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执笔开云

20、chapter 20

　　顾屿澄语气中，警告意味十足。

　　林栎讪讪笑着抬手抠脑袋，后退一步：“我、我……屿哥，叶姐姐，我就开个玩笑，随口问问，你们别生气啊。今儿我还要去试衣服，就、就不聊了，改天我给你们赔罪啊！”

　　林栎脚下生风，溜得飞快。

　　楼梯上只剩下叶明溪和顾屿澄二人。

　　春天，海城的气温渐渐上升，叶明溪穿的衣服也越来越薄，像是今天，拿一件针织白衬衫敞开当外套，里边穿的是贴身的高腰短袖T恤。顾屿澄刚才那么一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掌自然地绕过薄外套，贴着她的腰。

　　他用力还挺大，直接把她揽进怀中。她连他手上的纹路都能感觉到，更别说掌心温度。

　　暖得要命，甚至……有点烫。

　　顾屿澄掌心并不柔软，竟然有茧子，在她肌肤上不经意地摩挲，带起一阵子酥丨麻。

　　林栎人已经不在这里了，顾屿澄却没有放开手。叶明溪鬼使神差地没出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和顾屿澄一起走下楼。这个时间点，一楼大厅没什么人，他们从后门出去，到顾屿澄的车旁。

　　是叶明溪第一次见的那辆黑色保时捷。

　　顾屿澄这才松手，替她拉开副驾驶车门。叶明溪坐进车里，拉上安全带，刚才被他搂过的那处肌肤酥酥的痒，从侧腰缓缓向四周扩散，痒到心底。

　　她竟然有点贪恋刚才那个怀抱，以及他手掌的温度。

　　耳边忽然就响起桂云起的那句“及时行乐”。

　　——“趁着年轻，及时行乐啊你！”

　　——“既然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那就去约会啊！”

　　——“牵着手，散着步，那种浪漫感觉……”

　　叶明溪已经感觉到了，心里漾起柔软涟漪的感觉。桂云起描绘的景象在她脑海中具现化，她想和顾屿澄约会，想要把那些浪漫的画面变成现实。

　　“你接着要去哪儿？”顾屿澄已经点火，车内放起柔软的音乐，“我送你？”

　　“顾屿澄，”叶明溪转头看他，这时他正垂眸浏览导航页面，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他的睫毛上，笼了一层光，他眨眼时，那层光散了又笼上去，叶明溪呼口气，心脏悸动地怦怦跳，她直接问，“你愿意和我约会吗？”

　　她问出声的时候，顾屿澄正好看向她，她把他的表情尽数收入眼中。

　　顾屿澄先是短暂地怔了一瞬，琥珀眸向上抬，深邃的瞳孔一下子有了光，随即他的唇角也微微向上勾起：“叶明溪，这话该我来问你。”

　　“啊……？”叶明溪气势倏地弱下去。

　　顾屿澄轻笑着问：“叶明溪，你愿意和我约会吗？”

　　叶明溪眨眨眼，喉咙很小声地咕隆。她要是不愿意，就不会主动问他了。

　　顾屿澄笑得轻散，眸光却认真：“那么叶明溪，我们去哪儿约会呢？还是说……不是今天？”

　　“就今天。”叶明溪想了想，“去海洋馆。”

　　“好的，我的……”他顿了顿，声音变低，“叶老师。”

　　顾屿澄没问她为什么去海洋馆，设置好导航，一踩油门，直接出发。保时捷轿车行驶在海城的街道上，引擎声和音响声包裹感十足。叶明溪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高楼大厦，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在座椅上有节奏地轻轻敲打。

　　叶明溪有点紧张。

　　她和鹿角谈过三年恋爱，可是严格意义上说，她没有过一次约会。他们刚认识时，两个人都一穷二白，能够一起在街上晃荡就已经很幸福了，后来两人都忙碌起来，有了钱，却没了出门约会的欲望，工作结束就只想呆在屋里发呆。

　　海洋馆、游乐园，还有海城的那些知名景点，他们从没一起去过。

　　所以……这大概是叶明溪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约会。

　　顾屿澄专心开着车，叶明溪雀跃一会儿，埋头看手机做攻略，点开海洋馆的页面研究：“从这里开车到海洋馆大概得一个多小时……现在已经两点半了，进馆就是三点半，嗯……估计逛不完了，得多买一张夜场票……”

　　叶明溪念叨着，眼睛忽的亮起：“诶！夜场票可以看烟花，晚上十点半，顾屿澄，你晚上还有时间吗？”

　　顾屿澄点头笑：“有。”

　　他抽空看了叶明溪一眼，她埋头抱着手机，睫毛轻轻地颤，隐约挡住眸中的光点，竟然有几分小孩子般的憧憬与雀跃，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他怎么能没时间呢？

