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语》延路

18、第十八章

　　立太子断然是长子优先。而在皇上身边的王爷只有君学才一个，虽说是个不成器的，但也是正统的皇家血脉。

　　这两个皇家的一个是皇后的儿子，一个是皇后的表弟。

　　无论怎么看都摆脱不了皇后的名字。这么一想，要让皇上如何不忌惮？

　　陈部想到这一层关系，倒是能理解皇上的心情。还未来得及有什么感慨，便听君谦问道：“你那日之前，可曾见到过蒋妙妙？”

　　“蒋妙妙？”陈部有些疑惑。

　　“便是那日在君学才身旁的女子。”墨秋补充道。

　　陈部神色一怔，“没见过，我一直暗中跟着君学才。那日的女子以前确实未曾见过。”

　　听到陈部的话，君谦点点头，“这么看来，蒋妙妙同君学才之间发生的事还要在向前推一推。”

　　墨秋皱眉道：“蒋妙妙如今也不过是十几岁的样子，向前推一推，难不成是要从孩童时说起？”但那日的情况，显然不是青梅竹马的话本子。

　　君谦未曾答话，反而回头看向陈部。看到陈部面色有异便开口问道：“怎么？”

　　陈部听到君谦的话，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我跟着君学才许久，才知道他明面上是搜集各地美貌的女子。实际上这只是他掩人耳目的把戏。”

　　君谦同墨秋一愣，心中有了猜测。

　　果然便听陈部接着开口道：“暗地里则是派人去找十三四岁以下的男童女童。”

　　三人心中皆是想到了那日蒋妙妙对待君学才的态度，墨秋更是回想到蒋妙妙今日同他们所做的交换——用自己的骨肉，去换君学才的一条命。

　　若是结合陈部的话来看，倒是可能是真相。

　　“别忘了，蒋妙妙是皇上的妃子。”君谦适时开口道。

　　墨秋同陈部这才反应过来，既是皇上的妃子，那么入宫时自然是完璧之身。倘若不是，那蒋妙妙怕是也活不到今日，更是做不到现在的位子，甚至是怀上龙种。

　　“这么看来皇上不知道蒋妙妙同君学才有些关系。”墨秋开口道。若是皇上知道，那蒋妙妙必然是怀不上皇上的孩子。

　　陈部暗暗咂舌，这皇宫的水可真是复杂。还未等他多想，便听君谦开口道：“蒋妙妙同君学才的关系不必再查下去了，去查一查那日君学才带给蒋妙妙的孩子。”

　　墨秋点头称是。君谦又补充道：“这件事要暗中进行，切记不能伤了孩子。”

　　沉默一会儿后，君谦看向陈部道：“你是什么时候向皇帝汇报一次？”

　　听到君谦的话，陈部开口道：“若君学才没什么异常，每月月末便要去上一次。君学才整日招猫逗狗的，实在是没什么可说，非要说大事。也就是那日晚上见到蒋妙妙那次。”还被面前的两人给拦下了。

　　君谦笑笑道：“那我们来的倒还真是时候。”随即又开口吩咐陈部道：“你继续按兵不动，君学才身边的事从前如何说，如今便如何说。静候时机，便会有一击即中的时候。”

　　陈部点点头，“明白了。”

　　正事解决完之后，墨秋突然开口道：“那日若云岐未曾用药先一步迷晕你，你总归不会真的服药自杀吧？”墨秋还是没忘记君谦从陈部口中找出的那包出自胡太医之手的毒药。

　　按照陈部的态度来说，实在是没到为皇家卖命的地步。

　　墨秋此话一出，陈部这时才想起来，神色一变，“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一茬。”陈部继续说道：“自然不会咬破，只是没了那药倒有些麻烦了。”

　　墨秋没成想自己随口一问倒是问出问题来了，正色道：“这话怎么说？”

　　“飞羽卫的人每次出任务都要在嘴里藏上特制的毒药包，每次出任务回来便要将自己的药包同统领过目。统领再向皇上呈上去，便是为了防止飞羽卫被人威胁叛敌。”就是今日发生的状况。如今药包没了，实在也是不好交代。

　　话音刚落，便见君谦向陈部扔出一个长筒状的盒子，“是这种？”陈部心中诧异，打开一看，那药他每月都要换上一遭，算是熟悉的很。光是看外表便是十成十的像。

　　陈部惊讶道：“这倒是能够掩人耳目了。”

　　听到陈部的话，君谦笑道：“这和你嘴里含着的药出自一人之手，用不着掩人耳目。”

　　陈部怔愣片刻，倒是真佩服起君谦来，那药他自己也是去找过的，走遍了大大小小的药铺，连相似的都未曾见过。

　　何况皇上自然会限制此药的制作，想必药材都有所控制，君谦竟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找到出自一人之手的药，实在是深不可测。

　　君谦大致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也未曾开口解释，胡太医的事情实在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实际上胡太医每研制出一种药便会制出大量给到君谦那里，以防日后皇宫的药材对不上，惹人生疑。

