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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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川向江鸣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江鸣大概意识到了什么，艰难地开口问道：“他还活着吗？”
祁川摇头，公事公办道：“目前还不确定。”
江鸣恍然之中松了口气，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和他失联的第一个月，我妈特别着急，整天整夜的哭，但又不敢报警。”
“最初他在第二区的高新产业园做流水工作，工资太低了，所以去了渊雨星，星际护照很难办理，他是偷渡过去的，汇率折算过来，每个月会给我和妈妈打过来5000星币。”
“可能你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我们这边很多这么做的。”江鸣低着头说，“没有受过教育，也没有裙带关系，从事的都是最便宜的活计。”
“但如果去到生存环境较差，人口较少，汇率较高的星球，会拿到对我们来说非常可观的工资。从我有记忆以来，第九区的人就是这么谋生的。”
江鸣顿了顿：“后来失联的时间太久我妈就不着急了。因为有太多认识的人像他一样，慢慢和自己原先的家庭失去联系，抛弃拖累，过上新的生活。”
“这些年我妈一直说，当他是死了，但我知道她一直没有放下他。”
“所以，他是出了什么事吗？”
祁川谨慎地回答：“具体情况暂且无法告知，目前需要你的配合。”
江鸣沉默着点头，一旁的方随扶上他的肩膀，轻声说：“别太紧张，只是一个简单的问询，他是可靠的。”
祁川没想到他会这么评价自己，即使只是一个临时安抚所用的说辞，也足以让他心惊。
江鸣说：“问吧，我会如实说。”
祁川先是出具了一份保密协议，江鸣甚至没有完整地翻阅一遍，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祁川收好之后按着提前列好的条目进行提问：“你父亲外出工作的具体时间。”
江鸣答：“星历3019年。”
“失联时间。”
“3022年1月22日。”
“他工作的具体地址有没有。”
江鸣脸上出现了懊恼的神色：“没有，据说是保密性的工作。”
祁川和方随对视了一眼，江鸣改口道：“不过，我知道他应该是在一个环境不是很好的地方，尘土比较多，但他也说过，本来买水需要很多钱，但工作的地方每天会提供水，不需要自费，这是很好的福利。”
祁川将他的回答逐一记录完善，而江鸣看向方随，欲言又止。
方随斟酌了下语句：“你父亲很可能并不是背弃了你们，而是发生了一些意外。”
江鸣维持紧绷状态的肩膀突然就塌了下去，“哦。”
然后就没再说出一句话。
方随耐心地安慰他：“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如果能得到一个结果，就不会再纠结了。”
江鸣眨眨眼睛，有点想哭，因为方随是对的。
杳无音讯意味着无法确定，无法确定是发生了意外，还是抛妻弃子。
有时候会想，死了才好，死了说明他和妈妈没有被背叛，有时候又想，如果是在另一个地方好好活着也就算了，毕竟他和妈妈现在过得很好。
反复的纠结中，就这么过去了这么多年。
“嗯。”江鸣清了清嗓子，“好。”
祁川已经将文件资料重新收录好，扫进通讯器中，恰好此时门被敲响。
“门怎么锁了？江鸣？”
江鸣压低声音：“是黄齐。”
方随起身过去开门，黄齐差点一脑袋撞他身上，“方……主任？”
方随把门重新关上，看黄齐满头大汗的样子，问道：“怎么累成这样？”
黄齐抬头一看屋里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坐回自己的工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刚刚去看单身公寓，结果那个时段刚好电梯检修，崩溃了，20多层爬上去的。”
方随把江鸣桌上的纸巾丢给黄齐，黄齐一次性抽了好几张按在脑门上擦汗，“方随哥，这位是？”
一般来说，研究所的专利较多，不允许外人进入，但内部员工家属可以被带进来，所以黄齐默认这个Alpha是方随的家属。
“朋友，约着一起吃饭，顺便陪我过来找个东西。”
“哦哦。”黄齐只记住了前半句，“给你推荐第四区新开的一家小炒店，锅气十足，很好吃，我这里刚好有券。”
黄齐拉开抽屉翻了翻，找出来两张50代100的代金券，“你们去吃吧。”
然后办公室里的其余三人同时听见了他肚子发出的咕噜声。
黄齐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嘿嘿。”
方随看了眼手腕上绑着的通讯器：“一起去吃吗？我们刚好还没吃饭。你呢？”
后面是在问江鸣。
其实已经在过来的路上喝了营养液，现在没有饥饿的感觉，但江鸣这个时候确实不想立刻回家。
“我都可以。”
黄齐吸了吸鼻子，“谢谢方随哥，你真好，爱死你了。”
方随失笑：“你怎么了？”
主要是有外人，黄齐不好意思多说些什么，“没什么，就是饿得不行了有人请吃饭感动的。”
方随下意识往口袋里摸了摸，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走吧，等下你把导航发我车机上。”
黄齐狂点头，并热心地和祁川搭话，“哥们儿你挺帅啊，头发怎么搞的？我之前买的发胶黏黏糊糊的，你这个看起来就还好。”
黄齐有种纯良版的朱苓既视感，这让祁川产生了些不适，不过还是礼貌答道：“普通的牌子，等下我查一下购物记录。”
