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选择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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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还是不知道要选什么……”把申请表交给幸村的时候，早乙女梨香这么说着。
这句话有些似曾相识，因为在导师让她选择未来的方向时，她也曾经这样回答过。
不过当时，她是被要求，在各形各色的艺术分支中做出选择。而现在，则是在各形各色的社团中做出选择。
“我看到有一个选项，是……归宅社……”
“可是，铃木同学，你不是住宿吗？”幸村精市冷静得提醒道。
“所以…是不能选吗……”梨香还想再挣扎一下。
“这个归宅社是给通勤时间很长，或者需要照顾家务的同学选择的，因为我们学校的课业三点就结束了，理论上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用来发展自我的兴趣。当然如果为了备考，提高分数，也可以选归宅社，提前回家学习……但是铃木同学，你会参加这边的高考吗？”
梨香有些茫然，愣愣得看着他，她并没有想得这么长远。
幸村精市叹了口气，换了一个话题，问:“你有考虑过，自己究竟需要什么吗？”
梨香被问得有些糊涂，但还是认认真真思考起来，最后掰着手指像数数一样说：“首先，需要呼吸，其次，需要饮食，然后，需要睡觉……”
“这些都是很基本的需求哦，还有更进一步的需要吗？”
“需要……活下去……所以要听导师的话，要有一门能养活自己能赚钱的手艺，要好好学习，不能惹恼身边的人，不能去危险的地方，不能做危险的事，如果一件事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尽量不要去做……”
早乙女梨香的这些话，像是在自言自语的碎碎念，很轻，但是幸村精市却一个字一个字得听在了心里。
他作为网球部的部长，每年都要迎接各种萌新，也会经常倾听他人的心声。
人并不是机器，除了身体的一部分外，还有柔软的内心，两者协调了，才能完整。
但是很可惜，有的时候，身体成为内心的拖累，而有的时候，则刚好相反。
内心，成为了身体的负累。
此时此刻，幸村精市很想给面前的少女一个拥抱。
他理解她的茫然。
当年，在医院的时候，他其实不需要那些惋惜、同情与怜悯。
他也只是需要一个拥抱。
毕竟只是见过几次的普通同学，幸村精市缓缓抬起手，犹豫得落在少女有些瘦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没关系，不用太紧张，我觉得，可能是这些社团你都不了解。除了美术社，其他事情你也没有做过，对吧？”
早乙女梨香点了点头。
她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做选择，一个人背负选择之后会产生的各类问题，一个人解决问题。
她的导师是一个脾气有些暴躁的人，喜欢简单粗暴得解决问题，最开始梨香还会把苦恼告诉导师，但被骂过几次后，就都憋在了心里，自己去吞咽咀嚼。
这种吞咽，最频繁的方式，就是幻想。
就比如在把表格递给幸村之前，她就幻想过很多情景：幸村如何责骂她，她应该怎么回应，最终会产生什么结果。
她在幻想中拼凑出关于未来的种种可能，却把现实的自我，否定了。
幸村的话，提醒了她，其实这些可供选择的社团，对她来说都只是一个模糊的符号。
她并没有经历过，也没有了解过。
她只是下意识认为，这些未知的社团，以及社团里可能遇到的人，会很可怕。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逃避，才会想要选择“归宅社”。
“那……怎么办呢?怎么去了解呢？”她望向幸村精市，有些迫切得问。
幸村精市重新拿了一张社团选择表递给她，然后有些神神秘秘得说：“下午三点，到网球部来一趟，可以吗？”
虽然摸不着头绪，但早乙女梨香依然点了点头，她相信幸村。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她就一直对他有一种无条件的信赖感。
“不过，最好提前选五个你不讨厌的社团哦，毕竟我们学校的社团有很多，都要去了解的话……我的副部长会杀了我的，呵呵。”幸村精市笑着又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他的引导就到此为止，接下来的路，还需要靠她自己去走。手把手帮别人做选择很简单，但这也会摧毁一种可能：一种成为独立个体的可能。
早乙女梨香回到座位，恭恭谨谨得把社团选择表摊开，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研读起来。
她之前因为一直在想着“自己肯定不行”，所以并没有认真看过这些社团，现在数了数，竟然有将近五十个。
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运动相关的，比如网球部，排球部，水泳部等，还有各色舞种，露营社，登山社，剑道社等等。第二类则是现代科技相关，比如生物研究社，天文社，化学社，计算机社，机器人社，甚至还有外星人研究社这种奇怪的东西。第三类则是人文社科相关，比如推理社，新闻社，以及偏传统的落语社，茶道社，花道社，香道社之类。
因为从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喜好，所以早乙女梨香选得有些艰难。
幸村和她说，选择的标准是“不讨厌”，所以她认真感受着自己的“喜欢”与“讨厌”。
比如登山与露营，她爬过山，也住过帐篷。可是，现在回想起来，爬山与露宿的过程是很模糊的，反倒是最终看到风景，以及对照风景创作出作品，在脑海中却很清晰。
