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夏远日

1、对不起

　　“我多想和你有以后，可是你说对不起。”
　　盛意x万殊
　　席序x万殊
　　（P为过去，N为现在）
　　P.one
　　和盛意在一起的第三年春，他消失了。
　　没有留下痕迹，没有任何预兆，没有和我道别。
　　我联系不上他的家人朋友。
　　身边朋友都说盛意是因为不爱我了想要甩掉我，对我冷暴力。
　　我在各种地方寻找他的痕迹我试过报警可是都无疾而终。
　　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了。
　　和他在一起的三年里我能从他的眼里看到爱意，我坚信他是不会离开我的。
　　可是在安定的环境下，他又不会凭空消失。
　　直到某天在邮箱里收到了他的邮件。
　　亲爱的万殊：
　　见信如吾。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向你解释我的离开。
　　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很快乐，可我每天都会觉得压抑，我害怕的从来不是是别人的眼光，我怕的是我们。
　　越来越奇怪的感情，逐渐被磨灭的热情。
　　还有越陷越深，爱了又爱，在细节里挑毛病的我。
　　我不适合当你的爱人。
　　但是我真的很爱你。
　　这个决定是很早就做好了的。
　　我的生命里不仅仅是爱情，我还要我的未来，我的梦想。
　　此刻我在想你。
　　但我不希望你一直想着我。
　　门口的柜子里我藏了一枚戒指。
　　我爱你。
　　对不起。
　　祝你万事胜意的盛意。
　　他没有说他要回来，他甚至没有告诉我他要不要分手。
　　在疯狂寻找他的一个月，我渐渐失去了希望。
　　我不懂是他的错还是这段感情本身就是错的。
　　我在柜子里找到了戒指，很精致的盒子，很漂亮的戒指。
　　盒子精致的很古怪，但那天我在情绪中，没有多在意。
　　后来我发现，取出海绵后，盒子有了第二层。
　　有一把钥匙和两张小纸条。
　　“我多想和你有以后。”
　　“藏好这把钥匙，防着身边的人。”

　　N.one
　　盛意消失后一年。
　　我默认他向我提了分手。
　　但我做不到爱上别人，精神的内耗让我麻木，我不理解他的对不起和我爱你。
　　我决定辞职，用大学毕业后三年工作的积蓄在沿海小城市租了一个小公寓。
　　我的手上一直戴着他给我的戒指。
　　因为我始终不理解他给我的纸条有什么含义。
　　他去了哪里。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决定未来。
　　我把一切问题的答案归给了一个我认为的事实——他不爱我。
　　我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社交群体。
　　新公司都很不错。
　　我认识了新朋友。
　　印象最深的是后来新来的一个同事，一开始我和他并不熟，后来发现他就住在我隔壁，渐渐熟络了起来。
　　第一次见到他他就问我叫什么。
　　我说：“万殊。”
　　“哪个殊啊？”
　　“殊途同归的殊。”
　　“倒不如说是特殊的殊，你很特别嘛。”
　　他接着说：“我叫席序。”
　　我逗他：“唏嘘？”
　　“不是。”他笑道“我心匪席的席，识序如知恩的序。”
　　那之后我们有什么麻烦就会互相帮助彼此。
　　第一年冬天，我生了一场大病，早晨发着高烧，我迷迷瞪瞪的，没有醒来。
　　据席序所说他到了公司发现我没到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都没有接。
　　我听得见敲门声但我没有力气下床。席序在外面喊，我能听出是他的声音。
　　我拿起手机笨拙地拨了他的号码。
　　没过两秒电话被接起。
　　“地毯下面有备用钥匙。”
　　电话被挂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传入，他进来了。
　　“万殊！”
　　我没力气回应。
　　他摸索到了我的房间。
　　“你怎么了？”
　　他走过来扶上了我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我睁眼看他，看到他慌慌张张不知道该干什么。
　　“你们家里有退烧药吗？”
　　我摇头。
　　快要过年了，不少商店关了门。
　　他跑遍了这条街给我买了退烧药和感冒药，还傻乎乎的送了我一个厚被子。
　　我看着他，没有忍住笑意。
　　“谢谢。”
　　他凑过来给我喂药，我问到他衣服上的味道。
　　很熟悉很熟悉。
　　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还有…之前总是可以闻到的香味。
　　我蹙眉，还是喝下了药。
　　药的味道一样奇怪，和我之前喝的退烧药不一样。
　　苦且甜，形容不了的怪异。
　　是生病导致我的嗅觉和味觉出问题了吗？
　　我没有再多疑。
　　席序忽然问：“你手上的戒指……你结婚了吗？”
　　“没，我喜欢的人送给我的。”
　　“喜欢的人送你戒指…你的意思是你们没在一起？”
　　我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抱歉，冒昧了。”
　　“不是。”我现在特别害怕听到别人说对不起之类的话，我决定向他坦白“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你为什么还戴着戒指？”
　　我沉默。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还爱吗？
　　——可是盛意都不肯出现。
　　不爱吗？
　　——可是为什么无法喜欢别的人。
　　我和席序对视。
　　我承认那一刻我在迷茫，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爱”。
　　相顾无言。
　　席序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先休息一会吧，我给你熬点粥。”
　　“不用了…太麻烦了。”
　　“听话。”
　　我没有再推脱，但心里忽然觉得害怕。
　　我忽然想起来，席序身上的味道，和盛意的一模一样。
　　不会这么巧吧…