“好嘞！”几分钟前还发蔫的黄齐重新焕发了生机，在驶往小炒店的路上还在讲着自己新买的卡带还有手办。
后排坐着的祁川和江鸣保持着距离，各自沉默着，黄齐还时不时地跟他们搭话，“江鸣，上次你说你想去方随哥那边，现在还想吗？咱俩一起去啊？继续当方随哥的座下鹰犬！”
方随笑着说：“你这么说的话，不是很想让你过来了。”
黄齐立刻改口：“别啊！我觉着现在工作挺没意思的，生活生活也不顺心，就指着工作环境能改善一点，不然一天24小时都难过得要死，就算降薪也没问题，好歹工作起来会更开心一点。”
然后他又转头对着祁川说：“刚刚忘了给你带点东西了，内部投票最高的那个蜜薯脆球投产了，前两天刚发给我们办公室一大箱，还挺好吃的。”
祁川刚要表达谢意，黄齐接着说：“小陈呢？我记得小陈就挺爱吃甜的东西的，之前你不经常给他带吗？还自费买了很多。”
方随神色如常：“带了。”
昨天放在了冰箱里，没来得及告知陈恪暄是专门给他带的，不过他有预感，如果他不拿走，那些东西大概率会被放置到过期。
“哦。”黄齐在前置镜里不小心和祁川对视上，回头问，“对了，怎么称呼您？”
祁川说：“示字旁的祁，山川河流的川。”
黄齐很自来熟：“川哥好。”
祁川点点头，黄齐冲江鸣眨了眨眼睛，江鸣不明所以，等到了餐厅他才觉出不对劲。
“方随哥，咱俩坐一块儿，等会儿我给你看我手机上存的几组实验数据，怎么搞都搞不对，我都疲了。”
于是方随和黄齐坐到了一侧，一个小时前刚刚认识的江鸣和祁川坐到了另一侧。
看着黄齐偷摸挤眉弄眼的样子，江鸣知道了他做媒的意图，想骂他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往窗边又挪了一点，闷头喝着水。
鉴于黄齐吃过这家，点菜事宜全权交给了他，已经过了吃饭的正点，他们被安排在了一个包间。
方随状似不经意地问黄齐：“为什么突然要搬去单身公寓？”
黄齐当即夸张地捂住胸口：“被射了一箭。”
接着坦诚地说：“被赶出家门了呗。还是之前那档子事，我爸妈已经签好移居协议了，靠！”
他看看坐在对面的祁川，不确定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祁川看了眼方随，对黄齐说：“还有21天？”
黄齐松了口气：“啊，对。反正就是快了，我说我不太想去，然后我爸妈强行勒令我去，我说我去了之后找不到工作只能家里蹲，他们说无所谓，蹲就蹲。”
“怎么有这样的父母啊？根本不盼着我好。”
黄齐举起杯子把里面的水豪气地一饮而尽，方随把空杯重新续满，“你父亲是育苗行业的对吧？”
黄齐摇头：“不是啊，我跟我爷爷奶奶是同行，跟我爸妈不是，我爸是开公司压榨人的无良老板，搞证券的。”
方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下意识摸了下纽扣，实时转达器有双向阀，需要两边同时开启才能信息互联，在抵达餐厅之前，方随将转达器开启，现在为止依旧是微凉的状态，意味着对面并没有开启。
“你为什么不愿意过去？”方随问。
黄齐不假思索道：“去那不就是因为我们这儿资源匮乏吗？但我应该也活不到星球爆炸吧？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这里就是我最熟悉最热爱的地方，我不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方随哥，你也知道我的，你离开我们科室之后我都不适应，更不用提背井离乡了。”
“我爷爷奶奶也不走，我都想好了，大不了两个月去那边一次看看我爸妈，定居是不可能的。”
方随问：“你爷爷奶奶也收到意愿表了吗？”
黄齐摇头：“没啊，但是我爸收到了，可以带自己的直系亲属一起移居。”
“你还知道有谁收到了移居意愿表吗？”
黄齐犹豫了下，说：“其实这个说是要保密，但早就在论坛里传开了，还有人在里面晒自己收到的表。挺多人收到的，论坛里应该最近挺多人讨论的，我嫌糟心，最近都没打开过。”
方随向黄齐询问了论坛的名字，黄齐从酷奇脑袋上接过两碟小炒，“你呢？你要移居吗？对了，祁川哥，你知道时间，你也收到意愿表了对吧？”
祁川点头示作回答，于是黄齐看着方随。
方随低头夹着菜，放进碗里，“不确定。”
黄齐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回答，“啊？哦。那，那小陈呢？”
其实他想问的是，之前不是还说不会移居的吗？怎么就突然变了想法，因为伴侣想要移居，所以也要跟着一起吗？
率先搭话的反而是祁川：“小陈是？”
黄齐挠了挠脑袋：“就是方随哥的妻弟啊，我不知道你们那边会不会这么叫，好像还有叫小舅子的，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祁川这才得知方随隐瞒了自己的结婚情况。
“哦，想起来了。”
黄齐瞥了眼方随，有点不太好意思地问祁川：“你见过嫂子吗？嫂子好看吗？”
祁川搅动着碗里的汤水，鬼使神差地答非所问道：“不是要离婚了吗？”
黄齐是知道这个事情的，没想到祁川也知道，想必是知道更多的秘辛：“呃，这样啊。”
他转头看向方随，像是求证：“真的啊？”
方随垂着目，平淡道：“快了。”
黄齐没过脑子直接问：“为啥？”说完迅速捂住嘴。
方随没有因他的问话而感到被冒犯，简单地答：“感情不合。”
黄齐识相地不再接触这个话题，方随得了安静，开始在脑子里回溯整合今天得到的信息，并未察觉到纽扣散发出的轻微热量。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快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