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麻辣十三幺

31、对质

　　母亲害儿子？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无涯！”百里嫣然见儿子这般无理取闹，自觉无颜，语气忍不住严厉了些，“平时你胡闹也就罢了。这次事涉这么多门派，你让为娘怎么办。算我求求你，快把少宗主放了！”

　　说到最后，百里嫣然已然哽咽，透着浓浓的委屈和无力之感。

　　任谁看了都颇为唏嘘。

　　“装，你再装！”百里无涯冷漠的看着眼前人，眼神里满是戏谑，“你求我？呵呵，多少次我求你，求你不要像犯人一样对我，求你不要监视我，为了你那虚伪的母爱，我什么都愿意替你做。可我换回了什么？！冷漠，利用，欺骗，现在更是想让我替你去死！”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妇人！”百里无涯痛苦的嘶喊道。

　　看着自己最爱的儿子这般痛骂自己，百里嫣然纵使再强硬，也难以撑下去，她脱力一般，瘫坐在地，伤心的泪流不止。

　　“哎，百里门主爱子护子，世人皆知。如今闹成这样，实在寒心。”

　　“真是不孝子。这样的儿子我早一棍打死了。”

　　“胡说，你们都让她骗了。她就是个骗子，是刽子手！”百里无涯见众人不信自己，有些发狂，疯狂摆动着双手，气的几乎要从轮椅上跳起来，而白绫另一端的齐少珩则被拉拽着发出痛苦的哀嚎。

　　“少宗主。”半日壁的弟子急了，不等齐菘发话，便逼迫百里嫣然道：“百里门主，你的家事我们不想知道，我们也没理由替你护着儿子。你若是动不了手，那就我们来。我们少宗主如若有个闪失，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百里嫣然仿佛一下子有了力气，起身，拦下了要动手的半日壁弟子，哀求道：“再给我一次机会，他不会伤害少宗主的。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半日壁弟子看向齐菘，齐菘目光犀利的紧盯着前方，沉沉道：“快点。”

　　百里嫣然喘出一口气，她抹干净脸上的泪，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警告百里无涯，“无涯，放开少宗主，不要逼娘对你动手！”

　　“动手？怎么动？像杀死百里霞的儿子那样吗？”百里无涯此时已接近疯癫。

　　所有人像是在看戏一般，都觉得百里无涯已经疯掉了，没有人去细究他的话。

　　但关青阳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小声嘀咕了一句：“百里霞之子究竟怎么死的？”

　　“说是在妓院为了个头牌和百里无涯大打出手，被打死的。”帝青凑到关青阳身边，啧啧道：“据说死相凄惨，连人形都没了。”

　　说完一抬眼，正迎上玉不渡冷冰冰的目光，一下子闭了嘴。

　　不应该啊。仙魔之战后，百里无涯便失了双腿，行动不便，这样的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法术才能让另一个仙修面目全非？

　　关青阳想不明白。

　　“百里无涯，你还要疯癫到什么时候！”百里嫣然厉声斥责道：“开坛抓鬼，湖底迷阵，你到底知不知道残害仙门同僚是什么罪！”

　　“残害仙门同僚！”

　　周围刚刚死里逃生的人惊呆了，有人顺着推断猜测道：“难道之前杀害百里哲，百里翰查的真的是百里无涯？！那些谣传都是真的？”

　　“难怪百里门主隐而不报，这是要替自己的儿子遮掩啊。”

　　“这么说盗尸的黑衣魔族和杀害百里翰查，袭击仙僚的魔物九孔是……”

　　“百里无涯！”

　　“所以镇渊塔的铜铃不响，竟又是仙门的叛徒！”

　　众人被得出的这个结论吓了一跳，此时看向百里无涯，恍如看着一个魔物。大家纷纷祭出法器，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百里无涯情绪紧张之下，更加用力揪住了缠着齐少珩的白绫，慌乱的直摇头，“不是我，我没有堕魔。你说，刚在迷阵是不是我救了你。”

　　齐少珩被勒的眼冒泪花，气都喘不出来了，哪里还说得出话。

　　“休要再狡辩了，我等都被困于其中，你若不是设阵之人，如何能逃脱，还救下少宗主。”

　　此时已经完全不需要百里嫣然再说话了。仙修坠魔，所有仙修自然是同仇敌忾，如临大敌。

　　“就是，难道还指望堕魔之人自己承认不成。”

　　“这么一说，他的轮椅若隐于宽大的衣袍之下，岂不是跟那九孔走路的方式相似。就是他！”

　　“小齐宗主前几日不是在湖底遇到过九孔吗？”

　　“对！”众人一拍大腿，想通了其中关卡，指着百里无涯骂道：“你根本不是在救他，你是担心少宗主见过你，怕他揭发你，想要杀他灭口吧。”