　　“看完烟花差不多十一点半了……嗯，估计得在海洋馆里的酒店休息，我看看房间……”叶明溪的声音顿住了，她没想到今天是工作日，海洋馆的生意还那么好，房间被订得差不多，只剩下一间情侣大床房。

　　点开图片，还是那种大圆床，周围是一圈粉色纱帘。

　　叶明溪：“……”

　　仅仅是看着图片，她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让她和顾屿澄住这种房间……？

　　鲨了她吧。

　　偏偏顾屿澄注意到她的迟疑：“嗯？”

　　“没、没什么。”叶明溪摇摇头，沉默几秒，才接着说，“我本来想订个房间在海洋馆过夜的，结果……没想到它还挺火爆，房间都被订得差不多了。”

　　“是吗？”

　　“是。”叶明溪关上手机页面，莫名心虚。

　　汽车等红绿灯时，顾屿澄埋头在手机上划拉一下：“我叫助理去看看。”

　　叶明溪眼皮一跳，更心虚了。

　　嗯……还好，她刚刚说的是房间被订得“差不多”，没说被订完了，她又没说谎。而且，以顾屿澄的审美，肯定看不上那几间情侣大床房吧？

　　叶明溪正这样想着，顾屿澄助理就已经发来消息，顾屿澄看一眼：“他订好了。”

　　叶明溪：“？”

　　她又看了看手机，发现剩下的那几间情侣房也都被订完了，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就……顾屿澄知道他助理订的什么样的房间吗？叶明溪欲言又止，忽的笑了，算了，不告诉他了，她还挺想看看他到时候是什么反应。

　　顾屿澄听见她的笑：“笑什么呢？”

　　叶明溪立刻收敛笑容，隔了两秒，没忍住再次笑出声：“没什么，我开心。”

　　下午三点半，春日的阳光正盛，场馆外人来人往，悠闲惬意。叶明溪下车，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往前走，顾屿澄打一把伞，快步追上她。

　　海洋馆场馆很大，入场是露天的游乐广场，水乐园、过山车，还有人在蹦极一走进园区就能听见尖叫声。叶明溪对这些项目不感兴趣，但看着别人兴高采烈拉着男女朋友去玩儿，她也莫名地想去试一试。

　　嗯，男女朋友。

　　工作日来海洋馆玩儿的，大多都是年轻情侣。晃眼往四周看，牵着手的、拥抱在一起的，还有在摩天轮下你一口我一口吃着冰淇淋的情侣们，园区里随处都弥漫着甜蜜的空气。

　　叶明溪原本的紧张彻底消散了，她想，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和顾屿澄玩就是了，就当真的只是一场约会——

　　一场愉快的、轻松的、放纵的约会。

　　叶明溪环顾一圈，随即问：“顾屿澄，你怕高吗？”

　　“有点。”顾屿澄诚实道。

　　“那我们去玩好海盗船？”叶明溪语气一下变得坏兮兮，她就是想看顾屿澄害怕尖叫的样子。她拉着顾屿澄，径直坐到最后一排。

　　顾屿澄看出她的小心思，只温和地笑。

　　从远处看，海盗船晃得很慢、很温和，可其实坐到船头船尾，几乎能俯瞰整个园区。海盗船党到最高点，再往下坠落，这时乘客们身体完全失重，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双腿生理性地发抖。

　　叶明溪倒不怎么怕，只是本能地握紧扶手，可是旁边顾屿澄也没漏出一点儿怯意，笑得悠然。

　　海盗船一轮一轮地荡，终于幅度越来越小，停在地面。

　　叶明溪坐着的时候还不觉得难受，一起身忽然天旋地转，胃里翻腾得想吐，顾屿澄立刻扶住她：“晕吗？我们去旁边坐一坐。”

　　叶明溪走一步，差点就要吐出来。

　　“你怎么不晕？”叶明溪抽出力气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怕高吗？”

　　“只是有一点怕。”顾屿澄轻笑。

　　叶明溪：“……”

　　她本来是想看顾屿澄被吓到，结果最后反而是自己被晃晕了！

　　沉默几秒后，叶明溪瞥他：“顾屿澄，都怪你。”

　　顾屿澄温声笑。

　　海盗船不远处就有长凳，叶明溪坐到凳子上，撑着膝盖长长地吐口气。顾屿澄替她撑开伞，蹲在她身前，大黑伞替她遮住阳光。

　　顾屿澄笑得温和又无奈：“坐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帮你揉揉？”

