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珍珠鸟》雁酱2022413

6、第 6 章

　　珍珠鸟蜗居在低厌的洞口，俯视着两只麻雀在铁丝的框架上补来补去。
　　它现在很烦，非常烦。

　　不知是不是血红的夕阳有那么一瞬间照在了铁丝线上，猩红色瞬间爬满了珍珠鸟的视野。
　　珍珠鸟只感到眼睛被刺目的阳光刺得一痛，便被那腥红色给遮蔽了视野。

　　刺眼的红色排山倒海地涌来，冲击着珍珠鸟那纤细的神经。
　　珍珠鸟使劲地挤了挤眼睛，将红色微微驱散了一些，勉强可以看清周围的事物。
　　啪嗒——
　　一个名为理智的弦断掉了。
　　珍珠鸟像是疯了似的拍打着翅膀，歪歪扭扭却又势不可挡的冲向那两只麻雀。

　　“喳喳喳喳嗒！”
　　两只麻雀迅速沿着孑然相反的方向逃去，珍珠鸟也迅速扑在了已经有了一个鸟窝的雏形的铁丝钢架上。
　　珍珠鸟疯狂地在铁丝鸟巢上蹦哒着，时不时用喙咬着铁丝的一角往上一提，留下一个个凸起的三角。

　　“啪嗒…”几滴豆大的雨珠从云层里露出，像是饱满的果子一样迅速砸向地面。
　　已经陷入疯狂的珍珠鸟自然是不可能注意到这一点的。
　　那它为什么注意到了呢？
　　等珍珠鸟注意到下雨的时候，天空早已乌云密布，若不是云层中的闪电时不时闪烁两下，怕是让人以为整个天空都被挡在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幕布之下。

　　珍珠鸟抬头看了看天空，它的视野正上方全部被散盖似的树叶与枝条遮蔽着，一丝雨也没有淋到。

　　珍珠鸟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嗯，很好，黑灯瞎火的连自己的爪子也看不清，更别说回自己的巢穴里去了。
　　珍珠鸟在回与不回的选择题中选择了后者。它可是见识过有愣头青大晚上还在夜空中行驶结果被猫叼走的事例。像它们这些没有视杆细胞的鸟还是别在晚上出去乱晃荡了。

　　珍珠鸟将自己置身于铁丝鸟巢的最外围，用腹部的毛将自己的爪子全部盖起来，然后再将银色的眼睑微微合上，留下一条小缝。

　　珍珠鸟浑身蓬松的羽毛猛然一缩，瞬间成一只肥啾变成了一个梭子。
　　两只黑亮的眼珠瞪的老大，谨慎地扫向四周。
　　然后，意外地看见了昨天的那两只麻雀。

　　珍珠鸟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两只麻雀还会故地重游，他看见麻雀的时候，那两只麻雀正在拿着锦丝干枯的草茎在它洞口挪来挪去，不知在干什么。

　　这能忍？

　　珍珠鸟再次扑了过去，麻雀也早已发现了珍珠鸟的行动轨迹，迅速飞开，然后遁走。

　　说实话，珍珠鸟的这种打法是真的不符合珍珠鸟的斗殴方式。也不是说没有这种模仿肉食性鸟类的铺法的珍珠鸟，而是实在是太少了。
　　大多数珍珠鸟都是扑过去之后用翅膀先阻碍对方的动作，然后才用嘴啄。而珍珠鸟则是直接用嘴咬住对方的羽毛，固定住对方的动作，然后再用翅膀扑。

　　两只麻雀正是因为鸟生经历过少，才在第一次斗殴时被珍珠鸟压着打。
　　“呀呀！”沉默寡言的敦实麻雀叫了一声，两只麻雀迅速在空中汇集成一束，又向珍珠鸟所在的大树俯冲而来。
　　两只麻雀在靠近目标时均发出了高分贝的像是机枪扫射的声音，珍珠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冲进自己的窝里。

　　“淅沥——”
　　珍珠鸟的尾羽擦过了还带着尚未干涸的乳白汁液的树干，粘稠的液体毫不留情地掠走了珍珠鸟一根珍贵的完整尾羽。
　　珍珠鸟惨叫一声，动作更加迅速地蹿入t形树洞的最深处。
　　两只麻雀在树洞前上下翻飞了一阵，失去兴趣了般地回到飞进了铁丝鸟窝中。

　　珍珠鸟在昏暗的树洞中不安地活动着自己的头颅，紧张地扫视着四周被自己布置的干干净净的小窝。待到确认附近没有生命活动后，它才转过头来观察自己的尾巴。
　　被拔掉的那一根羽毛是最靠中间的尾羽的其中之一，正因为它是最靠近中间的，所以也被周围的皮肉套得最牢。
　　因为如此，在羽毛被拔下来后，羽管中的几缕血肉也粘在了尾巴上，像是拉了一丝红彤彤细小触手。

　　珍珠鸟凝视着被血液染红的白班，几经犹豫之后便毫不留情地用自己的喙将那条红艳的“触手”给拔了下来。
　　血液喷涌没过几秒便自己止住了。珍珠鸟紧闭着自己的眼睑，身体剧烈颤抖着，锐利的爪子深深地陷入了树洞底部排列整齐的稻草中。
　　羽毛的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半分钟，尾巴的剧痛便变成了刺痛，珍珠鸟抖了抖身子，将尾羽上仍挂着的血液甩了下去。现在，它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伤口是否发炎了。

　　或许是因为损失了羽毛的疼痛渐渐衰弱下去了，又或许是因为之前饿过了，一阵无力感渐渐地从珍珠鸟的胃部蔓延向全身，珍珠鸟的思维又又又一次成功地卡住了，它现在才想到他已经快要一天没有进食了。
　　珍珠鸟倒是没有立即去想又吃什么，它首先想的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后，它的思维就卡顿了这么多次？

　　果然是它的眼光有问题吧？是吧是吧？

　　珍珠鸟将要蹦哒出去之时，因为活动而翘起来的尾巴上传来的疼痛感再次提醒了珍珠鸟。
　　啊，食物，这不现成的就有吗？

　　珍珠鸟叼起被自己水在一旁的红色“触手”，喉头活动几下，便将血腥味儿浓厚的肉如同吞食蚯蚓般吞入腹中。
　　珍珠鸟倒是没觉得自己吃自己的肉有什么问题的，它也不会感到反胃，鸟类的味觉大多都比较弱，最多就是鼻腔内有一些不舒服而已。

　　忽然，珍珠鸟的动作突兀地一顿，它瞄到了自己布置窝时一起带回来的一些水分还没有完全蒸发的草叶。
　　珍珠鸟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移动到草叶的正前方，用喙一提——带起了一条毯子似的草垫。
　　坚硬的喙被喙的主人猛然甩动起来，鲜红的喙时不时地磕在坚硬的树皮尚未光滑的会议，增添几道不起眼的小磨痕。
　　珍珠鸟成功地将草叶给撕了下来，看见自己编织在一起的草垫子有一些歪了，便用爪子胡乱扒拉了几下，将其放置原位，紧接着开始开心地享用起自己布置窝的材料。
　　枯黄与暗绿交织着的如同针尖般的草叶被快速地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