宫的好姐妹啊,你到底是个死人了,再也不能夺走皇上对我的恩宠,我儿亦是不能被分走他父皇对他的恩宠,姐姐可要保佑妹妹呢。”
太子府
周若夫侧身躬请我上楼,未曾料到收剑后本是一脸冰冷的我竟瞬间发笑,那莫名其妙的笑容没由来得让他感觉到阴冷更甚。
在他怔愣间,我已大手一挥拂开前袍,慢条斯理地抬步上楼。
楼上,油灯几盏,幽幽的光亮映衬着此间白衣少年精致的面容,只见他白衣胜雪,骨节分明却纤长白皙的左手正轻捻一棋子,思考落处。
我虚假谦和的笑意更甚,愤怒地双眸敛起情绪,慢步至其身前,微微行礼道:“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长乐无极千岁千岁千千岁。”
“路相有礼了,赐座。”声音仿佛夏日的清泉,干净好听,不乏磁性。
我顺着秦珩的抬手,顺势盘腿坐在他对面,观望着棋局。
两个人就这么默契地谁也不说话,而刚才他手中的那一子也并未落下。
忽的,他开了口,“路相以为,此局如何?”
我漠然地看着棋局,却仿佛在盯着他,道:“看似分裂割据、各执一方,实则大局已定。”
“哦?呵呵,路相是第一个如此回答本宫的。那,大局何在?”
“盘上有一子,落下即高位。然多子交战,当下却最为劣势,微臣以为不用多时其必反!此子,位东。”
秦珩笑的温润,我却深知此中危险。但我面似不惧,同样回以微笑的同时死死盯住他一举一动。
忽的,秦珩转眸,开口问道:“那丞相以为,本宫手中这一子,又该如何排布,才能最为彻底的助本宫赢下此局呢?”
我自知他早有成算,眼下开口看似发问,实则验我,作为狼人杀的高端局玩家,我当然不能落于下风。
“微臣以为…落子之前东侧主棋已然先兵后礼,无非是成则杀了,不成则另作他用。此举虽是验明了棋子的能力,却也失了棋子的几分投诚之心,好在此棋认得清棋局,当知棋局赢者不出东外,为求自保,必然忠心一片效力于主,还望太子殿下落棋之前莫再伤了微臣一片真心。”
“后院美妾?”-“圣旨难抗。”
“东宫门外?”-“神医山河。”
“山河来意?”-“微臣晦疾。”
“太后圣旨?”-“试探忠心。”
看似分秒必争,秦珩吝啬言语,直接相逼,我也回复的不带一丝犹豫。
猛地,秦珩止住了连连的逼问,似乎对于我的直接与真实很是满意。沉默片刻,紧盯着我的双眸平缓下来,回到了刚刚温润亲和的虚假模样,品了一口热茶,缓缓落下刚才手中的那一子,我讶然,棋落之处非我所想。只听他似问非问道:“那幕后之主,该是何人呢……”
我了然,他果然洞悉了我的左右逢源,知道我并未真正归顺何人。无论是自小培养我的太后,还是暗中策反我的皇帝,我都未曾付过真心。
想起刚刚肩上的伤口,我暗自喘息庆幸,倘若他调查一番并不信我用我,恐怕那枚暗器已经插在了我的心口。
不知是流血过多导致的虚弱还是为何,我只觉身上冷意深入骨髓,这危险的阁楼,危险的对手!
我利落起身,第一次诚挚地跪于太子面前:“还望殿下赐药,微臣定当不负‘圣’恩、尽心辅佐。”
危险散去,只留我一身冷汗,秦珩起身虚扶起我,知我归顺心意,胜券在握地笑着将一瓶解药放在我的手心。
是的,我早知那枚暗器有毒,奈何我还是少年心气,傲慢地认为我有愤怒的资格,才会怒极反笑,不顾自己性命何时会因毒发而亡。
当然,这份愤怒里,也藏着我习惯了的伪装。
毕竟他是大秦太子,有着生杀大权的皇室中人,我谨小慎微惯了,面对皇室中人不可携带真情实感,只能戴着一副面具,赔笑以表忠心。
看着手中的解药,我心绪实在复杂,虽说经历这几次的事情,已然让我有了归顺太子来保全自己的想法,但大局已定却也未定,我一个异界而来的现代穿越者,纵有天资也实在是不如古人心思细密,这层层阴谋阳谋裹住世人的大秦王朝之外,还有诸多蠢蠢欲动的势力,我想寻得生身父母,首先便要保全自身,一点差错便可让我把性命交代在这,谈何回家?
在我出神的这会功夫,太子已不见身影,周若夫也是有着点眼力见的把我请回太子府内宅,待我安顿好这些时日的暂时住处以后,我那被挡在府外的贴身暗卫——风,也被周若夫暗中打点,放了进来。
窗边,我负手而立,静静听着我身后的风说道:
“主,刚刚情报处探子回报,长街刺杀的幕后凶手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