　　墨秋同陈部一样，心中也是暗暗吃惊。但和陈部所想的不同，陈部此时脑中都被君谦扔来的药占据了。倒是忽略了君谦怎么会如此巧合的拿出了他所需要的药物。

　　墨秋不相信巧合那一套，这药只能是君谦提前准备的。那便说明君谦在看到陈部口中的药时，或是在怀疑陈部的身份时，便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并且不论想法真假，也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份不曾显山露水的缜密让墨秋惊奇的同时又生出些不由自主的敬佩。

　　还未等陈部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便听君谦又开口道：“这长条盒子的另一头，放上的是解药。你拿上一粒，以备不时之需。”

　　此话一出，陈部半晌没反应过来，他竟是从不知道这药竟然还有解药。

　　看到陈部的表情，君谦轻笑道：“他不给，不代表没有。凡事都有解，药自然也是。”

　　陈部愣了愣，点点头，心中却有些难言的滋味，不知有多少兄弟被困在这无解的毒药里。背着一个谎言在各种不为人知的地方绝望的放弃性命。

　　这谎言突然被人轻而易举的戳破，陈部倒是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顾好当下。”只听君谦淡淡的说出这句话便抬步走了出去，“夜已深了，休息吧。”

　　墨秋看了陈部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了出去。陈部在原地坐了会儿，便躺在了床上，睡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好觉。

　　第二日难得是个好天气。

　　天还未曾亮时，君雩便起身推开窗，想要去书房站一会儿。

　　冬日本就没人愿意起早些打扫，何况是在她一个不受宠的郡主殿中。

　　对于平日里的这些情况，君雩本也是不想多管，殿中伺候的人一看便觉得是个好拿捏的性子，更开始变本加厉。

　　闲些的时候，倒是能看到君雩自己打扫。宫中的人也见怪不怪，倒是无意中成全了君雩私下的一些行动。

　　这些年养成的习惯，使君雩每日清早便要到书房看一看，她同碧云的消息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她们主仆二人平日里不敢多见面，碧云现在深得皇后信任，平日里更是不好脱身。索性谁有消息要告诉对方，便找个空闲的时间写个纸条藏在书房里。

　　今日刚到书房时，君雩便察觉到昨夜有人来过，君雩心中未曾多想，下意识的便以为是碧云传的消息。走到一个书架后藏匿着的小门时才发觉不对劲。

　　门前事先放好的丝线完好无损。放置丝线是碧云想的法子，丝线细且易断难以让人察觉。

　　若是有人从门内出去或是从门外进来，只要推动门，这线都是必断不可。

　　君雩心中暗暗警惕起来，随即便想到那人若是来杀她的，断然不必在这等着。

　　况且这空空荡荡的书房也藏不下什么人，思索片刻君雩便能知，此人虽不知是为何而来，但来这么一遭总不会是毫无意义的看上一眼便离开。

　　此人的目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得到消息，要么是向她传递消息。

　　书架上形同虚设的书看不出有大肆翻动过的痕迹，上面甚至还带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不曾翻找有用的信息，那来人只能是传递消息的。

　　目的明确之后，君雩回到原地站了一会儿，回想自己进门时察觉不对的地方。她一一扫过书房的每一处，最后目光落在桌子上。君雩抬脚走过去，看出了是茶壶的位置不对。

　　茶壶底座未曾变过，只是壶嘴的方向倒是同昨日她走时放的不一样。

　　君雩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顺着壶嘴指着的方向走，停在了一个书柜前。

　　走近时便能察觉到些许不同，同其他摆放着的书不同，有一本书上的灰尘被蹭掉了些，只留了几个指印。

　　未曾在意书上的灰尘，君雩抬手将那本被人动过的书抽了出来。粗略的翻了几下，便看到了夹在书中的信笺。

　　君雩快速的将纸展开，上面写着铁画银钩般的几个字，“阿姐。这药想办法放在皇后宫中，此事拖不得，要快。”写信人名字的地方，是一个力透纸背的‘渊’字。

　　粗略的扫过一遍，君雩便知昨夜的人是谁派来的了。知道后便有些哭笑不得，这消息传的，倒是着实让人难找。

　　得知来人的身份之后，君雩放下心，将那纸条又看上一遍。这书里显然是藏不下药的，将书放回原处后，君雩皱着眉想了想，又退回到桌子旁。

　　伸手打开了茶壶盖子，里面果然放着一瓶药。看到有药，君雩松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无言以对，这藏的都是些什么地方？也不怕自己会找不到。

　　君雩找到平日里烧掉碧云消息时用到的火折子，有了火后将手里的纸条放了进去。

　　看着眼前的纸逐渐被火吞噬，君雩叹了口气抬笔写上交代碧云的事情。连带那瓶药一起放到了约定过的地方。

　　事情如今的发展，君雩大致也能猜到。布好的棋局，已经到了该收棋子的时候。

　　亲王府。

　　林与闲迈进门的脚一顿，向来平静的院子竟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