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倾听

1、一

　　阴天。
　　临近冬天了，天黑的更早了。
　　有些灰蒙蒙的。季看了看表：3：45。
　　走进音像店，拿了一张CD，付了钱。离开了。
　　“嗨！真巧啊！”……她猛回头。
　　只有匆匆的人群。她叹气，离开了。

　　“请问，这张CD在哪看到的？”好听的男声。
　　季抬头，遇上了一张柔和而硬朗的脸。
　　“哦，是那边。”季指了指不远处。
　　“谢谢。”他笑了笑。让她觉得温馨。甚至是怀念。似曾相识的味道。他转身走去。
　　季继续低头查看各种各样CD的介绍。
　　“小姐，一共34元，谢谢。”营业员微笑着说。
　　季付过钱，拿好了□□。营业员再次对她微笑。
　　“小姐，一共多少？”好听且熟悉的男音。
　　季回头。
　　他也看到了她。微笑道：“好巧。”
　　她也回赠给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便离开了。

　　与天气一样灰蒙蒙的房间。简单的家具与摆设。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相框，露出了微笑。
　　相片上一对男女微笑着，感觉十分温馨。但与房间这灰蒙蒙的气氛十分不符合。
　　季看着相片，思绪回到了从前。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因为上帝是个坏人。
　　他只对坏人好，而好人总没有什么好报。

　　“季！快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哇！好好看的音乐盒啊！”
　　“喜欢就好，爸爸还怕你不喜欢呢。”
　　“怎么会呢，爸爸买的东西，季一定喜欢！”女孩快乐的拥住男人的脖子。

　　“季和爸爸永远在一起。”

　　“爸，你为什么不再娶呢？反正妈妈在生我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您就再娶一个吧。我真的不介意的。”
　　“傻瓜，爸爸不需要。有你就足够啦！”他拍了拍她的头。
　　“呵呵。”她傻傻的笑。其实她也不是特别想让另一个人走进他们的世界，但有时却不忍心看爸爸一个人那么辛苦。毕竟自己长大后，也总有离开他的一天。算了，反正现在这样挺好的，很开心。
　　那时的她，很爱笑。笑起来也很好看。有浅浅的酒窝。

　　可是，2001年7月19日后，她大概已经忘了该怎么笑了。

　　他说过他会回来的，他说他会带许多糖果给她的。
　　因为她爱吃。
　　可为什么呢，他去了那么久呢？等了好久好久了呢。可他仍然没有回来。
　　虽然姑姑在在电话里抽泣地对她说，飞机出故障了……后面的话她没有听清楚。努力的想听，可惜怎么也听不清。心口的什么东西？……好象不存在了。
　　但她不放弃，她愿意等。
　　她相信他会带许多许多她爱的东西。他会微笑的来到她面前。
　　渐渐的，不知不觉的。
　　她上了大学，考上了她爸爸一直希望她读的大学。
　　她向姑姑提出到那所大学所在的城市。姑姑答应了。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便在那陌生且熟悉的城市租下了一间小屋，开始了她孤寂的生活。
　　独来独往，冷冷的个性使她没有许多朋友。有些想了解她的人，总是无法走进她的内心。他们不知道，她的心早在那通电话后冻结了。
　　她不在乎别人如何想象自己，因为她根本不在乎。她仅仅是在“两点”的生活中存在着。而她也仅仅希望曾经的那个笑脸再次回到她的生命中。
　　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傻等，在幻想。她明白，那个人早已不在。自己应该接受老天交给自己的命运。
　　慢慢的。她重新站了起来。
　　在租的小屋不远处，有家音像店。当初是被它的名字吸引住的。因为它的名字里有个“奕”字。
　　那是父亲的名字。
　　音像店里很温馨。所有来这家店里的人都使她有种家人的感觉。因此，她在这里露出了封闭四年的笑容。

　　季放下了相框，洗了洗脸，关了灯。
　　明天还要上课呢。
　　“爸，晚安。”她轻轻嘟囔着。

　　“嗨，真巧啊。”
　　季抬头，是昨天那个男人。
　　“恩，真巧。”季说道。
　　“你经常来这呀？”男人问。嘴角轻轻的上扬。好看的弧度。
　　“恩，家离这不远。”季微笑着回答。
　　她很少对人这么热情，只不过……对他，她是情不自禁。因为他带给她的感觉是那么的亲切，亲切的让她心酸。
　　让她仿佛觉得那个久违的人回来了。
　　硬朗的面孔，熟悉的微笑以及淡淡的烟味。
　　让她有些揪心的痛。
　　“你是大学生吧？”那男人又问到。
　　“恩，你怎么知道？”
　　“呵呵，感觉吧。有种学生气。要好好念书啊。”
　　“哦，你呢，让我觉得有股爸爸的味道。”
　　“哈哈！我有那么老吗？？只不过比你大十来岁吧。”
　　“我开玩笑的啦。”季眨了眨眼，“我要走了，BYE！”
　　“BYE！”

　　回家路上。
　　季其实很想问他一句：“爸，是你吗？”但她知道不可能。
　　只不过她好象真的能在他身上找到那份感情。那熟悉的血浓与水。

　　“爸，是你回来了吗？”季对着相片说。
　　“您是不是认为我好可怜呢？我真的好孤单啊。”顿了顿，“如果那真的是你，能不能告诉我？”
　　可是季忽然觉得自己像白痴一样。怎么可能呢？
　　唉。

　　季每天仍然在小屋与学校间穿梭，只不过每天能在音像店遇到那个人成了季的快乐。
　　总是他先发现她。
　　而他总是笑着打声招呼：“嗨！好巧，又遇见你了。”
　　他们只是不绻的聊着，双方好象都没有想要了解什么。季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呢，大概也不知道季的名字，至少季没有告诉过他。离开音像店后，两人走向不同的方向。
　　就这样简单。简单的令人不安。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100天过去了。
　　第101天，那个男人忽然消失在季的世界里。
　　季问过很多人，他们只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季无奈，恳求老天让他再次出现。
　　可是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好象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只是幻影而已吗？
　　带着疲沓的身体，真的成为了空洞的一切。绝望。惘然。

　　记得曾经看到这样一篇故事。说一些人离开了，但并不是真正的离开，当他（她）想要再回来的话，是可以的。
　　只不过，只有一次机会。而见到那个想见的人后，那人不会认识他，而他也不能说出真相来。只能做自己尽可能想完成的事。完成后，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听说，上帝给他们的时限是10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