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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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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朗白显然是早已经料到了他的答案,闻言也只是冷冷看了林与闲一眼,“那怎么会耽误那么久?”
林与闲自然的忽略了草药本身难找,适时的向林朗白卖惨,“山上有捕兽夹。”
“你踩到了?”林朗白很快的追问了一句。
林与闲不吭声,只是垂着头点头。
简直和他小时候同林朗白认错是一个模样,林朗白心中一时又软了几分。
这会儿也顾不上正在教训他,“伤的怎么样?让我看看。”
因着林与闲自己便是大夫,故而林朗白也没想着请大夫给林与闲看一看。
林与闲自然不会让林朗白看他脚上的伤,他这会儿走路还带着隐隐的疼,让林朗白看了又免不了一番担心。
林与闲故意岔开话,“没伤着多少,只是踩着的时候疼一下。”
看林朗白还想再说,林与闲赶忙先他一步开口,“我自己就是大夫,还能医不好自己吗?”
林朗白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信不信,但好在也没有多问。
顿了顿,林朗白开口问道:“你这次去储山,采的药可是能医好君谦的?”
林与闲神色缓了缓,对着林朗白点点头,眼里的喜悦像是要溢出来,“九成把握。”
林朗白知道,这便是有把握的意思。林与闲从来不说满话,九成把握便已是极高了。
看到林与闲的模样,林朗白微微一滞,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两人坐了一会儿,林与闲看着林朗白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样子看着他的脚,忽的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阿爹,你知道一个叫翟清平的人吗?”
林与闲本不是有意要问,但话一出口,林朗白的反应却有些奇怪。
听到林与闲的话,林朗白神色一变。
脸色沉的不像话,有一瞬间他甚至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在这如今的京城里,只怕再也找不出一个叫“翟清平”的人。
林与闲注意到林朗白的神色变化,有些怔愣的看着他。
他猜到了石碑上的人可能会有着不平常的身份,但却没想过林朗白真的会认识石碑上刻着的人,而且看样子,那人对他的触动应当很大才对。
“你在哪听到的这个名字?”林朗白神色有些低沉的开口问道。
林与闲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
林朗白听后久久未曾言语,他尽管希望林与闲远离朝廷争端,可他也知道身处其中的人又怎会轻易逃离。
但他却没想到,林与闲和朝廷上人的交往,私下里竟到了这个地步。
林朗白叹口气,深深的看了林与闲一眼,“叫你与闲,行事却和闲恰恰相反。”林朗白叹了口气,“当真是造化弄人吗?”
林与闲张了张口,想要争辩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止住口。
他原来口口声声的君子之交,如今却有些说不出口。
何况即便他和不枉相识的事情,即便他们本无意扯上朝廷,但众口难调,又岂是他们两人能说的清的。
林朗白看着林与闲的模样,也不欲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林与闲,掷地有声,“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只要别忘了初心,想做什么就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与闲抬头看了林朗白一眼,林朗白鼓励般的看着他。
但此时林与闲却没法轻易的点头,长辈总是包容的,但他们无形中也背着担子。
林朗白看得懂林与闲未曾表明的言语,“扯着纸鸢的线,反而会让他飞不远。倒不如松松手。”
随后林朗白语气又柔了几分,“父亲手里的线,不是要拖着你,想回来时说一声。我一拉线,纸鸢也要知道该回家了。”
便说着林朗白边做出扯线的动作,他鲜少有这样生动的时候。
林与闲被他逗的笑笑,随后眼里又险些涌出泪来。
林朗白有些感慨的看着林与闲,轻轻的叹出口气来。
林与闲愣了愣,缓了缓心情,看着林朗白开口又问了一遍先前的问题,他难得表现出对一件事如此好奇的时候,“所以翟清平究竟是谁?”