　　P.two
　　盛意是我的初恋，我是在大学遇见他的。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少年，在见过他后我就忘不掉他了。
　　认识他以后他参加了全国的物理竞赛，拿下了一等奖。
　　他是我们系的明星人物，所有人都知道他，知道他的人都会由衷地夸他。
　　我甚至不敢想象他会爱上我这样的人。
　　他向我表达了他的爱意，给我写了一封很长的情书。
　　我惶恐却快乐。
　　大四时我们确定情侣关系的时候我还在恍惚，我很自卑也很敏感，太在意别人对我们的看法。
　　盛意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爱我，将我们的恋情公布，我也开始回应他的热情。
　　给他买花，陪他玩闹，一起努力，一起长大。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般配，我在爱里一点一点自信。
　　第二年夏，我带他见了我的家人。
　　爸妈很喜欢他，但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和他的关系。
　　可我询问起他的家人，他却是笨拙地换着话题。
　　因为这个吵过架，后来我发现他从来不和家里人联系，以为是家庭关系不和，便再没有强求过。
　　盛意身上有种味道，我以为是他喷的香水。
　　可这种香味又给我一种自然的感觉。
　　那我问他：“你身上为什么总是香香的？”我又凑近闻了闻。
　　他趁我凑近时，轻轻吻了我的脸。
　　“是香水啦，不过我不常喷。”
　　抬头时我看见他的耳尖泛着红。
　　我又低下了头。
　　这么久了我们还是会因为一些奇怪的事情就心照不宣的心动。
　　我真的好爱你啊，盛意。

