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要回去》中都般般

2、被留下来了

　　1950年以来，全世界生育率开始下降，到2020年，韩国人口开始负增长，生育率一次次跌破世界纪录。这种现象很快蔓延到日本、新加坡等国家，很快全世界绝大部分国家生育率急剧下降。

　　这么快就没有人愿意生孩子了？20年前，社会上是有躺平的风气，年轻人摆烂，放出话来说不愿意生孩子，那时专家认为是房价、工资等等因素导致年轻人说的气话，调控下来就好了。

　　而且生育率虽然下降，但是也是合理范畴，从计划生育少生优生，只生一个开始，本身年轻人基数就变得比父辈少。

　　何况，随后实行的开放政策，又迎来一波生育高潮，这让现实看上去没有那么严峻。就说乔桥自己身边的人，谁不被催着找对象，谁不被催着生孩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乔桥只能叹口气，她只是一个年轻的幼儿园老师，社会阅历和经验都太少。哦不，现在起码是一个看起来很有经验的老师了。

　　乔桥有点愁明天的事，愁孩子的事。

　　先睡吧，都晚上十一点了，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乔桥想。她保持着一个老师的良好作息习惯。

　　乔桥洗漱完，认真看着镜子里42岁的自己，眼角多了些皱纹，眼睛还是很亮的，身材也保持得不错，□□有些下垂，肚子上的赘肉也多了点，不过总的来说她还算满意，看来生活和心情都还行。一个普普通通、略有姿色的中年妇女。

　　乔桥带着一丝烦闷，心里祈求着回到20年前，她在心里默念“老天爷，我要回去，请让我回去吧。”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7点，乔桥准时起床，洗漱收拾，画了淡妆迎接新的一天。

　　“加油，乔桥。”她对自己说。

　　7:20出门，在便利店吃了早饭，本来学校有早餐，但是乔桥不想和那些老师接触太多。

　　坐在便利店里，她掏出手机，开始记那些老师的样子和名字，感觉回到开学记小朋友名字的时期。
　　这不是一天就能记下来的，她班里的30个孩子，她使劲记了三天都还没记准确。她不是一个有记忆天赋的人。

　　幼儿园是早上8:20开园，直到9点都有小朋友进学校，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乔桥得早点去学校看看。

　　7:40乔桥到了幼儿园，李老师跟她打招呼，“早啊，去吃饭。”

　　“我在家吃过了。”乔乔笑着跟李老师打招呼，李老师就是昨天坐她旁边递给她手机的老师。

　　小朋友都还没来，乔桥趁机在教室的环创墙上看小朋友们的名字。一个合格的幼儿园老师，除了要认识自己班的孩子，其他班的也要认识一些。

　　结果乔桥发现，除了昨天的教室，其他教室都变成了活动室。

　　幼儿园一共只有11个小朋友。20年前，这里有327个小朋友，现在连零头都不到。

　　11个小朋友配了23个老师，外加两个园长和两个教研组长，怪不得要裁老师。后勤组还有一个保安、一个厨师和一个阿姨。

　　乔桥在教室里四处看了看，20年了这些东西变化也不大。一个教室两个房间，外面的一间是教室，里面那间是寝室，旁边是储物室和厕所。

　　“乔老师，早上好！”一个穿着粉色裙子，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进了教室，看起来有四五岁。

　　乔桥虽然不认识，但还是笑着回应她：“早上好，宝贝。”然后立马去外面墙上看她的名字。

　　蔡伊苗，小姑娘有一个可爱的名字。

　　乔桥决定从她这里打探一些消息。

　　“苗苗，过来。”乔桥冲小朋友招招手，把苗苗搂在怀里。

　　“今天是谁送你来的呀。”

　　“是爸爸送我来的。”

　　“乔老师考考你，我们来玩游戏，看你的记忆力好不好。”

　　“好呀。”

　　“平时都是谁给你们上课？”

　　“乔老师、李老师、陈老师、小李老师和哆哆老师。”

　　“昨天学了些什么？”

　　“昨天帮小兔子栽胡萝卜，还听了消防员的故事，我们要帮消防员叔叔，跟他说清楚是哪里着火了。”

　　乔桥心里有了底，让苗苗自己去玩。

　　她和李老师应该是一起搭班的老师，昨天李老师还帮她拿手机，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家，这说明两个人关系比较亲近。陈老师是一个非常年轻的老师，哆哆老师应该是张朵张老师。

