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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的金丝雀 ...

  •   夜幕低垂,对于昼伏夜出的年轻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然而,此刻,时间逼至七点,对于许海潮而言,辛苦才刚刚开端。

      因为,她联系不上老板,而公司对外的慈善晚宴还有一小时就要正式开始。

      眼看着需要上台致辞的人踪迹全无,她的内心不能说波澜不惊,焦急肯定是有的。但好在,这两年也历经了大小事故,对于突发状况,尤其是关系到左允谦的,她都颇有一套应对的办法。

      她站在大厅的入口处,稍微远离喧嚣,正拨出一通电话,就见缪欢带着助理顾青青迎面而来。

      “怎么?大老板又玩失踪?”缪欢对着许海潮笑问道。

      许海潮摊手,长吁了一口气,摇头道:“找不到。”

      众多艺人里,也就缪欢待人谦和些,许海潮也愿意与她多说几句。

      意料之中的答案,缪欢没有说话。拍了拍许海潮的肩,携着顾青青入了场。

      “电话还是打不通。”第二助理陈忠远远地走来,对着许海潮低语。

      许海潮淡淡地问:“楼上的套房也去确认了吗?”

      “是的,服务员刚刚来说,没见人影。”陈忠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候,人也应该不会待在房里了。”

      许海潮浅笑,有些不置可否,她嘴角微动,露出一个无奈的讪笑。

      左允谦是什么作风,旁人可能只知皮毛,她却不甚了解,这几年的秘书可不是白当的。只要左允谦兴致来了,什么事做不出?再出格都不必惊诧。

      “那现在怎么办?”陈忠看着陆续进场的宾客,试探性地问道。说实话,居于许海潮一介女流之下,他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

      “不怎么办。等着。”许海潮答得干脆,她来到席位入座,笃定左允谦会准时现身。

      晚上七点半,慈善晚宴进入启动倒计时,靠在床头的男人终于不紧不慢地掐灭了烟,起身欲走。

      与此同时,浴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只裹了条浴巾的美人,看似裹得随意的浴巾,实际却费了很多的心思,半遮半掩,颇有欲拒还迎的意思。

      “你要走?”出水芙蓉般的女子愣了一下。

      “公司的慈善晚宴。”

      “但是...”她自然知道今晚有公司的慈善晚宴,但以她的魅力,竟不值得左允谦暂忘一切?更何况现在算是箭在弦上!她低头看看自己性感的装束,颇为不解更有些回不过神来。

      左允谦已经将外套穿好,神情清冷,回过头朝着她淡淡开口:“你太慢,洗澡洗了半小时,我赶时间,先走,你把衣服穿上,过会再走。”
      他的眼神在美人的身上放肆地游离,也算得上是种无声的称赞,然而实际行动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不顾身后当红女星赵思思的嗔怪,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七点五十,看到从电梯出来的俊挺身影,许海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长舒了一口气,快步迎上去。

      “可以开始了吗?”倒是姗姗来迟的左允谦率先发问。

      “人都到齐了。”许海潮以公式化的口吻应道。

      “许助理,今天可以放松点。”左允谦对着许海潮轻声笑语。

      许海潮点头,心里却在想,只要左允谦他准时现身,她自然能放松些。

      左允谦入座,那双眸子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他对着身侧的缪欢低语道:“一会放松点,陈导也在,我让他来和你聊聊新剧本。”

      左总开口,谁会拒绝?只要他想捧,歪瓜裂枣都能出圈。

      看得出左允谦状态极佳,缪欢对刚才的失踪事件绝口不提,一如既往地陪笑道:“好啊。”

      华夏影投的慈善晚宴,名流聚集,要么是当红明星,要么是权贵财阀,明面上是慈善募捐和拍卖,实际不过是圈内的资源互换,利益统筹。

      举办地点设在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场地,采办,无一不是大手笔。

      这样的宴会,结束时,所有人无不兴尽而归。

      缪欢绕开娱记,在左允谦后面坐进车来,司机直接发车,往住所开去。

      时值隆冬,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车内的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

      左允谦扯掉领带,酒气从胃部涌上,莫名的燥热无处舒缓,太阳穴也有些隐隐抽痛。

      “老太太病了,明天陪我去趟医院。”

