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穿了》玥炜晗

20、今夕是何夕

　　第二十章今夕是何夕
　　我慵懒地翻了个身，周身的颠簸让我睡的极不安稳，我揉了揉惺忪地睡眼，迷迷糊糊中之见大狐狸斜倚在离我不远地地方。我们此刻应该是在马车上，只不过马车的四周似乎都被封死了，随着路面的颠簸四周的帘子竟然没有丝毫的抖动。
　　我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脖子，慢慢踱到大狐狸身边摇了摇他的胳膊，大狐狸睁开眼，看向我，道：“你醒了！”
　　我点了点头，道：“你怎么也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跟柏凝雪……”
　　还没等我说完，大狐狸接过话道：“我被柏凝雪暗算了。”
　　“什么！她竟然暗算你！”
　　大狐狸点了点头，道：“看来偷你青砖的人果然是她，我们真是小瞧她了。”
　　我看看四周，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想个法子怎么逃出去。”
　　大狐狸摇了摇头，道：“恐怕这并非易事，我被柏凝雪下了十香软筋散的毒，没有解药，我便使不出任何的力气。”
　　我一惊，没想到状况会遭到如此，只听大狐狸接着道：“玥儿，如果有机会你就一个人先逃走，不要管我。”
　　我白他一眼，道：“你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还有闲心担心我，放心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最怕死了，一旦有机会，我当然会逃跑了，难道要跟着你一起去送死呀。”
　　大狐狸轻笑出声，道：“你这个丫头就是长着一张利嘴。”
　　我的嘴角也扬起一丝笑意，慢慢滑下身子，倚在他的腿上，一同等待着命运地安排。
　　马车依然颠簸着，漫漫延延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期间没有任何的人来看过我们，也没有人给我们送饭或水，我们都不知道前方会有怎么的命运等待着我们，不知道这个柏凝雪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们此刻所能做的唯有等待……
　　在我以为自己就快要被饿死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厢内亮光一闪，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粗鲁地踹了大狐狸一脚，见大狐狸顺势歪倒在一边，才一把架起大狐狸向外走去，我拼尽所有的力气抓住那个人的腿，艰难地蠕动着干涩的嘴唇，沙哑着问道：“你要带他去哪？”那个人似乎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一句话，抬起腿轻轻一挣，便走了出去。我已经再也使不出任何的力气了，像是一棵被风干的树，只能听天由命，任人宰割。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我再次有了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大通铺的炕上，身上似乎有了点力气，我努力地支撑着，慢慢坐起。房内陈设很简单，除了身下这张能供十几人睡觉的大炕外，便只有简单的一张木桌，几张木凳，跟宫廷剧中的下人房很像。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那么这家主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大呢，竟然连下人住的地方都这么宽敞。
　　不知道大狐狸此刻被带到了哪里，我有一点担心他，柏凝雪应该不知道大狐狸会武功，不知道都到了目的地她会不会把大狐狸身上毒给解去。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绿裳的丫头端着一个汤碗走了进来，见我已醒，她并没有半分惊讶，显然是受过训练的大户人家的丫鬟，她走到炕边坐下，将汤碗递给我，道：“给，喝了吧。”
　　我接过碗，抿了一口，有些苦，不知道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警惕地盯着她，只见她不屑地道：“要想你死还用等到现在！快喝了吧，王子和公主还在等着呢。”，
　　“你口中的王子和公主是谁？”