　　幼儿教育因为小孩子的发育水平的缘故，信息化和现代化程度不高，还是比较传统的，她应该能跟上节奏。

　　“乔老师，你看群消息了吗。”李老师吃饭回来了。

　　“还没有。”乔桥打开手机。

　　原来是关于裁员的投票结果出来了，乔桥有点慌，她房贷都没还完，银行卡里又没钱，要是没了工作，总不能向父母开口吧。

　　仔细看了投票结果和园长在群里说的话，乔桥松了口气，她没失业。

　　幼儿园留了6个老师，剩下的年纪大一点的像杨老师她们45以上的，就提前给她们办退休，以后有需求再聘回来，退休金结低一些。年纪小的30岁以下的，多结一个月工资后辞退，只能请他们再去找工作了。

　　乔桥和李老师被留下来了。她们一个是小朋友和家长喜爱的老师第五名，一个是第三名。

　　第一名是张朵，第二名是王玲娜，第三名是李诗，第四名是吴东路，第五名是乔桥，第六名是向薇安。吴老师是男老师，还很年轻，一般都是他带孩子们进行户外活动。

　　乔桥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隔着操场看教研室那边的老师们，好多老师都在哭，看来无论是什么年代，找一个好工作都不容易。

　　李诗也走过来，拍拍乔桥的肩膀，两个人都沉默了。

　　小朋友们陆陆续续进幼儿园，看着孩子们稚嫩的脸庞，仿佛一个个充满希望的小太阳，乔桥心情稍微好了些。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小孩子就是最治愈的。

　　有几个小朋友一看到乔桥就冲到她怀里，乔桥一边在照片墙上找小朋友的名字，一边说：“宝贝，早上好。”或者是“早上好，乖乖。”这样的话以蒙混过关。

　　因为人员变动，老师们的教学任务也有了变化。

　　看了看教研组组长发在群里的新排课表，乔桥放心了一些，她和李老师排下午的班，上午是张朵和向薇安。

　　乔桥和李诗待在寝室的房间里休息，教室里已经是张朵和向薇安的舞台。11个小朋友就是好，小班精品教学，课堂上比较安静，大家都不吵不闹地听老师讲故事，跟着老师唱歌。

　　20年前，每个孩子都是宝，20年后，孩子简直就是国家人口资源保护区的大熊猫。

　　“诗诗”乔桥开口问李老师。
　　“我们不去送送那些老师吗？”

　　“没什么好去的，他们急着找下一份工作，我们又被留下来了，他们要是见了我们心情更差。”

　　乔桥觉得这话有点太冷漠了，但又很有道理。她对这些老师都不是很熟悉，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李诗靠在椅子上玩手机，看她闷闷的，踢了踢她的椅子。“别不开心了，现在失业多正常啊，学校也没法养着这么多老师，小学那边也要准备裁老师了。”

　　乔桥点点头。

　　“我下周生日你带小乔乔来玩吧，我们家那小子在家里天天念叨小乔乔。”

　　乔桥吃了一惊。“小乔乔？”

　　“是啊，你把她接回来带几天吧，放我家也行，反正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有小乔乔在余舒航还能收敛点。”

　　乔桥琢磨着这些话，心里想，昨天照片上的小姑娘应该就是小乔乔，她的女儿。李诗的儿子叫余舒航。

　　乔桥简直抓心挠肝了，心里好多问题又不能问。她太想弄清楚，她怎么就穿到20年后了？那22岁的她怎么样了？怎么才能回去？她老公是谁？离婚了吗？小乔乔几岁了？李老师生日是几号？李老师家住哪里？

　　可是这些问题一问，李老师肯定会起疑，她又没法解释这一切。

　　乔桥斟酌了一下，装作随意的样子问李老师：“你生日是下周几来着？”

　　“周四啊，9月15号，我在幼儿园第一个生日还是你给我过的。怎么？不记得了？”

　　“没有没有，我确定一下。”乔桥马上否认，又说：“不过可能是年龄大了，最近真的有点健忘，好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我要是做了什么傻事你多提醒提醒我。”

　　李诗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她：“不是吧师傅，你才42就更年期了？”

　　乔桥心道“原来我是李诗的师傅。”顺势承认自己更年期好像也不是不行。
　　“可能是吧，反正我最近忘了好多事情。你发现了要记得提醒我。”

　　“好好好，我就当你也退休了哈哈哈，你终于承认自己老了，我等着谋权篡位这一天好久了，那现在开始，在班里我俩搭班时听我的，在家里等我家余舒航娶了小乔乔，我的干女儿变成我的亲女儿，我就让余舒航给你养老，还是听我的！”

　　乔桥哭笑不得。没想到李老师是这个性子。李老师是自己女儿的干妈。

　　“记得跟小乔乔说啊，我都两星期没见她了，要不你把她接回来吧，你这边她上学也近。”

　　“我考虑一下。”乔桥打了个马虎眼。

　　“我睡一会，中午换班叫我，昨天余舒航那臭小子闹到12点我揍了他才睡。”

　　“好。”

　　乔桥拿出手机，还好她一般不会删聊天记录，现在有空可以看看聊天记录，多了解一下自己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