      “明天要去录音棚,可以改天吗?”明知这样的回复他不喜欢,缪欢还是硬着头皮说了,毕竟去了就是自取其辱。

      付明珠思想古板,典型的世家祖母,对缪欢这样家道中落,没有背景的落魄千金本就没有好感,更不用说她还钻进了娱乐圈,抛头露脸。付明珠对她,向来不待见或者说已经到了讨厌的程度。

      她与左允谦的婚讯一直秘而不发,有一小部分的原因就是顾忌付明珠。

      标准的隐婚。除了他们自己,无人知晓。

      左允谦的语气忽地冷了下来,“赵思思也要用那个棚,你先让让。”

      生硬的口吻是他心情不好的征兆。

      缪欢浅笑着点头,“恩。”

      左允谦的脾气,古怪异常,尤其对着她,一点点的拂逆都能叫他耿耿于怀。

      进了家门,缪欢踢掉鞋子,又将外套脱掉,双手环抱住他,笑意黯然地问:“还生气呢?”

      室内暖气充足,连地板都是温热的。

      左允谦不说话,目光冷冷地在她脸上扫视了一圈。

      他的胸膛结实而温暖,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温度,她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朝着他眨巴眼睛。

      他猛然扣起她的下巴,有些力道,缪欢吃痛却也不躲,又朝着他靠近几分。

      “你最近很喜欢说不。”英俊的男人明显不悦,拖长的尾音里带着点危险的气息,手指也在她的脸颊上来回划弄。

      “有吗?”缪欢笑着,眼里闪着无辜的光。

      左允谦不语,眼睛却微微眯起,缪欢识时务地迅速解释道:“我承认,下不为例。”

      她有些不上镜,此刻,灯光下的缪欢比任何镜头下的角色都要明艳动人。

      当初那个十八线的无名之辈如今已被他捧成万众瞩目的新星。

      “最好是这样。”

      这一夜,缪欢为先前的“嚣张”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她是他的妻子,可这桩婚姻的存在,是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而且似乎只被一种东西维系着,更确切地来说,应该是被某种有趣的运动维系着。

      天蒙蒙亮,缪欢一向浅眠,她用指尖隔空描画着他的眉眼,不去触碰,吵醒了左允谦,美好的清晨便只能在床上度过。

      左允谦,一个极其好看的男人,像他,但却和他的性格截然不同。

      她承认,当初为了嫁给左允谦,确实是煞费了不少苦心,以亲密照威胁,亲自编纂小料欲投递给八卦周刊...

      不过,她没想到,左允谦妥协得很快,很快便与她领了证。

      只是,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予人与得必予人与失。

      左允谦娶了她,却从没把她视作妻子。

      他生性风流,围着的莺莺燕燕也不少,他懂得如何哄人开心却不会过分纵容,可以满足她许多无理的小要求却不会永远予取予求。他的身上,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势,某些时候甚至强势得近乎专制。

      他要求她像一只雀鸟一般听话乖巧,开心时拿出来逗玩教唱,不开心时就要识相地闭紧鸟嘴。

      自然,她也愿意,谁让左允谦拥有这样的一张脸呢?

      这张脸,这张她喜欢了十年的脸。这张与左允白毫无二致的脸。

      嫁给他,某种程度上也算了却了她多年的心愿。

      冬日的天,一向阴沉沉的,今天倒难得,出了太阳。

      阳光穿过薄薄的雾气从遥远的云端照射进屋,温和细腻,如金浅色的流沙,在清冷的空气中细碎转动。

      缪欢放下手机,刷了会微博,关于昨日的慈善晚宴,热搜颇多。

      【缪欢的银色晚礼服】

      【陈导与缪欢会面疑似敲定女一号】

      【缪欢小腹微凸似怀孕】

      ...

