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要回去》中都般般

9、第一次跳跃

　　蝴蝶第一次煽动翅膀的时候，又有谁会察觉呢？

　　或许蝴蝶的翅膀是本就注定了要煽动的。又或许，那场飓风也是命中注定。

　　乔桥被带进一个大房间，房间的墙壁都是很厚很重的金属，门也很大很重，和去医院体检时的CT检查房间有点类似，但是要大很多，有五六层楼那么高，仪器也很看着也很精密。

　　黄组长让乔桥穿了一件防护服，坐进装置。
　　旁边一群人在玻璃外看情况（看热闹）。

　　“乔老师，在过程中，你的身体可能会感到一种挤压感，那是正常的现象。你没有经过训练，但是你能够进行跳跃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应该可以直接跳跃。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敲椅子三次，我们会按停装置。”

　　乔桥点点头，她戴着一个透明的头盔，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坐在椅子上。

　　“机器测试一次…测试正常。”
　　“准备，三，二，一。启动。”

　　乔桥感觉自己有点飘飘然的了，好像地心引力拦不住自己。然后感觉全身的皮肉和血管都紧绷了一下。

　　“乔老师？”黄组长叫她。
　　“嗯？”乔桥用眼神回应他。

　　向东祁也紧张的盯着她。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了。

　　乔桥在这种飘飘然的感受中，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当她的头没能抵抗住地心引力往下点了第三次的时候，黄组长关了强磁场装置。

　　“乔老师，出来吧。”黄组长叫她。

　　乔桥强打起精神，“好像没有效果啊。”

　　“呃，这个…”
　　黄组长挠挠头。
　　“可能我们还需要研究一下。”

　　向东祁帮乔桥取下头盔，拉开防护服。“黄组长，那我们先回去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好的好的，我们再研究研究。乔老师，你别着急，我们一定会帮你解决问题的。”黄组长摸了一把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乔桥跟着向东祁走出研究大楼，坐上车，她瞄了向东祁几眼，感觉他有点生气。

　　“你怎么了？”乔桥问。
　　“没怎么啊。”向东祁给车打上火，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感觉你有点生气。”
　　向东祁听了摸摸鼻子。“是有点，就觉得自己没用，没有保护好你，没有帮到你。”

　　乔桥摇摇头：“没事，我也没那么着急。”
　　“说起来，我还没好好看看这20年后的世界，等我看够了我再回去。”乔桥说。

　　“好啊，小向同志竭诚为您服务！”向东祁打开手机，调出导航。
　　“你想去哪里玩？我这次放假应该能放很久，要等到下次所里的规划出来。”

　　“我想去的地方多了去了，每个地方都想看看，可是你不上班我还要上班啊。”乔桥嘟囔着。

　　“那今天先去游乐场怎么样，你们20多岁的女孩子应该会喜欢吧。”向东祁问乔桥。

　　…游乐场是不错，但自己现在身体的年龄是40多岁，是不是不太适合去呀。乔桥心里想。

　　“我们带乔恩琦一起去吧。”乔桥问向东祁。

　　“好呀，我以为你会不喜欢带她。”

　　“没有，她挺乖的。”

　　“是你教的好。”

　　乔桥尴尬的看了向东祁一眼，点点头，靠在座椅上假寐。

　　向东祁也不说话了，车子往城里驶去。

　　今天，是乔恩琦小朋友开心的一天。
　　本来以为上完补习班就乖乖回家做作业，但爸爸突然发来消息，要带她和妈妈去游乐场玩，她相信，这是爸爸妈妈对她爱意的表达。（绝对不是因为妈妈想去）

　　玩得开心倒是开心，不过妈妈好像兴奋得有点过头了，简直像没见过游乐园一样，明明暑假有带自己来玩过。

　　玩太空飞船的时候，居然问座椅在哪里，太空飞船明明是人体漂浮的项目好吗。飘起来的时候还大呼小叫，搞得周围的人都看着她玩，作为乔桥的女儿，她很尴尬的好不好。

　　玩激流勇进的时候，衣服都打湿了也不知道一键烘干，居然只用毛巾擦了一下就出来了，爸爸还要我去陪她去用机器烘干衣服。

　　而且看19D大电影的时候，她竟然不记得里面的仿生机器人男主角叫波比布里塔，明明波比系列大电影还是她带我去看的。

　　妈妈可能的确是更年期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乔恩琦小朋友在商店买了焦糖爆米花和甘梅粉薯角套餐，端着餐盘往爸爸妈妈面前走的时候心里是这样想的。