　　“揉揉有用吗？”叶明溪眨眼，反胃的感觉涌上来，说话都带着点儿哭腔。她闭上眼睛深呼吸，感觉到两只手覆在自己眼睛边，随即指腹摁在太阳穴上，轻轻揉搓。

　　顾屿澄的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暖的，偏偏又带着及其冷淡的气息。

　　叶明溪深呼吸一下被打断，她猛地睁眼，对上顾屿澄近在咫尺的温柔目光。

　　他好像在对她笑，桃花眸微微弯起，勾出月牙般的弧度，眸中光点似星河璀璨。

　　那一瞬间，叶明溪体验到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第一种是晕眩，被他眸中星河漩涡吸进去了的那种晕眩，吐息都变得困难。

　　第二种是清明，身体从里到外每一个细胞都被山泉水洗过一遍似的，凉爽清明到了极致，海盗船带来的头晕目眩消失得一干二净。

　　“怎么样？”顾屿澄脑袋很轻微地歪了一下，笑意温和，手指熟稔地在叶明溪太阳穴边揉着。

　　“我……”叶明溪慌了，往后坐起身，靠到椅背上，慌乱躲开顾屿澄的手，“我……脑袋不晕了，可是胃里还是难受……顾屿澄，我想吃冰淇淋。”

　　叶明溪胡乱地想，她明白为什么园区里那么多人吃冰淇淋了，原来是不是情侣秀恩爱，是玩过海盗船过山车之后，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得吃冰的东西压一压。

　　这时的叶明溪，双手明显无措地搭在身侧长椅上，坐直身子，没有看顾屿澄，脑袋躲向侧边。顾屿澄抬眸，只能看见她被碎发遮掩的侧颜轮廓，以及隐约可见的微红耳廓。

　　黑伞靠在她身侧，替她挡了一半的阳光，另一半洒在她身上，阳光清晰明媚，连带着她的气质也不似平常那般冷。

　　“我去买冰淇淋。”顾屿澄起身，离开前忽然多问了一句，“叶老师今年多大？”

　　“二十四岁。”叶明溪胃里还不舒服，小声地咕哝，“怎么了？”

　　顾屿澄没有回答她。

　　等了两秒。

　　叶明溪没忍住抬头，却看见顾屿澄的手朝她而来，落在她脑袋上，哄小孩一般轻轻揉了揉。

　　“没什么。”顾屿澄轻笑说，“坐这儿等我，马上就回来。”

　　叶明溪看他小步跑走的背影，怔怔眨眼，心里又一次翻腾起波浪，不是惊涛骇浪，是拍打在心门上的柔软波浪，一下一下，心里软得厉害。

　　许久，叶明溪才很小声的埋怨道：“头发给我揉乱了……”

　　她摸了摸脑袋。

　　头发没有乱。

　　……

　　顾屿澄很快拿着冰淇淋回来，两个冰淇淋球蛋卷，抹茶奶油和草莓巧克力，叶明溪选了抹茶的那个。她捧着冰淇淋，往旁边小幅度挪了挪，给顾屿澄让出一点儿位置。

　　叶明溪小口舔着冰淇淋，淡淡的抹茶香在嘴里散开，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一路到胃里，终于把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压下去一些了。

　　叶明溪余光瞥到，顾屿澄坐在她身侧，一手拿着冰淇淋，另一只手还悠哉帮她撑着伞。

　　黑伞朝她的方向偏，完完全全把她笼罩在阴影中。

　　“顾屿澄。”叶明溪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

　　“嗯？”

　　“我不想被遮在伞里，我想晒太阳。”

　　“好。”

　　顾屿澄把伞收起来，随手扔到一边，大黑伞是长柄伞，就那么靠在椅子边。叶明溪吃冰淇淋时，目光落在伞柄上，忽然就想——

　　是不是，如果她又反悔说太阳太晒，那么这把伞就会再一次出现在她的头顶？

　　叶明溪从来没有体会过，被无条件地宠溺着是什么感觉。她回想起自己的青春时期，借住在亲戚家的那段时间，她常常蜷缩在被窝里，打着手电偷看言情小说，然后克制不住地落泪。

　　不是被男女主角的爱情感动到了，是因为，她觉得太不真实了。

　　怎么会有人对另一个人那么好呢？

　　如果是真实存在的就好了。

　　那时的叶明溪，就已经坚定地认为，不可能。

　　可现在顾屿澄却给了她一种，她被无条件宠着的感觉。或者说……错觉。

　　叶明溪觉得害怕。

　　因为当初，鹿角也给过她一模一样的错觉。鹿角也让她以为过，她被真挚又热烈地爱着。她害怕这种错觉。白日梦想这种东西，有过一次就足够了，再来第二次，谁也受不了。

　　叶明溪的思绪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打破。

　　原来是有人从蹦极跳台跃下来。

　　几十米的高空，跳台下是一片宽阔的湖泊，那人被安全绳吊在空中摇摇摆摆。顾屿澄的气息刚好呼到她耳侧，带起一串酥痒的颤栗：“去蹦极吗？”

