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喜欢幸村这件事》廿桃

29、第二十九章 面对喜欢

　　回到网球场后，幸村精市并没有加入到其他人的茶歇活动中，而是干脆利落得邀请迹部景吾对局，迹部自然也爽快得同意了。

　　“不过，只是普通的对局未免有些无趣，迹部部长，你愿意来玩些有意思的吗？”幸村的笑容和善中藏着危险。

　　迹部景吾颇有兴趣得挑了挑眉：“什么有意思的？”

　　“我和你，在这次对局中，都不可以使用自己拿手的招式。”

　　这个提议一说出，吸引了球场上所有人的注意，甚至连丸井文太都惊讶得张着嘴，迟迟没有对碟子里的小蛋糕发起进攻。

　　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唇角扬起，回应道：“还真是有趣的提议，幸村，本大爷允许了。”

　　梨香是赛场上唯一一头雾水的观众，她并不清楚迹部和幸村都有什么拿手招式，不过好在立海大和冰帝都有一群一打比赛就开始自发解说的热心部员，而这次主动担当解说员的是冰帝网球部的副部长，忍足侑士同学。

　　此时幸村精市转动的球拍应声落下，拍柄指向迹部景吾，是迹部的先手发球回合。

　　“迹部的代表发球是唐怀瑟发球以及冰之帝王，这两种发球都是高速和高爆发的发球方式，幸村提议不能使用自己的拿手招式，就意味着迹部先手局不可以使用这两种发球，但这并不代表迹部就只能使用平庸的发球。”

　　只见迹部景吾一改之前的张狂神色，屏气凝神，抬手挥拍，手臂在球拍击中青色小球的一瞬间青筋暴起，那颗球闷声向幸村精市所在半场旋转，在幸村回应之前，球已紧贴地面，并离奇得向球网方向滚动。

　　仁王雅治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真不错呢，零式发球，不过比起我的模仿，水平还是差一丢丢。”

　　迹部隔空向老搭档挥了挥手，抬眸望向幸村，笑道：“幸村，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呢。”

　　幸村精市却并不如他所说，反而气定神闲，淡然回道：“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候你吧？迹部，虽然零式发球和唐怀瑟发球有相似之处，但两者在肌肉发力的细节处却完全不同，对于手冢本人和其他模仿者来说，零式发球的损耗已经是非常巨大，而对于你，这种损耗更大也更致命。并且，按照你的个性，其实也不太看得上这种乏味的发球，我说得对吗？”

　　幸村精市冷静的分析对心气高傲的迹部来说无疑是种挑衅，于是下一次发球，迹部依旧使用了零式，只是这次，幸村的反应速度却如光电一般，在网球落地之前就接近球网，精准得将球回送给了迹部。

　　“是不二周助的‘光风’！”忍足侑士赞叹道，“我本就觉得幸村和不二的球路相似，稳重、冷静，沉着又敏锐，现在看来的确如此。他有着惊人的洞察力，善于利用对手的弱点，更善于制造机会让对手显露自身的弱点！”

　　“迹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U17你曾模仿仁王和不二搭档过吧？那你看看我这一招和你的前任搭档比起来，如何？”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说起来，本大爷还没和你搭档过吧，幸村？”两次使用零式发球对迹部的手臂造成了切实的负担，最终被幸村精市的巨熊回击拿下一分。

　　“不过，或许我们也不太适合成为搭档。”

　　“那可未必，你别忘了，那天还是我把手冢的弱点告诉你的。如果那天，站在球场上的人是我和你，未必不能战胜那时的手冢。”

　　幸村眯了眯眼睛：“你是想用我过去的失败激怒我吗，迹部。但是很可惜，我对那场对局的印象并不是挫败，恰恰相反，我感觉……”

　　“很轻松。”幸村精市的唇角扬起，眉眼如绽放的花朵般舒展开来，温柔到像是要融化在风中。

　　梨香愣愣得看着幸村的笑颜，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神奈川海岸线的落雨天遇见幸村，彼时的他也如现在一般，像春风中舒展枝叶的藤，清新爽朗，并不是所谓的“神之子”，恰恰相反，似乎只要多向前走上一步，就可以嗅闻到他身上草木的气息。