所以……她对于风景，应该是“喜欢”，而对登山的过程，则是“无感”吧？
不过，这个世界上可能存在这样一群人，他们宁愿去享受过程，他们觉得露营的经过比到达的目的地更加重要，也更有乐趣吧？
她笨拙得感受着属于自己的情绪，磕磕绊绊得在五十多个不同社团中，做出了独属于自己的选择。
不带任何价值判断，仅仅只是自己“不讨厌”的选择。
下午三点，带着一种甜蜜的憧憬，早乙女梨香按照约定去网球部与幸村见面。
远远得，梨香就看到一群少女围凑在那边，声嘶力竭得呐喊着。
因为揣着心事，所以梨香的第一反应是：她们是什么社团的？还有这种社团吗？是拉拉队吗？可是在社团选择表里，并没有看到这种社团。
自己喜欢拉拉队吗？
早乙女梨香在心里拼命摇头。
很快，她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熟人：山崎美雪。
山崎美雪也看到了她，热情得冲她招手，招呼她过来。等早乙女梨香靠近了，她伸出手，一把把梨香拉到了前排的位置：“铃木同学，你运气不错哦，正好能看到幸村的必胜局！”
“幸村同学?必胜局?”梨香被拉扯得险些栽倒，因为身边的同学声音太大了，她尽量抬高自己的声音问。
“确切得说是虐菜局！有一个隔壁初等部的学弟，说是研发了什么新的招式，跑过来想要和幸村部长叫板，结果当然是被幸村同学愉快蹂／躏啦！呐，现在已经到了抢7的关键时刻了，所以我就说是必胜局喽！”山崎美雪凑到她耳边解释。
早乙女梨香对网球不算了解，听得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得顺着山崎美雪的指点向场内看去。
只见幸村精市穿着利落的网球部队服，柔软的发丝被一根白色止汗带系住，神色淡然得望着他的对手。
他对面的场地，站着一位黑发少年，此刻已双目赤红，气喘吁吁，额头渗出层层的汗水。
“他们打的是同一场吗？”
山崎美雪觉得她的问题很奇怪，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是啊，怎么了？”
“可是幸村同学看上去很轻松，好像连汗都没有流。”
“对啊，所以他才是我们立海的神之子哦，轻轻松松将普通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只有神明的孩子，才能做到吧？”
早乙女梨香觉得“神之子”这个称号有些夸张了，而且结合传说故事来看，这个称号甚至有种悲哀的意味。
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需要承受背叛、经历苦难和折辱，被钉在十字架上，受难三天，从死亡中脱胎，才能蜕变成为真正的神明之子。
幸村同学，也经历过类似的苦难吗？
比赛很快结束了，初等部学弟的新招式并没有任何效果，反倒让他自己双目流血，形容恶鬼一般，吓得一旁观赛的少女们心惊肉跳的，很多人还捂上了眼睛，不忍去看。
最终，这位可怜的少年被一位眯眯眼的同学给带走了，应该是送去医务室了。
幸村精市似乎习惯了这种场面，自如得指挥部员清理场地，看到旁边等候的早乙女梨香时，他还眨了眨眼睛，笑着挥了挥手。
梨香很快意识到，他的意思是：很快就过来和她汇合。
身边的那些少女们，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有约定了，看到自己的男神冲这边挥手，都兴奋得尖叫起来，甚至还有女孩子双眼泛桃心，喊着：“神之子大人好帅！”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句话像波涛一样，在赛场蔓延开来。
身边的山崎美雪竟然也跟着一起喊道：“神之子大人好帅！”
早乙女梨香有些害怕，甚至感觉自己站在这里有点丢脸。
但是幸村完全没有尴尬，也没有不悦，反而又笑着挥了挥手，这一次不是对着早乙女梨香，而是众多喜欢着他、欣赏着他的少女们。
他彬彬有礼、自然得体得接纳着别人对他的喜爱。
等幸村精市离开后，场地恢复了安静，围拢的女孩子们也都慢慢散去了。
梨香忍不住发问：“山崎同学……为什么大家会这么说呢？”
“怎么说呢？”山崎美雪喊得喉咙都哑了，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就是……神之子大人好帅……大家不会觉得尴尬吗？”这几个字，早乙女梨香复述起来，都觉得有点脸红。
“嗯？幸村同学不帅吗？”山崎美雪说得非常坦荡。
“嗯……”梨香脸红得更厉害了。
“所以大家都是在实话实说呀。而且大家一起喊，有一种一起在为一件事情努力的感觉，很快乐哦！”
山崎突然凑近，带着调皮的笑意问：“铃木同学，你要不要也试一试？”
“啊？我……我就算了吧……”梨香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羞涩得说。
“你没有这样的经历吗？平时只能细声细气说话，但在这种场合，大家都能放声大喊，然后你也可以混入其中，尽情得把心里话喊出来。很快乐哦，试试嘛！”
说着山崎美雪又喝了一口矿泉水，润了润嗓子：“不要害羞，我先起个头：神之子大人好帅！”
梨香有些心动了，她的确没有肆意得大喊过。即使面对落基山脉的险峰峡谷，她也只是安静沉默得欣赏。因为她的导师，会在身边用冷峻的目光去审视她的言行。
而且，这里说过这句话的女孩子有那么多，好像……也不差自己一个吧？
于是她鼓足勇气，闭上眼睛，努力开口喊道：“神之子大人好……帅！”
她第一次这么放肆，声音都有点发颤，因为很久没有这么大声说话，颅腔内发出嗡嗡的声音，一时间，四周显得非常安静。
然后，她听到一句温润的带着笑意的回答：“嗯，我知道了，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选择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