　　“不去。”叶明溪正好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从胃里呼出一口冷气，起身，“我们去海洋馆里面吧。”

　　这会儿她没有被大黑伞的阴影遮住，全身上下都沐浴在金色阳光中，身上那种天真烂漫小女孩的气质却消失了，只剩下一贯的冷。

　　“走吧。”顾屿澄没说什么。

　　要走进海洋馆内部，还得绕过那一片人工湖，叶明溪走到湖边时，刚才蹦极的游客刚好被工作人员“解救”，竟然是一男一女一对情侣，两人一起从高空跳下来。

　　女孩子脸上还带着泪，这会儿正在男朋友怀中小声呜咽。男孩子紧紧抱着她，埋头在她耳边安慰了些什么，一下把她逗笑了，又抬手用力打他心口。

　　再看湖泊上，吊绳还孤零零地在空中摇摆。

　　叶明溪忽然就在想，如果是她和顾屿澄呢？如果是他们一起从跳台上一跃而下，又会是什么样？

　　她想象不出来。

　　“海盗船那点儿高度我不怎么怕，但蹦极的话，”顾屿澄反倒颇为可惜地叹口气，“叶明溪，我一定会被吓哭的。”

　　叶明溪瞟他一眼：“ 你会哭？”

　　“是啊。”顾屿澄笑得随意。

　　叶明溪实在想象不出顾屿澄哭红眼睛会是什么模样。

　　不过这个小插曲过后，叶明溪身上的那层阴霾不知不觉散了一些。

　　海洋馆是一栋巨大的单体建筑，往左往右都看不到建筑尽头，不远处广场上堆着发电机，嗡鸣声吵得人耳朵疼。就是这一连串的巨型发电机，维持着海洋馆里无数水生物的生命。

　　叶明溪还没有看到海洋馆里的鱼儿，但她忽然就在想，如果有一天停电了怎么办？

　　它们会死去吗？

　　不过应该不会停电吧，就算停电了，肯定也有备用电源。

　　“不会停电。”叶明溪正想着，顾屿澄恰时地出声，“海洋馆是专线供电，就算遇到大停电，也绝不会停掉水族箱的供电。如果真有一天，海洋馆连水族箱供电都不能保证，那么只能说明……大概离人类文明消失也不远了。”

　　叶明溪看他，惊讶地勾起一个笑：“顾屿澄，你有读心术吗？”

　　顾屿澄无辜地摆摆手。

　　就这么走进海洋馆里。

　　发电机的轰鸣消失，世界瞬间变得安静。

　　光影暗淡，一面几层楼高的亚克力玻璃占据视线，玻璃的这一面，能看见人影攒动，而玻璃的另一面，是湛蓝深邃的海底世界。

　　五彩珊瑚沉浸在海底，七色鱼群在珊瑚上嬉戏，魔鬼鱼贴在玻璃边上蹿下跳，几条巨大的鲸鲨缓慢摆着尾巴，身上斑点如星星。

　　除了震撼，叶明溪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心里的感觉。

　　顾屿澄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玻璃正下方，朝她招了招手。

　　现在是下午四点，日场的游客已经走得差不多，夜场还有很多人没有进场，叶明溪的视野中，就只剩下顾屿澄一个人。

　　他站在巨大的玻璃下，淡蓝的水光映在他身上，叶明溪刚开始隔着一段距离，逆光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淡蓝水光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

　　身影高挑，站姿随意，优雅矜贵与野性二字完美贴合，浑然天成。几只鲸鲨刚好从他头顶游过，叶明溪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闯入了童话梦境的世界。

　　叶明溪下意识掏出手机，对着这一幕连连拍了好几张。

　　拍完，她看着手机上的图，又惋惜地叹口气。

　　手机像素再怎么高，镜头也远远比不上相机，拍出来的质感始终差一大截。

　　“叶老师，”顾屿澄无奈的声音突然传到叶明溪面前，他突然触上她的脸颊，轻轻捏了一下，“出来玩就不要想工作了，好不好？”

　　“不好意思，职业病……”叶明溪收起手机道歉，紧接着反应过来，后知后觉，他是不是……又在撩她？

　　何止是撩。

　　和打情骂俏都差不多了。

　　叶明溪怔神的那一秒，顾屿澄已经松开捏她脸颊的手指，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牵着她往海洋馆里走去。走过海底隧道，水光潋滟，叶明溪抬头看见鱼群从他们四周游过，低头，是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步伐一致的双腿，玻璃里隐约可见他们并排的身影。

　　真的有点像约会。

　　货真价实情侣间的那种约会。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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