　　丫头并未作过多的解释，淡然地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的腿伤尚未痊愈，绿裳丫头虽然没有体贴地给我弄个轿子，但是还是极有耐心地搀着我左拐右绕地前行着，这座宅邸很大，廊亭迂回，我几乎快要迷了路，估摸走了大概十多分钟，才终于走进一座别院中，别院中的风景很美，院中建有一座人工湖，一座石桥通往建在人工湖中心的凉亭，湖边两颗槐树间还建有一座秋千，眼前的景色竟然跟我在皇宫中的别院如出一辙，可惜此刻已过了开花的季节，闻不到那槐花清甜的香气。
　　我脑中的疑问是越来越多，不知道这座院子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建有一座跟我的别院一摸一样的院落呢，而这个要召见我的王子跟公主又跟柏凝雪是什么关系，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将我跟大狐狸绑到此处。我一路走着一路不断地思考着这些错综复杂的种种疑问，可是人心难测，这又怎么会是我这个榆木脑袋轻易就能想明白，看清楚的呢，想要真正找到答案，看来也只有等到见到了那个王子和公主让他们来解答了。
　　穿过一道月牙门，绿裳丫头便止住了脚步，右手往前一指，示意我继续往前走，心中虽有很多的忐忑与疑惑，但我只能壮着胆子一个人继续往前走。
　　我蹒跚着，一路前行，廊侧的房间都是锁着的，只有走廊尽头的门是大开着，我想那个丫头应该就是让我进入这里吧，我探头往房内望了望，房中正前方的案几前整齐排着两列桌椅，看摆设这里应该是个会客室，不知道这个未见面的神秘王子公主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既来之则安之，我走进屋中挑了个离门最近的位子坐下，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这里也方便逃之夭夭。
　　四周静悄悄地，坐了很久也未见有人来上个茶，更没有下人、护卫守在左右，如果不是刚才那个绿裳丫头带我过来，我可能真会以为这是座空宅子。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独自在屋内欣赏起房中的摆设，正前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一个武将手持一柄长枪，正威风淋漓地眺望着远方，不知道这画中的男子跟那个绿裳丫头口中的王子是什么关系，如果这就是那个王子的话，这人可够自恋的。我一边想着，一边踱到案几右侧的古董架前，这上面摆设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样式精致的瓷器，唯独中间的架子上摆着一把银质的短刀，短刀的刀鞘和刀柄上都缀满了各色的宝石，我摸了摸，入手冰凉，真是个好东西呀，我四下望了望，确定这时候不会有人进来，便壮着胆子将短刀取下，这东西还挺沉，我握紧刀柄将刀子拔出，刀锋处立刻显出一丝寒光，逼得人不敢直视。这短刀真是个好东西，我爱不释手的在手中来回抚摸。
　　因为柏凝雪的关系，我随身带着的那把匕首应该是落在了师父那里，那这把短刀就当是柏凝雪赔给我的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便迫不及待地将短刀收进了袖子里，重新若无其事地坐回椅子上，也不知又等了多久，就在我快要见到周公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我一个激灵，立刻站起身，迅速走到门边探头往门外望去……
　　“大狐狸！”我惊喜地向门外奔去，一把抱住他。
　　大狐狸一怔，随即拍拍我的头，道：“玥儿，你还好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点了点头，道：“我还好，你呢，你的毒解了吗？”
　　大狐狸冲我一笑，风淡云清地道：“虽然解了，可是这一时半会，恐怕还是恢复不了。”
　　我安慰他道：“只要人没事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扶着他走进屋内坐下，问道：“咱们来这几天你都被带到哪去了，有没有受到什么责难？”
　　大狐狸摇了摇头，道：“我被带到一间屋子内，这些天只有一个仆人打扮的男子在我身边端茶送水。并未再见过其他人。你呢？”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我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下人的房间，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后来来了一个丫头，便把我带到这儿了。”
