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竟是太师白月光》长瀛

20、生辰礼

　　云来酒楼。

　　裴意满特意给明姝包了一间宽大的雅间，用红绸布装饰，主位对上的墙贴着一个大大的寿字，生怕旁人瞧不出这是在过寿。

　　明姝瞧着那个寿字忍俊不禁，点了点裴意满的额头，道：“就你这丫头有主意。”

　　裴意满吐了吐舌，扬扬眉梢：“那可不，既然你不许大办，那我只能从这些方面出手咯。”

　　裴意满年岁尚小，能做到如此已是很好。虽没有她前世过的场面大且精致，但终归也是她的一番心意，明姝心生感激，她诚挚地对她道了谢。

　　裴意满被她突如其来正经的话弄得不好意思了，红了耳根，扭捏着道：“诶呀！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她迟疑着，对她道：“那个我也有件事要同你坦白。”

　　裴意满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道：“那个在学堂用膳需要交钱是我让人跟你那个婢女说的……”

　　“嗯？”

　　明姝倒是没想到这个。

　　“为何？我记得我们当时也是第一回见，为何你会认得我的婢女？”

　　裴意满挠了挠头，更加不好意思了，她道：“我们在学堂之前也见过，就是在谢家吃酒席那次。”

　　明姝记起来了，当时她被人污蔑偷了谢玄璟的铃铛，估摸着是那时单方面认识的她。

　　“我二姐姐爱慕谢九郎许久了……”裴意满凑过来，在跟她咬耳朵，“她知道那是谢九郎送的之后对你很不喜欢，后来又听闻他还送过药给你，她就更加的生气了，所以我才想着帮二姐姐捉弄一下你……”

　　明姝恍然大悟。

　　原来是谢玄璟的债。

　　裴意满见她没有生气的迹象，稍稍松了口气，又道：“但是我只是做了这一件事！没有干别的了！”她竖起三根手指发誓，“真的！我后面跟你相处久了发现你人还是挺好的，一直拿你当好朋友，这次替你筹办生辰宴也是为了赔罪。”

　　裴意满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她，垂下骄矜的脑袋：“那个，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明姝笑了笑，伸手捏捏她的脸颊，没将这事放心里，“我可没有这么小气，看在你帮我筹办生辰宴的份上，勉勉强强原谅你了吧，不过要想让我真的原谅你……”明姝伸出手，往她面前递了递，裴意满不解，她笑道，“我的生辰礼物可不能少。”

　　“不能少不能少！肯定不会少了你的！”裴意满一个虎扑过来抱住她，“我下回，不、我再也不会那么干了！”

　　“行行行，知道了。”

　　明姝被她撞到连连后退几步，被人从身后扶住才站稳。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谢玄璟双手撑住明姝的双肩，待她站稳后不动声色地松开，没有半点的逾矩。

　　“不告诉你。”裴意满挑眉。

　　谢玄璟哼笑，看向明姝，明姝想到那因他而起的捉弄，扬了扬眉梢，道：“就不告诉你。”

　　谢玄璟：“……”

　　谢玄璟轻轻点了点明姝白洁的额头，倒也没再追问。

　　在几人说话间，也有不少认识的人进来，是霍泽和一直在他后头当跟屁虫的几个眼熟的少年，各自都提着东西过来的，对她拱手说了几句吉祥话，倒是正经了许多。

　　宴席要开始了，明姝被众人推上主位，她半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坐着，也有模有样地敬他们酒。

　　“今日多谢各位捧场，千言万语要说的话都在这杯里了，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好！豪气！”

　　底下一阵哄笑，霍泽拍了拍明晔的肩，道：“没想到你这书呆子也能有这样妙的妹妹，真是令人吃味啊。”

　　明晔扫了扫他拍过的地方，抿口茶，睨他：“那你就羡慕吧，要说妹妹我可是有好几个，你可羡慕不来。”

　　“……”