　　乔桥玩得很开心，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股子满足。果然肾上腺素的分泌就会让人感到快乐。

　　她捻着爆米花慢慢吃着，今天的游乐园之旅让她想到了大学时跟室友一起去游乐园的场景。上班之后就没了要去游乐园的心情，也没能再凑齐室友出来玩。

　　美好的记忆都是短暂的呀。
　　记忆，对了记忆。
　　乔桥惊觉。她终于弄清楚自己一直觉得自己的意识穿越到20年后这件事情很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

　　如果她成功回到22岁，自己就会记得这一切，那她将会把现在看到的、了解到的事情都经历一遍，42岁的她记忆中就会有22岁时意识跳跃到二十年后这件事的记忆，22岁的自己回去后也会有现在经历的这些来自未来的记忆。

　　那在和向东祁结婚这么多年，她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是做什么工作的，也能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

　　可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她能够全须全尾的长到42岁，正常的结婚生女，就意味着她只有一条唯一的成长轨迹。但凡她的举动有所改变，未来就会发生变化。

　　42岁的她到底知不知道22岁的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她到底有没有回去，如果回去了，自己怎么能保障在每个时间节点去发生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那现在所经历的未来还会一模一样发生吗？如果没有回去，那42岁的她就不会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她就会随意改变自己的选择，那未来的她还存在吗？

　　乔桥真的很疑惑，她忍不住问了向东祁。

　　向东祁点点头，背着乔恩琦跟乔桥讲话。“这的确有时间悖论在里面，我们的研究也是一样。”

　　乔桥睁着求知的眼睛看着向东祁。

　　向东祁笑了一下，“回去跟你细说。”

　　把乔恩琦送到爸妈家，叮嘱爸妈明天带女儿去练跆拳道后，两人回到了向东祁家。

　　“这是我家，平时我放假回来我们一家都住在这里。”

　　乔桥看着这个屋子，怪不得自己那个家里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原来还有个屋。

　　“呲啦”一声，向东祁倒了一杯冰啤酒给她，自己也拿了一罐。

　　“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已经察觉到这件事情里面存在的时间悖论了，很聪明。我们试图改变过去，那里面就一定会存在例如祖父悖论、先知悖论、自杀悖论这一类问题，这是相对论的范畴。也就是说，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得到改变。”

　　“没错，那我穿越这件事情到底应该算是发生了还是没有发生？假如发生了，如果我回去了，我不能保证自己做出已经发生过的选择，如果没有回去，怎么保证42岁的我又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重复一遍？假如没有发生，我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的确如此，我们做了很多推演。研究所倾向于我们还没有做出关键的选择。”

　　“关键的选择？”乔桥喝了一口冰啤酒，激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是的，矛盾论认为矛盾贯穿于事物发展的整个过程当中，其中存在着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我们认为，很多时候我们的选择不涉及到主要矛盾，也就是还没有做出关键的选择，所以时间暂时是稳定的。”

　　“就像拿破仑没有选择发动战争的前面那段平静时间？”

　　“类似。比如现在的稳定是因为2022年的你，我说的是灵魂42岁的那位，还没有做出波及到未来的选择，大概每天只负责选一选今天吃什么，跟谁出去玩。”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当下已经是发生了改变的另一种未来，我们是没有办法察觉到的，因为因果的原因，这一切在时间线上是合理且顺畅的。”向东祁说完，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啤酒。

　　乔桥的脑容量在思考这些关于哲学的问题的时候，显然有一些不够用了。
　　她使劲想了想这些个悖论、矛盾、选择，好像能理解，但是又隐隐约约觉得有问题。

　　她忍不住问向东祁：“那你们的研究到底成功了吗？如果成功了，当下不就不存在了吗？那又是谁跳跃回去完成任务的呢？”

　　“我们倾向于认为，时间是可以改变的，当我们消失的那一刻，我们这一条时间线是合理且顺畅的，而过去那个关键的选择被改变，我们也就湮没在时间中，但未来就会不一样。”

　　“我还是无法理解，比如我是研究所跳跃人员，如果我回到过去，只是把笔移动一个位置，无伤大雅，但我如果选择告诉国家领导，让他们改变人口政策，我们平稳度过了人口危局，那现在的我就不存在，我就无法从回到过去，这不能形成一个闭环，不合理，也不顺畅。”

　　“我理解你的疑惑，但通过试验，这是可行的。”
　　向东祁很理解乔桥的话，点了点头。

　　“我们做过改变选择的尝试，理论上的确不可行，但事实上这是顺畅的。”
　　“时间没有结果，只有过程，一个时间线消失，会开启另一条，有点像平行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