　　我们俩来这儿的遭遇基本都差不多，谁都再没见过柏凝雪，我从袖子里掏出那把我刚顺手牵来的短刀，悄悄递给大狐狸，道：“这是我从那边的架子那顺来的，你先拿着，以防不时之需。”
　　大狐狸瞅了一眼架子，问道：“那么显眼的地方丢了一把这么华丽的短刀，你觉得不会有人发现吗！”
　　我一寻思，觉得他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到手的东西还有白白送回去的吗！于是我道：“这宅子那么大，人多手杂，怎么就知道是我们拿得呢，再说了，因为柏凝雪的关系，你给我的短刀都丢了，这把就当是她赔偿给我的，而且，以我们目前的处境也确实需要它来防身。”
　　大狐狸颠了颠手里的这把短刀，并未再多说什么，将短刀收进袖子内，跟我继续等待着王子公主的大驾。
　　一阵吵杂声远远地从廊外传来，我跟大狐狸对视一眼，估计这王子公主终于是要出现了。我们并未起身，望着廊上那一群人众星拱月地侍奉着一个人浩浩荡荡走了过来，因为人太多，直到那一群人走进屋内，我才看清那中间之人竟然是柏凝雪。
　　今天的柏凝雪通身的华贵气派，一件玫瑰缎子的锦袍上用金线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镶嵌着通体碧绿的翡翠，发髻间一支黄金蝴蝶钗闪耀夺目，可谓是一团的珠光宝气，好生耀眼。
　　我与大狐狸对视一眼，心底都已明了，这柏凝雪应该就是下人口中的公主了。
　　柏凝雪在右手的主座上坐下，嘴边含了浅浅的笑容看向大狐狸道：“林大哥，我们又见面了，啊……！”说罢她又故作惊讶地道：“不对不对，不应该再叫你林大哥了，恩……应该叫你闵国的三皇子才对。”
　　宗政善并未显出惊讶之色，道：“柏妹妹果然蕙质兰心，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只是不知你是从何时起知道了我的身份？”
　　柏凝雪温婉地一笑，道：“妹妹我其实是很愚笨的，起初我并没有对你的身份有过丝毫的怀疑，直到玥儿姑娘在山上出事，志儿来客栈找你，我正巧听到他说‘宗政义’这三个字，宗政可是你们闵国皇家的姓氏，看着你急忙跑出去的身影，我便知道你们的身份不简单了。”
　　“那也有可能我们只是得罪了宗政义的百姓，不见得说了他的名字就是皇室中的人！”
　　“我也说了，当时我只是对你们的身份有了怀疑，于是我便派人去闵国暗中查探消息，同时借助照顾玥儿姑娘的机会对你们的随身行囊也进行了一番搜查。我记得当初我救你们的时候，玥儿姑娘说过你们被匪贼打劫身无分文，可是我却在你们的行囊中发现了很多奇珍异宝，那些东西的奢华估计也只有闵国皇室中的人才能享用的起吧，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已经够你们吃喝不尽了，为什么还会随身揣四块城砖呢。”
　　宗政善尴尬地一笑，转头看向我。我灵机一动，道：“那城砖是我拿的，一是为了掩盖行囊中的宝物，而是用来防身。”
　　柏凝雪眉头一皱，鄙夷地道：“防身！一块城砖你能防什么身，还不如一把刀来的痛快。”
　　我作势摇了摇头，道：“我始终认为刀剑无眼，太过血腥，还是砖头好点，一板儿砖拍下去，拍晕就行了。”
　　柏凝雪冷哼一声，道：“你这个丫头就是牙尖嘴利，一派谬论。”她转头对宗政善道：“你离开皇宫也不随身带个聪明伶俐的，怎就带了这么个到处惹是生非的。”
　　宗政善一挑眉头道：“我倒是觉得心机太重的女人反倒更麻烦。”
　　柏凝雪似乎并未听出大狐狸的弦外之音，脸上反而显出一丝得意之色，慢条斯理地道：“既然我们都知道了彼此的身份，那么大家有什么话就不妨直说了，我只想知道三皇子这次跟你的婢女乔装暗访，到底所为何事，你们闵国已与我天竺国缔结联姻，此时却又派你在离我天竺国最近的地界上暗访，难道是想对我天竺国意图不轨！”
　　对于柏凝雪的一番推论，宗政善倒是显淡然，悠闲地打开手中的折扇慢慢摇着，也不知道他是故作风流还是柏凝雪的话真让他出了冷汗。
　　我起初惊讶于柏凝雪竟然是天竺国的公主，可是冷静下来一想倒也不应感到意外，毕竟这柏姓可是很少见的，当初遇到她的时候就感到奇怪过，可惜如果当时能够仔细查查，今日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被动的下场，不过幸好这柏凝雪似乎知道的并不多，不然也不会将我堂堂闵国公主说成是婢女了，不过想起这事儿我还是挺生气的，我使劲白了柏凝雪一眼，虽然心有不满，不过这时候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柏凝雪见宗政善并不打理她，也不着恼，微微一笑，道：“三皇子是不必急着作答的，想想清楚再说，虽说我天竺国比不上你闵国国强势大，但这尚方司的刑具可是没有人敢小觑的。”
