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路人A先生》青梅树下

5、第5章

　　一个人在何种情况下会想到自己的死法？

　　是压力太大不堪重负？还是亲人背叛前途尽毁？又或者是太过聪明了以至于看破了红尘觉得活着无趣？

　　在和平年代，死亡对于年轻人来讲往往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尤其在出于避讳而或多或少有点缺乏死亡教育的亚洲家庭里，孩子们往往在十几岁甚至二十几岁祖辈去世的时候才会对这种事有那么一点点看法。

　　但在横滨，混乱赋予了人们更多有关死亡的心得体会。对于普通人来说，死亡未知又可怕，好一点的可能是生病或者年迈，坏一点的一般则是飞来横祸。更有甚者那些贫民窟的孩子们连患上感冒都有可能会病死。而对于黑手党来说，死亡则逃不开血、火与硝烟味。有关这点即便是刚刚加入港口黑手党不久的艾斯也已经有所体会了。

　　“所以你想好了没有，你喜欢什么死法？”看艾斯思索着久未回应，太宰又恢复了原来那副没正行的模样，好像刚才那一瞬间的阴沉只是艾斯的错觉。

　　“我最不能接受饿死和自焚，不过如果有朝一日真的需要我选择一种自杀的方法的话，还是上吊吧。”没有把太宰治当成是小孩子，在这里艾斯说的还真是他的真实想法，“至少这样我的尸体还是完整的，而且控制一下的话倒也可以不把舌头伸出来。”他很喜欢活着，但如果非要死的话，他还是很爱漂亮的。

　　“听起来没什么新意。”太宰治眼中的最后一丝兴趣也散去了，他本以为这个森先生额外关注过的人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看起来这人除了有钱以外其他地方都平平无奇。

　　“看样子你也累了，不如今天就聊到这里吧。”知道自己今天没有机会见识到太宰异能，艾斯也不灰心，他知道自己往后的机会还有很多。“我要去吃午饭了，据说今天食堂的蟹肉罐头味道挺不错的。”

　　“等一下，蟹肉罐头？！”听到蟹肉罐头，太宰已经暗淡的眼睛再次一亮，他伸手抓住了艾斯的衣角，“我怎么没有听说。”

　　不会是森先生偷偷开小灶不告诉他吧。

　　“哦，这些罐头不是食堂统一发放的，是我个人为了庆祝财务部门和后勤部门完成工作准备的，只有我工作的那栋大楼才有。”

　　这几天因为空降了他这个干部的缘故，财务部门和后勤部门凭空增加了很多压力。出于同为打工人的同病相怜，艾斯自掏腰包给大家补偿了加班费，同时为了庆祝今天所有的账目即将整理完毕，他还出钱购买了各种新鲜的海鲜食材准备用于今天晚上的聚餐，中午的蟹肉罐头算是提前打打牙祭。

　　同时因为这次的聚餐多少带了点笼络人心的意味，所以艾斯并没有邀请太多人，只是允许这两个部门的人带亲友过来用餐以避免浪费。

　　向太宰解释完之后，艾斯示意对方可以放开自己了，但太宰虽然松开了手，却跑到艾斯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说起来，赌徒先生。你在用餐时间拦住我慢吞吞的聊了这么久，害我没有来得及吃午饭。”太宰歪着头看向艾斯，“你不打算补偿我吗？”

　　不太对吧，艾斯心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因为加班的缘故他们财务和后勤部门的用餐时间是最晚的，所以按理来说其他的成员应该都吃完了啊，他带卡尔玛过来和首领汇报财务情况的时候甚至都看到有些人从食堂回来了。

　　不过看着太宰治用尚带着稚嫩的脸做出理直气壮的表情时，艾斯还是无奈的接上了对方的话茬。

　　“那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他笑道。

　　太宰治一下子蹦跶了起来，眼睛里全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请我吃午饭，我要吃蟹肉罐头，嗯……把你的那份也吃掉。”

　　听到太宰的心愿，艾斯不禁失笑。因为异能和精湛赌术的关系，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过着相当奢侈甚至于对金钱没有概念的生活。所以对于他来说太宰提出的并不是什么奢侈的要求。而用几箱罐头就能交好首领抚养长大的孩子也绝对不是亏本的买卖。

　　“可以啊，如果你愿意，让你一整个月吃蟹肉罐头吃到饱都可以。”

　　“真的吗？”太宰看向艾斯的眼神已经开始像看着一大箱移动的蟹肉罐头，而且他也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人可能比整个港口黑手党还要富有。

　　“当然，只不过……”艾斯又故意做出为难的表情，“只不过我们的这次聚餐只邀请了财务部和后勤部的成员和他们的亲友，带你去好像有点不合规矩啊。”

　　“所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艾斯，你可以叫我A。”他冲太宰微笑，“现在我们互相知道对方的名字，是朋友了，请跟我一起来吧。”