　　她想要用画笔记录下这样的幸村！

　　随着迹部景吾和幸村精市的对局进行，梨香的念头如雨后春笋般冒头、发芽、最终成熟，她在心中描摹出无数图景，只差一步——抓起画笔落于画纸。

　　哦不对，还需要先征求幸村的同意……

　　还有把他拖进画室当模特！

　　于是趁着丸井文太和芥川慈郎在交流东京都有哪些店比较好吃时，梨香假装很自然得加入了他们的讨论：“嗯……咳咳，你好呀，你们知道有家店叫big bang大汉堡吗？”

　　“哦！那家店啊！据说那家店有超大汉堡挑战，挑战成功的人会有很丰厚的奖励，慈郎我们什么时候去试一试？”

　　芥川慈郎抓了抓蓬松的细软黄发：“我就算了吧，感觉吃不下去浪费食物不太好诶。”

　　“那这家店离这里近吗？适合邀请别人一起吗？”

　　“这个嘛，让我们问问神奇的‘tablelog’吧！”丸井文太从寄物柜里扒拉出手机，将app界面展示给梨香后又火速熄灭屏幕，把手机塞回了衣服堆，关上寄物柜柜门时还做贼一般偷瞄了一眼真田弦一郎。

　　梨香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应用搜索界面找到了这个app，随后梨香文太慈郎三人凑在一起研究起美食店的评分，而这一幕恰恰被中场结束休息的迹部景吾抓了正着。

　　迹部景吾本就看梨香不太顺眼，此时更觉得自己抓到了这个“间谍”的把柄，得意得凑过来指证道：“果然在偷拍本大爷。”

　　梨香经他的提醒，才想到刚才其实可以偷拍一下幸村，心中惊觉懊悔。

　　丸井文太帮她解释：“才不是呢，学姐想请人吃饭，我们在商量去哪里比较合适。”

　　在迹部质疑的目光下，梨香恳切得点头道：“是的，我想请幸村同学吃饭，在让丸井同学和芥川同学帮我参考。”

　　向日岳人原本还在和忍足侑士讨论刚才的对局，从梨香的话中抓出“想请幸村同学”这几个关键词，连忙笑着回怼迹部：“看吧部长，我都说了这位女生肯定是幸村的女朋友，你还不信，非说人家是间谍，还要证明给我们看，这下算是求锤得锤了！”

　　“我是想感谢幸村同学所以才想要……”

　　梨香还没解释完全，幸村精市就已经同意了：“今晚吗？我可以。”

　　日向岳人的嗤笑愈发大声了，忍足侑士连忙捂住他的嘴巴，以防破口而出的笑声触怒迹部景吾。

　　但无论迹部景吾内心是有多愤怒，幸村精市依旧被梨香顺利带到了big bang大汉堡店中，当然也可以说是梨香被幸村精市带去，毕竟东京都地铁线错综复杂，要不是幸村负责指路，梨香很可能在地铁网中迷了路。

　　落座后，身着围裙制服的黑发眼镜小哥递上菜单，推荐说：“两位要参加本店的特别挑战吗？”

　　梨香发现这位服务生小哥就是当时给她递优惠券的那位，胸前的名签写着：雨宫莲。

　　雨宫莲似乎也认出了她，对她眨了眨左眼，神情中透出几分狡黠。

　　鬼使神差得，她竟然想要试一试这个超大汉堡的挑战，只是在开口之前，再一次被幸村精市抢先：“铃木同学，我想试试看，可以拜托你为我加油吗？”

　　梨香有些可惜得点了点头，在超大汉堡抬上桌后，她和幸村精市都被这汉堡的分量惊讶得咽了咽口水。

　　梨香担忧得看着幸村，庆幸自己没有不自量力。她原以为这种分量对幸村也很苦恼，但很意外，他以一种快速且优雅的姿态把那份足有脸那么大的汉堡拆分成小份，一口一口认真吞咽，最后顺利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挑战，甚至连餐盘都不显得狼藉。