　　霍泽自讨没趣，白了眼他，又去寻裴意满的乐趣。

　　明姝一个个给他们敬茶，感谢他们的到来。

　　有几个喝多了不胜酒力的，来时的那点正经被酒意消磨，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打着酒嗝笑着对她道：“明小妹也别一直喝茶了，试试这云来酒楼的果酒吧，荆阳的女娘们都爱喝这一口！”

　　“对啊对啊，你喝茶我们喝酒，你再用茶来敬，哥哥们就不跟你们喝了。”

　　应和声还没起，就被谢玄璟和明晔的眼神给震慑下去。

　　谢玄璟淡声道：“我们家明小妹何时成你妹妹了。”

　　“九郎你这就过分了，人亲哥没说什么，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哥哥说什么。”有不怕他冷脸的跟他嚷嚷。

　　明晔：“姝儿年岁尚小喝不得。”

　　说罢，他冷眼看向在裴意满那气得冒火的霍泽，轻轻地摇了摇头。

　　当真是纨绔。

　　明姝怕谢玄璟又像上回那样动怒，反倒惹得双方人都不痛快，连忙让人端来果酒，满上，浅浅地抿了口。

　　“喝了啊，你们今日可不能欺负我一个寿星。”

　　“爽快！”

　　席间的热闹也在继续。

　　谢玄璟默默在一旁抿着酒，明姝站在他身后戳了戳他的脊背，道：“别生气。”

　　谢玄璟瞥了眼她：“我没生气。”

　　“你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就说明你很在意很生气。”

　　谢玄璟被她的强词夺理给气笑了。

　　斟了满满的酒，一口闷了。

　　“别喝了。”

　　明姝夺过他的杯子，认真道：“知道你真心将我看作妹妹，方才也不是故意下你面子的……”

　　明姝本以为谢玄璟也如霍泽那帮人一样的纨绔放浪，后来相处多了发现这人其实还挺正经的挺好的，相对于他们，他便显得成熟稳重多了，只是爱逗她玩罢了。

　　谢玄璟不语。

　　明姝一时发愁，撑着腮帮瞅他，想着如何哄他。

　　他对她的好她都记着，自然不想与他闹得不开心，更何况今日还是她的生辰。

　　谢玄璟余光看见她发愁的神情，唇角勾起，憋不住了噗嗤一笑。

　　“行了行了，今日你生辰，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你计较。”

　　明姝眯眼盯他半晌。

　　“你又在逗我？”

　　谢玄璟慢悠悠地抿了口茶，嗯了声。

　　“谢玄璟！”

　　明姝咬牙切齿。

　　他朗声笑：“谁让你的反应那么好玩。”

　　“你太好逗了。”他慢条斯理道，“每回你的脸就会鼓得像一条鱼一样，就是赤鲑，生长在江流中的，赤色有斑点，肉质鲜嫩，但有剧毒，处理不当吃了会死人的，见过吗？”

　　“……”明姝撇开脸，冷哼道，“幼稚！”

　　明姝被他这一番形容的更加的生气了。

　　形容什么不好，非要把她比作一条鱼？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谢玄璟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递给她：“这是给你的道歉礼，收了就别生气了。”

　　明姝拿着盒子的手一顿，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只要剜了眼他。

　　净会捉弄她！

　　“打开看看。”他出声提醒。

　　是一枚铃铛。

　　上面刻有平安的祝福字样。

　　明姝不明所以，抬眼看他。

　　谢玄璟：“纪念我们相遇的缘分。”

　　“……”

　　他继续促狭打趣她道：“也算是哥哥给你的礼物。”

　　明姝盯着他看，他每回见她认真地盯着他时，就忍不住想要看见这张淡然安静的脸变化色彩，想着他笑了笑，豪言壮志道：“以后你就是我谢玄璟的干妹妹了，在荆阳由我来罩着你。”

　　“……”

　　明姝百感交集。

　　她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今生早些遇见的谢九郎同前世的谢玄璟谢太师恍若两人。

　　又在想，前世她生辰的时候，谢玄璟送她的走马灯是何样的。

　　想来想去，前世那张无波无澜的脸与现在眼前这张鲜活张扬稚嫩的脸重合。

　　“谢谢。”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前世得到的所谓的庇护都没有他用玩笑话说出来的要来的真切踏实。