　　N.two
　　后来我的生活中席序总是出现。
　　好像什么事情都因为他而解决，我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每次他都是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
　　就像在……刻意和我拉近距离。
　　我越发觉得他不对劲，对他充满了好奇和恐惧。
　　一个普通的午后，我们约好一起去吃饭。
　　路上我还是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认识盛意吗？”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攥紧了一点，但他还是很平淡地说：“认识，以前一起参加过竞赛，但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怎么了吗？”
　　他说的话我不敢相信却又觉得不是假的。
　　“他就是我前男友。”
　　我说完这句话盯着他的脸看。
　　席序依旧从容，“嗯？”了一声。
　　“我找了他两年多，他不见了。”
　　“不见了？活生生的人总能联系到的吧。”
　　“我找不到，我试过很多办法，我找不到他…也许他是故意离开我的，但我没有证据。”
　　席序安慰了我几句，扯到了别的话题。
　　聊着聊着我忽然道：“我家楼上好几处漏水，整个床都湿了，你那边…有没有我可以借住的地方？”
　　正好前面是红灯，席序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没有表情：“可以，如果你愿意。”
　　“谢谢。”
　　席序的家里充满着盛意身上的味道。
　　我怕他看出来我对他的戒备，没有在屋里有太多动作。
　　“你先待着，我去放个东西。”
　　“嗯。”
　　我在屋里环顾一圈，在他进屋的时候，迅速地环顾了他的屋。
　　怪。
　　说不出的怪，他的屋被他摆设布置的太怪了。
　　是他的家具太多还是说…
　　总觉得他的屋比我的小一点。
　　黑灰色的墙纸把屋子衬的更加恐怖。
　　“你今晚睡客厅吧。”
　　客厅里有一张沙发和一张小床。
　　“嗯。”
　　很压抑的屋。
　　我快要喘不上气。
　　晃眼间仿佛看到了之前很熟悉的一串数字——622807。
　　怎么会怎么会……
　　这串数字，是独属于我和盛意的。
　　我确信席序肯定知道盛意在哪里，但我不敢问。
　　我心生一计。
　　N.three
　　我天天给席序送一束花。
　　一开始是我单方面送，后来我也会收到席序的回赠。
　　他先开了口。
　　“万殊，我想和你有未来，和我一起走未来的路，好吗？”
　　我答应了他。
　　也摘掉了手上的戒指。
　　我好像理解了盛意说的“对不起，我爱你。”
　　而我现在也要对他说这句话。
　　我一直在席序的身边，我会装□□他。
　　一开始会忍着强烈的不适，在一直自我麻痹的作用下，也慢慢开始习惯。
　　我装□□他，我们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做着情侣做的事情。
　　我始终记得，我不爱他。
　　有了身份之后可以光明正大去他的屋。
　　可是我没有发现任何的证据证明盛意来过这里。
　　我快要受不了了。
　　席序总喜欢问我：“你爱我吗。”
　　我每次都会回头看着他笑而不语。
　　奇怪的药草香，盛意用的香水。他给我的不合适的药。对我的感情，和对我的态度。还有在这有亲密关系的半年里，他的古怪举措和话语。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拿着盛意给我的戒指掉眼泪。
　　忽然想起了他给我的那串钥匙。
　　想起了席序怪异的房间布局。
　　那串藏在灯罩下只有我和盛意知道的数字。
　　如果没猜错。
　　盛意一直在我不远的地方，只是他没有自由。
　　半夜。
　　我偷偷翻起身来。
　　半年多，我已经将这个屋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锁孔我实在很明显的地方，但和墙纸几乎融为一体，所以我一开始没有发现。
　　我将钥匙插入锁孔。
　　轻轻拧动。
　　眼前是一段密道，好像通往另一个屋。
　　我摸索着，摸到了一个把手。
　　推开门，看见有光。
　　我看见了面目全非的盛意。
　　我沙哑着声音：“盛意。”
　　我身后传来声音：“阿殊。”
　　是席序的声音。
　　他一直知道。
　　我的盛意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着我不为所动，我发现他被铁链拴住了手脚。
　　他好瘦…面色苍白。
　　我不敢想象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缓缓回头，看向席序。
　　他问的莫名其妙：“如果在我和盛意里面选一个活下来，你会选谁？”
　　“盛意。”我毫不犹豫。
　　他冷笑一声，自嘲道：“也是。”
　　“那你有没有哪怕一次对我心动过？”席序又问。
　　我依旧没有迟疑，回答：“从来没有。”
　　席序突然拿出了一把枪。
　　指着盛意。
　　“你赢了，我唯一的亲人。”
　　听到这话我有点不理解转头看向盛意。
　　他从容，像是不害怕我面前这个疯子。
　　“席序，我已经报警了。”
　　“你非法监禁，毒品，非法携带枪支够关你一辈子了。”
　　“你这些年干过的所有的犯法的事情，我都有证据。”
　　“不要伤害万殊，我放过你，好不好？”
　　“我凭什么答应你？”
　　“凭你爱他。”盛意笑道。