　　只是幸村精市的鼻尖蹭上了褐色的黑胡椒肉酱，他本人却毫无察觉，在吞下最后一口汉堡后，还笑着对梨香竖起拇指。

　　“幸村同学，你的鼻子上有酱汁。”梨香提醒说，幸村用手擦了擦，却并没有找对地方，梨香只能站起身来，帮幸村刮掉鼻尖的褐酱。

　　在她手指触碰到幸村精市鼻尖的那一刹那，幸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双深紫的眼眸认真且安静得望着她。

　　“怎么了？是弄疼你了吗？真的很对不起。”

　　幸村精市笑着低头，舔了舔她手指上沾着的酱汁，过分的亲昵让梨香的脸瞬间就烧得通红，她连忙抽回手，但舌尖擦过指尖的滑腻触感却依旧保留在记忆里。

　　这是什么……性骚扰吗？但如果这样的话，自己给幸村刮鼻子的行为也算是性骚扰吧？

　　不对不对，怎么能算性骚扰呢，因为幸村是……他是自己喜欢的人啊！

　　所以……这算是……暧昧吗？

　　她紧紧闭着嘴，唯恐自己那颗高速跳动的心脏会从嘴巴里蹦出来，然后把自己的心意一股脑说给幸村听。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她以为这句话是自己说出来的，所以她很习惯得在后面接了一句：“对不起……”

　　对面的男孩目光暗淡了下来，也跟着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对不起，铃木同学。”

　　“铃木同学，其实我很害怕，我总是感觉你下一秒就会从我的面前消失。和你相处的很多时候，我总觉得是我在自说自话，明明你对网球并不了解，我却强邀你来参与我的社团活动，明明你对斑木美术展没有兴趣，我却迫使你去逛自己不感兴趣的展，甚至这次约会……我可以认为是约会吧？也不过是我在挟恩以求回报。”

　　“我明白你不会留在日本，所以也不敢奢望你能留在我身边，对我们这个年纪来说，谈爱情似乎太早了，但是，越是靠近你，我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的天真和信任去接近你，你想办画展，其实美术社的社长能给你更多帮助，很快就是海原祭了，美术社有专门的展厅位，可是我的私心却把你拖入各种你并不擅长应对的场合，让你难堪，然后只能依靠我……”

　　“我真的是个很卑劣的人……对不起……”

　　梨香第一次见到如此卑微的幸村精市，那个闪闪发光、高高在上的意气少年，此时却显得很脆弱，尤其鼻尖还残留没有擦干净的酱汁，脆弱中还带着几分可爱。

　　所以，她喜欢的人，也喜欢着她。

　　“没有哦，幸村君一点也不卑劣。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反而是我，不知道怎么和别人相处，我才是那个卑劣的人，对不起。”

　　的确，和喜欢之人互通心意的感觉很愉快很甜蜜，但早乙女梨香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去压抑自己的情绪。

　　很小的时候她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在一次又一次的搬迁中她交不到朋友，而本应该最亲近的导师在她哭闹着要抱抱要贴贴时，却只会冷漠得推开她让她去画画，甚至在她把喜欢的事物画在画纸上时还会冷淡得讥讽：你画的是什么东西，平庸！无趣！

　　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她，对自己喜欢之物只能敬而远之，更不敢奢求别人会喜欢自己。

　　甚至此时，在知道他们是互相喜欢着彼此时，梨香更想反问幸村：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有什么是值得你喜欢的？

　　明明我这么平庸，这么无趣啊……

　　梨香起先还是笑着的，但很快，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幸村连忙起身坐到她的身边，替她遮挡旁人的视线。

　　在幸村肩膀构筑的小小阴影中，梨香无声得哭泣着。

　　很久很久之后，幸村听到女孩用很微弱得声音问他：“幸村君，请问，我用怎样的方式去喜欢你？”

　　幸村揉揉梨香的小脑袋，这才放心得把她抱在怀中：“傻瓜梨香，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乖乖被我喜欢着，就可以了。”

　　“而且，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你，喜欢着你了哦。”

　　梨香靠在幸村肩上，用幸村递来的纸巾擦眼泪和鼻涕，她很好奇幸村所说的“很久很久以前”是什么时候，但更好奇……为什么幸村君现在说话的方式，好像是在哄小孩子？

　　不过，还怪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