　　“谢谢。”

　　她认真地说道。

　　谢玄璟被她认真道谢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撇开发烫的脸，扫了眼席上热闹的场面，对她道：“这里乱糟糟的，要不我们偷偷出去？”

　　明姝也看了眼，喊过兰芷，将她做的吃食拿出来，让她给众人分了吃。

　　自己则是同谢玄璟趁一群人在狂欢时，偷偷溜了出来。

　　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了。

　　幸好她已经跟大夫人说过了，明晔在，她才能在外面待到现在。

　　“跟上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知谢玄璟从哪里搞来的一辆马车，带着她上去。

　　“我们要去哪？”

　　“等会你就知道了。”谢玄璟神神秘秘道。

　　没一会儿，马车停下，谢玄璟提前让她蒙住眼睛，扶着她下车，慢慢走向高处。

　　“谢玄璟。”

　　“我在。”

　　“你是要给我惊喜吗？”明姝猜得出来。

　　谢玄璟啧了声，似在懊恼：“啊，居然被你猜到了。”

　　“你要送我什么？”

　　“你猜？”

　　“……”

　　明姝无语，但心情很好，语气雀跃：“你不是送了我铃铛了吗？”

　　“那是认你做妹妹的礼，跟生辰礼不一样。”

　　“谁说要做你妹妹了……”明姝撇了撇嘴，嘟囔着，语气中却没有半点的嫌弃。

　　谢玄璟也听出她的口嫌体直，淡淡道：“要不你把铃铛还给我？”

　　“……我才不要。”明姝拒绝，“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谢玄璟嗤道：“强盗。”

　　“哼。”

　　说着说着，就到了地方，谢玄璟帮她将蒙在眼上的布条摘下。

　　明姝看着黑漆漆的夜空，什么也没有，看向他。

　　也不知道他从哪来拿出来了一个灯，还有笔墨。

　　“写个愿望？”

　　“你要放天灯？”

　　“嗯。”谢玄璟道，“这是祈福灯，也是许愿灯，在灯面上写下愿望，天灯飞向天空，天上的仙人看见你的愿望了，就会帮你实现。”

　　明姝听了他的一番说辞，哑然失笑：“你还信这个？”

　　他单挑眉，对她笑道：“那当然。”

　　明姝也不跟他多说什么，提笔写了几个愿望，正欲再落笔时，她瞥了眼一旁目光炯炯有神的谢玄璟，轻咳一声道：“你回避一下。”

　　“你要写这么多？”

　　他扫了眼她的愿望，都是什么祝谁谁幸福安康，祝自己早日发财，健康长寿，轻哂：“你许这么多愿望，仙人都不知道帮你实现哪一个。”

　　“……”明姝睨他，“我不管。”

　　谢玄璟转过身，等她写好后才转过来。

　　“快点！”

　　天灯内的烛火燃起，淡黄的亮光落在两人眼中，明姝感受到它要飞起来了，慢慢地松开手，盯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远。

　　“你说真的会实现吗？”

　　“当然。”谢玄璟双手抱胸，倚在柱上，抬眸眯眼看那微弱的烛光，“心诚则灵。”

　　良久，直到肉眼看不见那烛光了，明姝打算让他送自己回府。

　　谢玄璟慢悠悠地直起身，跟在她的后面下去。

　　“哒！”

　　一声短促响亮的响指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与此同时，“咻——”地一声声响彻上空。

　　“啪——”

　　一丛丛璀璨绚丽的烟花在漆黑的夜里绽放。

　　明姝瞪大了眼看天，火树银花映在了她的眸中。

　　“始作俑者”还站在高处，背对着漫天的光彩，影影绰绰，瞧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但明姝猜，他一定在笑。

　　果然，染上笑意的清润嗓音在砰砰作响下传进她的耳中。

　　“明小妹。”

　　“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