　　P.盛意
　　盛意从来没有和万殊提过他的家，是因为他没有家。
　　他是被席序收留的孤儿。
　　可是席序是个疯子，只会利用盛意帮他犯罪。
　　盛意是一个天才，他很聪明，聪明到席序不敢放他出去见人。
　　他很多次把盛意关起来。
　　他害怕盛意把自己卖了。
　　知道有天盛意在计划出逃的时候看见了席序的电脑屏幕。
　　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
　　是高中时期的万殊。
　　他打开了电脑内的几份文件。
　　偏执到了疯狂的爱。
　　和保护。
　　席序允许盛意参加了高考。
　　他考到了席序清清楚楚说明的万殊想要报考的大学。
　　果不其然。
　　他终于见到了席序喜欢的人。
　　万殊长得很帅气，很阳光，很开朗。
　　盛意带着报复的心态去和他当朋友。
　　盛意拼了命的接近他，向他示好，再慢慢给他告白。那段时间席序不在身边，也管不到盛意。
　　盛意渐渐真的喜欢上了万殊。可是他充满愧疚，卑微的对男孩一遍又一遍地示爱。
　　幸运吗？
　　——太幸运了，能遇到万殊。
　　幸福吗？
　　——我好愧疚，好痛苦，好害怕。
　　席序还是发现了，他逼迫盛意和他走。
　　盛意留下了钥匙和一枚花了他很多时间和精力金钱定制的戒指。
　　戒指的内壁有字母。
　　“SYAWS”
　　“万事胜意。”

　　N.four
　　我说：“席序，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为了盛意。这半年多假装就是想见他一面。不要伤害他。”
　　“求你了。”
　　“万殊。”
　　“我爱上你就是为了杀死我自己。”席序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席序接着说：
　　“明明盛意是代替我在爱你。”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懂，你真的就这么爱他吗？”
　　真的吗？
　　——真的吧。
　　我也不懂。
　　到底在爱还是在偏执。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关于盛意为什么离开我。
　　我曾在和席序在一起的每日每夜后悔爱上盛意。
　　我太不坚定了。
　　我没有回答席序。
　　我在流泪。
　　但我没有哭。
　　盛意在身后说：“我从来都没有代替谁爱你，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我说不出话。
　　席序的枪还是指着盛意。
　　“席序，你早就暗示我盛意在这里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说
　　“为了让你永远记住我。”
　　我看到他的的手指扣紧了板机。
　　我惊慌失措的挡在了盛意的面前。
　　砰！
　　我睁开紧闭的双眼。
　　没有疼痛。
　　子弹没有打在我的身上。
　　而席序倒在了我的面前。
　　血流满地，血泊中的席序向上抬了抬胳膊。
　　“万殊，我多想和你有以后啊。”
　　他在笑，再没有发出别的声音。
　　我轻轻的叹息，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也许，没有盛意，我会真的爱上席序。
　　他知道我会保护盛意，所以他杀了自己。
　　我回头看着盛意，他也看着我。
　　我拿着钥匙解开了他的链子。
　　我发现他手上戴着和我的那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他站起来。
　　我们相拥。
　　我吻在了他的脸颊。
　　“警察快来了。”
　　他说——
　　“解决完一切，我们就回家。”

　　尾声
　　盛意说我们没有分手。
　　他和我坦白了很多事情。
　　我早就猜到了很多。
　　他说当年的那份邮件，是他求了席序很久后才发出来的。
　　那次发烧，是席序的奇怪药草香导致的
　　那枚戒指已经准备好很久了。
　　我们仍然相爱。
　　但每次从噩梦中惊醒，梦到躺在血泊中的席序。
　　我就会喃喃着对不起。
　　我居然不开心。
　　我居然在遗憾。
　　我很幸运，我不幸福。
　　“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的吧。”
　　“会。”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