像是陷入回忆一般,林朗白目光深邃,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我虽身处其中,但知道的也不算多。其中内情,只怕除了当时真正经历过的人,也没谁说的清楚。”林朗白先是说了句话,随后才淡淡开口向林与闲讲述。
京城翟家,十年前为首的是翟将军,正是刻在石碑上的名字──翟清平。
按理说,偌大一个将军之家,远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隐于凡尘。年轻一点儿的人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但事实却正是如此,十年前风光无比的翟家就那么消失在了百姓的视线里。
此事皆因十年前的一桩事而起。
放在十年前,如今的皇上还不是皇上,而是隐藏在皇兄光芒下的三王爷。
当时的皇帝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子君玄,从出生时便被给予厚望。
在后宫中,先皇与先皇后更是难得的和睦。
太子之位在一开始,便是注定要落在君玄头上。
而君玄也从未让众人失望过,更是从未让人挑出错来。
朝中大臣表面上皆是其乐融融的模样,但心中究竟是什么想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君玄虽是优秀,但也是孩童,也正是渴望玩伴的时候。
先皇转念一想,竟也未曾让君玄同别的皇子在一起。
而是一纸诏书将翟将军府上和君玄一般大的孩子召进了宫里,那孩子正是后来的翟大将军翟清平。
翟清平虽生在武将之家,行事却不似寻常武将表现的那般粗犷简单,反而是浑身透露出一股机灵劲。
君玄年岁虽小,但也是聪慧之人。
两个孩子自然也能玩在一起,先皇一次兴起去探望两个正襟危坐且满脸严肃的孩童时,看着两人严肃的模样,还以为两人是闹了些矛盾。
结果等到他凑上去一看你,顿时笑了起来。
桌子上摆的竟是一张地图,两个和桌子一般高的孩子竟在讨论近来边疆的战事。
尚且稚嫩的字迹将路线画的像模像样,先皇看的喜笑颜开。
随即便将两个想要行礼的萝卜头拎了起来,一手一个的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听着两人奶声奶气又小大人般的讲着自己的看法,随后又提笔一一为他们解惑。
虽是面对着孩童,但他话里却不带半点敷衍。
三人待了好一会儿,久到先皇身边服侍的公公都忍不住想要开口提醒。
但两个孩子却还是坐的稳稳当当,不见半点疲倦。
最终还是先皇先起身,同样不见半点疲态,站起来之后便大笑着开口,“这两个孩子在,可保我江山万里百年无恙。”
一旁候着的大太监听了,心里先是一惊,随后便笑着向先皇道喜。
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君玄并未过多在意的权利,对于皇宫中的另外一些皇子来说皆是眼红的要命。
不过既是生在宫里,那点表面功夫做的又怎会不到位。
两个年幼的孩童,正想要依仗着无比的权利做出一番能够造福百姓的事业。
却没成想,有几双萃着毒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好几年,君玄意料之中的当上了皇帝。
翟清平自然也是他身边最为得力也最为信任的臂膀。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日益交好。
先皇早早的便亲自为他们指婚,故而两人成婚都还算早。但关系也一直未曾浅淡过。
先皇驾崩后,君玄不顾众议,硬是让翟清平按着皇子的礼数守了陵。
自此两人之间的情谊便成了一段佳话。
直至十年前的那一年,也正是君谦十岁的那一年。
君玄人正值壮年,却忽然暴毙而死。
宫里顿时乱成了一片,先皇留下的子嗣也唯有尚在幼时的君谦和君雩二人。
姐弟二人体弱,君雩幼时便送到了宫外养着。
恰逢乱时,却也只是留了个十岁的孩童在宫中。君谦那时,可谓是如履薄冰。
但宫中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先皇的子嗣也不算多,稍有些野心的,也被先皇赐些封地派出去了。
如今宫中留下的,可以说是些不堪大用的。
但正是在这些人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君川明站了出来。
大刀阔斧的一番折腾,不知流了多少血。
而那几日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少数侥幸能活下来的人,只怕也只有死人知道。
就当宫里的人觉得君玄的长子君谦命不久矣时,他却出乎意料的活了下来,只是身体似乎比从前还要弱些。
众人只觉得君川明还算念着旧情,将君玄唯一的子嗣留了下来。
君川明为了不落人口舌,表面功夫做的很是能迷惑人。
君玄下葬时,君川明哭的险些晕厥过去,还是两个人架着,才能让人站个稳当。
君川明心里是何感想不论,目睹一切的百姓却觉得这是位难得有情的君王。
君玄一倒,首先暴露在众人眼前的便是翟家。
不出所料,君玄出事没多久,便传出了翟清平通敌叛国的消息。
一摞摞的密信叠在一起,简直称得上是证据确凿。
君川明不顾大臣阻挠,毅然决然的下了诛九族的旨意。
正午至夜幕,翟家满门的鲜血,冲了数遍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