　　在向首领述职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孩，和他聊了聊并准备请他吃一顿饭，这原本是一件不怎么麻烦甚至能令人心情愉快的事，但人在认为一切顺利的时候往往容易遇到一些事故。

　　在前往靠后位置大楼的路上，艾斯渐渐觉得四周有点安静的过头了。平日里午休时间偶尔会在附近闲逛的底层人员们此时居然一个都看不着，而且……

　　艾斯看着对他报以微笑的巡逻人员陷入了某种迷惑中，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些人先前对他好像也没那么友好。

　　于是他停下来打算问一下附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还没等他付诸行动，一通来自后勤部的电话就打到了他的手机上。上面负责管理食堂的成员声称今天过来他们这边吃午饭的人有点多，能不能提前把后厨那边预备的海鲜都下锅了。

　　艾斯诧异于这两个部门的成员人缘居然这么好，亲友多到连蟹肉罐头都供应不足的程度，于是他同意了对方的请求并告诉他不够的话再去购买一些食材，钱还是由他来支付。左右工作就剩下一小部分没有完成，提前庆祝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介意去我的办公室里用餐吗？餐厅里位置可能会不太够。”带着人一多首领可能会怀疑他拉帮结派的悲催心情，艾斯决定只露个脸就迅速消失，“真是没想到人会这么多。”

　　“可能不需要。”太宰的心情倒是很好，他伸手朝着一个方向指去，“那里有我们的位置。”

　　顺着太宰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平日里都是长方桌子的食堂餐厅里今天居然摆了一个圆桌，上面坐着的还都是‘熟人’。

　　“呦，终于来了。”森鸥外笑眯眯的样子看的艾斯后背发凉。而周围其他干部投来的目光也让他多少有了点社恐发作的感觉。

　　故作镇定的走到桌边，艾斯先向桌子上的人挨个问好，随后走到了卡尔玛左手边的椅子上坐下。

　　卡尔玛目前的职位是自己的助理，负责帮自己处理一些琐事。今天的午餐是他请客，再加上这张桌子够大，安排座位的人就索性把他安置在了这一桌，也算是提前帮艾斯确定一下自己的座位。

　　对了，还有太宰。

　　想到差点遗忘了自己刚刚说过要请客的人，艾斯赶紧起身拉开了自己另一边的椅子。

　　“你坐这里吧。”左右都挨着孩子总比左右都挨着干部舒服的多。

　　见重要人物来齐，准备多时的厨师和服务员们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餐厅里的气氛也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高了，艾斯隐约看到有人吃着吃着就哭了出来。

　　也可能是厨师阿姨的手艺太好了，看着面前的帝王蟹和大龙虾，艾斯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而不是面瘫死鱼眼，和这么多重要人物坐在一起，面前就是山珍海味他也吃不下饭啊。

　　于是在大家觥筹交错的间隙，他借着假装添菜的机会偷偷跑到了负责人身边。

　　“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不是说只有两个部门带点人过来吗？”艾斯压低了声音询问，“怎么连首领都过来了？”

　　“您先前也没告诉我们您买了那么昂贵的食材。”负责人同样压低了声音，“大家听到消息就都过来了。”

　　“这算是什么昂贵的食材。”艾斯一脸的不可思议，横滨可是沿海城市，沿海城市最多的就是海鲜，他先前之所以要办海鲜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扎眼还省钱。

　　“您在开什么玩笑。”看着艾斯的表情负责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深感这位新任干部果然是个纸醉金迷里长大的大少爷。

　　“您没有关注过有关港口黑手党餐补方面的内容吗？大战之前对于港口黑手党来说可能这些都是普通东西，但这两年生意不景气，战后食物的价格也都上涨了不少，不少底层成员每顿饭都吃酱油拌饭，连吃鸡蛋都很奢侈。你今天的标准已经是宴请首领的水平了。”

　　听到这里艾斯感到一阵后怕，应该说还好大家都来了吗？要不然他搞这么一出还不邀请首领和其他干部，大家还不得以为自己要造反。

　　“果然是脱离民众太久了，真不像话。”艾斯揉了揉太阳穴，决定等下赶紧去把剩下的报告都看完。在赌场里见的挥金如土的人太多，他都快忘了正常人是怎么过日子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饭还是要吃完的，艾斯有些头疼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心想自己过来这边就是个错误，他迟早会把自己坑死。

　　带着这样的心情，他朝身边端着生梭子蟹准备下锅的服务生摆了摆手。

　　“这个太腥了，麻烦放到对面去。”

　　服务生小姐看了他一眼，听话的把盘子放到了对面。而艾斯抬头和坐在对面的森鸥外对上了视线。

　　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把自己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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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艾斯:领导夹菜我转桌，嘿，就是玩。
其实来这么多人的真实原因是食堂太难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