　　柏凝雪这是明摆着在威胁大狐狸，我一拍桌子愤愤道：“柏凝雪你也别太嚣张了，我们现如今虽然在你手里，但是我闵国堂堂的三皇子岂是你说动就能动的。再说了，你一个天竺国的公主，在我闵国的地界上开什么旅店，你的动机也是很值得推敲的。”
　　柏凝雪抬眼瞟我一眼，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傲气势还真不是我这个半道公主能比的了的，她的嘴角虽然依然带着淡淡地笑，但是那眼中的目光却森冷地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道：“你个小丫头还真是牙尖嘴利呀，看你生的皮娇肉嫩娇滴滴地样子就知道你家主子平时带你不薄，既然你家主子身份高贵我动不得，那就由你代劳可好！”
　　“你个恶婆娘，心底如此歹毒，难怪到现在都没人娶你。”
　　柏凝雪‘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完全没了刚才的从容与傲气，怒道：“你再说，我现在就让人拔了你的牙。”
　　我也毫不退让，‘腾’地也站了起来，上前几步仰着小脸怒视着她，道：“你敢！”
　　“柏懿王子驾到……”
　　随着宫人的禀报，一室的人除了我跟大狐狸外纷纷恭敬地垂首立于两侧，就连柏凝雪也收敛了表情，撇开我走到廊上迎接柏懿王子的大驾。
　　一想到这个柏懿就是差点成了我夫君的人，我也不敢太逾越，以免漏了马脚给碧桃惹麻烦，只好乖乖地回到大狐狸身边安静待着。
　　柏懿，一个二十岁出头年轻的王子，有着如新疆人般深刻而漂亮的面孔，尤其是他的那双星目，透着锐利如鹰的敏锐目光，他在屋内扫视一周，所到之处人人噤若寒蝉，我心下不仅唏嘘。
　　男子将目光定格在大狐狸的身上，一抹浅笑飞扬在唇部，犹如瞬间融化了冰山那般俊朗，他的嘴唇刚动了动，还未来得及出声，突然从他身后跃出一个粉色的身影，奔向我一把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我一惊，那粉色人影抬起头，盈盈地双目蓄满泪水，殷切地看着我，颤抖着道：“公……”
　　“公主！”我抢先一步截下碧桃尚未出口的话，惊喜地上下打量着她，问道：“公主，你过的可好？”
　　虽然只有寥寥几语，但我们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碧桃拿出绢帕拭了拭泪，道：“好，我很好，可是，你，瘦了，这腿是怎么了，受伤了！”
　　碧桃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见我一身落魄地样子，忍不住泪又流了出来。
　　柏懿见她如此，将她揽入怀中，对柏凝雪道：“你先带下人们下去，我有话要单独跟三皇子谈。”
　　柏凝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碧桃，心里似乎有许多疑问，但终究是什么也没问，便带着下人退了下去。
　　见闲杂人已走，柏懿才道：“三皇子请见谅，我这妹妹从小就骄纵惯了，平日又如闲云野鹤般在外游荡，对朝堂上的事并不清楚，所以才会多有得罪，还望三皇子不要怪罪。”
　　宗政善起身还礼道：“柏懿王子这是说的哪的话，你我两国早已是一家人，柏妹妹不知，你我二人还能不知吗。”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碧桃牵起我的手说要与我说女孩子之间的贴己话，见柏懿并未多问，她将我带到一侧，才小声地道：“公主这些时间在外可受了很多的苦？”
　　我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你不必担心，我在外一切都好。”
　　她摇了摇头，眼眶又红起来，道：“你就糊弄我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好了。”
　　我冲她扮一鬼脸，道：“你个丫头，我的话都不信了，我是真的很好，若不是那个柏凝雪找我们麻烦，现下我应该还在外逍遥自在呢。”
　　“那你这伤也是柏凝雪弄的？”
　　我看了看自己的腿，道：“那倒不是，是我上山的时候不小心摔的。”我将被宗政义行刺的事忽略，把我跟大狐狸与她分开后的经历大致的讲了一遍，这才让碧桃放了心。
　　碧桃如今已是不同，一身粉桃色的锦缎小袍，外罩一件银线密纹织就得月白色祥袄，散发出一种不可言喻地高雅气息，云鬓间纷落几颗莹白的珍珠，青丝飘然，更显得她灵秀逼人，犹胜芙蓉。
　　我道：“柏懿对你可好。”
　　碧桃脸上飞上两朵红霞，一脸的娇羞，看着她小女儿的娇态，我已知柏懿对她定是很好很好。
　　我点了点头，由衷地道：“只要你好，我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