      诸如此类,要么吹捧上天,要么虚晃一枪,不管哪种,总之,热度有了,流量就有。

      公司买的热搜,她早就习以为常。

      手机响了,左允谦起身径直去了阳台,隔着一层玻璃门,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可以想象,他的语气好不到哪去,左允谦有着严重的起床气。也不知谁今天如此不知死活,一大早就自寻晦气。

      见他收了手机,缪欢翻了个身,将自己从头到脚重新埋进被子里。

      左允谦进来,瞥了一眼背对着他的女人,此刻“睡得正熟”,她的头发长而浓密,最近因为新戏的缘故,烫成了波浪卷,此刻正凌乱地铺散在床上,他走近,没有刻意放轻脚步,轻巧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冰凉的唇先是触碰那细腻的肌肤,随后,狠狠地一口咬下。

      缪欢吃痛,忍不住瑟缩着轻呼。

      左允谦笑了,带着几分难以自察的得意:“睡不着就别假装。”

      缪欢坐起来,随手将头发捋了捋,扎成一个丸子,“不是说要去看奶奶吗?”

      她微扯嘴角,可以预见,等会又会是一场“杀猪局”。

      付明珠住的是VIP病房,在医院顶层,二十九楼,有专用的直达电梯。

      病房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左尚通站在里层,见他们来了,没好气地道:“你奶奶正在气头上,小心触一鼻子灰!”

      左允谦冷淡地回道:“姑姑不来,兴许奶奶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左中正与左允白死后,付明珠就剩下左尚通一个女儿,左允谦一个孙子,再不喜欢,也得认命接受事实。

      左尚通冷笑一声:“只怕是见了你,更憋火,今天的火我可没那本事灭!”

      若不是为了她应得的那份家产,她怎么会愿意“尽孝床前”?

      左允谦带着缪欢进到屋去,才到门口,一杯水连带着杯子就直直砸到了缪欢的脸上,一瞬间,缪欢“花容失色”,成了落汤鸡。

      杯子重重地击打在她的额上,眉毛上方霎时红肿起来,左允谦只是侧目看了她一眼,没有关怀亦没有询问。

      对于他的漠不关心,缪欢早就释然。

      他难得一见的温柔,只存在于床笫之间。

      付明珠朝着门口喊道:“都给我滚!”那中气十足的样子,着实不像患了病的老太太。

      左允谦自顾地走了进去,缪欢也悻悻地紧跟其后。

      “中正和允白都走了,你怎么还活着呢?”付明珠见左允谦来了,立马口出恶言,很难想象,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竟能说出如此刻薄的言语,“你就是灾星,克死了你妈还不够,又克死了我的孙子和儿子。”

      左允谦沉着脸,默默地受着,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样有失公允的评判与对待。

      “看看你边上的女人,不知被多少人亲过摸过,你不要脸面也就算了,左家丢不起这个人。”付明珠的怒气值升到顶点。在她看来,缪欢连做左允谦的女朋友,都不够资格。

      电视上正播放着古偶仙侠剧《月殇》,屏幕赫然定格在缪欢与男一的亲密床戏。

      缪欢有些无措,低着头小声解释:“奶奶,您消消气,都是借位拍摄。”

      付明珠哼了一声,以居高临下地口吻凌厉道:“我没问你,你插什么嘴?懂不懂规矩?缪家的家教果然不行。”

      缪欢没再言语,只是将手捏紧,只要来见付明珠,这样明里暗里的辱骂总是免不了的。

      沉默了须臾的左允谦终是朝着她沉声开口:“向奶奶道歉。”

      缪欢抬头,在看见他眼中的不容置疑后恍然一笑,确实,作为一只宠物,有什么资格谈自尊,更何况,左允谦在付明珠面前亦没有尊严。

      “缪欢错了,请奶奶原谅。”瞧,说出来也并没有那么困难。

      折腾了半晌的老太太终于消停。

      坐进车内,她的头痛开始加剧,许是被砸的缘故,亦或是别的原因。

      两人静默。

      她有些不悦,他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他不屑于哄她,因为即使不哄,不欢而散也不会存在于他们之间。

      “张嫂做了海鲜粥,喝点?”

      左允谦抛下问句,不等她回复,下了车去。

      缪欢苦笑,左允谦果然对她一无所知,结婚两年,竟连她海鲜过敏都不知晓。

      不过,他也确实没有必要了解,他们的“夫妻感情”,除了在某些方面,确实淡如白水。

      不过,这也倒是无妨,谁又是谁的“非你不可”?

      谁也不是谁的“不可取代”。

      她对他的“迷恋”说到底只是种拙劣的移情。

      她的爱,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恋,早就随着左允白的死葬入坟墓。

      他不过是左允白的替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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