　　百里无涯此时已经是百口莫辩，他不自觉的拽紧白绫，勒着齐少珩向身后退，“你们胡说，我没有，我不是……”

　　齐少珩双手紧紧扯住白绫，已经在翻白眼了。

　　“等一下。”关青阳突然出声，“我有办法能证明他究竟是不是九孔。”

　　这话现下无异于平地惊雷。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可自己手腕被被人攥在手里呢，关青阳清了清嗓子，晃了几下手臂，示意玉不渡放开。

　　但对方恍若不察，就是不松手。

　　关青阳没办法，只能瞪着玉不渡，清了清嗓子，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玉不渡面无表情，磨磨唧唧就是不想松手。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关青阳尴尬极了，无奈只能加大了力气使劲儿挣脱。

　　玉不渡撇撇嘴，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逃离桎楛，关青阳二话不说，掏出一个盒子，倒出一条又白又胖的蛊虫，解释道：“这条蛊虫是从前几日在湖底被魔物九孔杀害的仙修身上引出来的，蛊虫视弱凭香气认主。如果百里无涯就是九孔，那这条蛊虫……”

　　“会去找他！”其他仙修接话到。

　　“正是。”

　　再怎么说，百里无涯与自己也算年少相识，品性多少了解一些，当年大战，他也曾尽心斩魔，关青阳实在不愿相信，这样的人会修炼邪术堕魔，杀害仙僚。

　　然而那条肥肥的蛊虫，原地摇头晃脑了一番后，却径直朝着百里无涯爬去。

　　关青阳呆住了，甚至连百里无涯自己都惊呆了，“这怎么会。”

　　“就是他。现在证据确凿！”

　　“其实根本就不用验，这虫蛊之术原本就是婆娑门的秘术，不是他还能是谁！”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你接连杀害百里哲和百里翰查以及数名半日壁弟子，罪无可恕。”

　　“百里门主，婆娑门出现堕魔这种事，是仙门之耻，还望门主大义灭亲，手刃叛徒百里无涯，给仙门一个交代。”

　　“不是我，不是我，这怎么可能！”百里无涯此刻精神已逼近崩溃，他瞪大了眼睛，对刚刚发生的事不可置信。

　　“是你，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陷阱。是你害我！”百里无涯突然指着百里嫣然，声嘶力竭的喊道。

　　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人，模样落魄，看到百里嫣然便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门主，少主，少主他堕魔了！”

　　百里嫣然一愣，皱着眉头盯着眼前人看了一会儿后，这才厉声道：“麻苎，你说什么？”

　　那人指着百里无涯道：“属下有负门主所托，少主他，他堕魔了，还想杀我，我……”

　　“麻苎！”百里无涯也认出了此人正是自己信任的随侍，“你竟然也是她的人？难怪……难怪……”百里无涯气极反笑，“百里嫣然，你好心机啊！诱我一步步进入你的圈套！你这么大费周章，不就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麻苎打断，“明明是你，是你精心算计，避开了门主，以开坛捉鬼的由头，用众仙修的性命为饵，让他们成为你栽赃门主堕魔的见证。从而达到你继承门主之位的目的。”

　　百里嫣然已经被接连打击到心神俱疲，她无力又失望的看着百里无涯，痛心无比的问道：“麻苎他说的是真的吗？”

　　“哈哈哈，你们都骗我！”百里无涯彻底疯了，他笨拙的舞动着双手，“都骗我！”

　　手中的白绫逐渐勒紧，齐少珩危在旦夕。

　　“放开他！”齐菘直接下达了命令。

　　盟主下令，半日壁的众弟子直接冲了上去，其他仙修不管是记恨魔族，还是想在盟主面前露个脸，反正纷纷持法器跟了上去，包围了百里无涯。

　　百里无涯，人已疯癫，行动又不够灵活，眼见众人围过来，手一松，放开了齐少珩。

　　“他不想活了。”关青阳一语道出了百里无涯现在的想法。

　　“他活不了。”玉不渡直接道。

　　玉不渡的话虽不好听，却是事实，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全，纵使百里嫣然想保他，怕是也保不住。

　　只是……关青阳觉得哪里不大对。百里无涯刚刚说的话似乎另有隐情。

　　眼见众位仙修就要活捉百里无涯，一阵腥风裹夹着凄厉的尖叫声不知从何处袭来。

　　凄厉的叫声仿佛尖刀扎进耳朵，仙修们难以承受，本能的捂住了耳朵。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腥风竟卷走了百里无涯。

　　“怨灵？！”关青阳第一个反应过来，这湖底竟还有一道怨灵！

　　他觉得诧异，不自觉的看向身旁的玉不渡。可这家伙面对意料之外的状况，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甚至都不曾露出半点吃惊的神色。

　　“怨灵！”

　　“这湖底怎么会有怨灵！”

　　百里嫣然突然暴怒，对手下下令道：“婆娑门弟子听令。给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