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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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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善不知道从哪儿淘了一身很潦草的发了灰白的棉袍,顶着个还不太配套的瓜皮帽儿,嘻嘻哈哈哈得往那一戳,说是听了容期回去讲的天津街头的热闹,实在好奇不已,于是此番带着妻儿一家几口,特地上门来二哥家过年来了,
二哥那人最重亲情,他也没顾上想想容期从他这才回去多久,就叫萨拉善递上来的广成大哥的家书,弄得有点迷茫了,于是指着文绉绉的几张纸,还有夹带的几张过年讨平安的符,问,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讲了些什么东西给我?”
萨拉善人虽不靠谱,但基本的礼仪还是有的,绝不会偷看人隐私,现下闻言也只是试探着凑个脑袋过去,眼见二哥并不防着,也有给他看的意思,他便大概溜了一眼广成大哥那惯会的春秋笔法写出来的连篇废话,嘿嘿一乐,
“嗨,这不是都听说保祝哥快回来了,那您这天津总兵的位子势必要挪一挪,他好不容易凭着几笔妙字进了户部做主事,这回就靠着关系仔细给您扒拉了一通,好像是说没啥好地方,”萨拉善一脸关切的表情,攥着那几张符,道,“大哥这意思,应该是让二哥您放宽心吧。”
卿卿闻言噗嗤一乐,心说我家二哥才没那么心窄,遇上保祝哥,那更不会了,若是能让保祝哥回来,想是把他弄到深山老林去打猎,他都会乐颠颠地马上就走,这位大哥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家子气,
二哥一眼看穿了欲笑不笑的卿卿,眼神警告她不许在人前对大哥不敬,末了才回头瞪了一眼小妹,
倒叫那正摆弄着哭个不停地小儿恒秀的容期,手忙脚乱中也还是否认着,
“哎这可不关我事儿,我可不知道,小景上次什么都没跟我说!”
二哥心想这倒也是,保祝哥那人嘴巴严,凡事不落地前绝不吐口,导致他这个儿子也是个谨慎的闷葫芦,上次陪着他奶奶回来,也只是跟他这个二叔隐晦得承认了,皇上或有即将调他阿玛回京的打算,只是因为,事关兄弟同属一部,或有涉及自身调职的问题,
只是这种事,就算放在从前,保祝哥也是不会提前说的,叫小景的意思是,
“二叔,我阿玛这两年老的特别快,我瞧着,他现在私心重了,他怕你平时不关注这些事,真到旨意来了,岂不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能有什么措手不及?总归是皇上让我去哪儿就去哪儿呗。”
“那不一样,能寻个好差还是要寻个好的啊,再说,到底,到底,”小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仗着二叔自小对他疼爱,偷着问了出口,“到底因为什么,让二叔您跟皇上那般争吵啊?”
上次傅谦从关里走私了两件皮袄子的事儿,似乎惹了大祸,只不过这在富察家内部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他拿钱没做坏事,而且得亏他人缘还算不错,谁人都愿意帮他说两句,再不济,还有玉格格和容期这两个亲哥哥和亲妹妹的帮衬,所以,别看他们跟嫡出的皇后娘娘不是一母同胞,但玉格格要是真哭起来,皇后娘娘那是要陪着肝肠寸断的,所以,也就是说,连作为祸首的傅谦,都没遭到太大的申饬,且还外放去了福建给了官职,
怎么就能是,惯是熟悉默契的皇帝和二哥两个人,听说在养心殿为了这事大吵了一通呢?
别说保祝哥不知道内情,连皇后都没打听明白。
在富察家,谁人都愿意让这位二爷说一不二,可真遇上外间人家天子的说一不二,谁能不替他捏一把汗,而且眼看着二哥今年回京过年的申请被驳了,大家便更为二哥接下来的前途担心,
于是乎这蒙一下叫小景问到了头上,二哥也有点尴尬,但还是照旧冷着脸,
“傅恒让你问的吧?你从小给他当枪使,没个够是吧?”
小景登时不敢说话了,二哥别了一眼,还是不敢当自家弟弟那般训斥,而后压了压脾气,温和叮嘱道,
“你阿玛这次让你提前提醒我,完全是因为这事关系到我,回去就不要同旁人说了,免得节外生枝,再叫皇上一个不高兴,不给你阿玛回来了,他一年到头见不到你,还不得哭晕过去啊?到时候就不是老不老得快的问题了!懂不懂?”
小景嘿嘿嘿得笑,点头称是,末了,倒叫二哥回头跟卿卿嘀咕,
“我保祝哥以前可真不是这个性子!”
卿卿垮着脸,心说那是你们家人都不正常好吗?
做官都得迂到什么程度了,连这点互相通气的事儿都是现在才有的?若是换做从前,她恐怕只会觉得这是全家人做点高洁雅正的戏给她看的,但这两年接触下来她发觉了还真不是,连傅恒那八百个心眼子之人,出了家门都跟封印住了似的循规蹈矩个不成,一家子真是个顶个的迂,除了傅谦时常出经济问题,可能也就那个吃瓜我最在行的广成大哥,在他家翠娘的枕头风之下,凡事还算是个有心机之人,但其实,有,也并不太多,要不然也不会都这个岁数了,才半只脚踏进人才济济的户部混了个小主事而已,
只是一旦说起这些人世间的“不成熟”,二哥那惯不觉得难堪,倒还很自豪的,于是卿卿也学会了不去触霉头,直接转移话题道,
“以前什么性子?冷酷似你啊?那不是因为人家有了独子了么,还差点跟着傅恒被拐了!”
卿卿心说你们家这喜剧故事说出来都少见,更是在上次容期绘声绘色得给她讲完那些老故事之后,乐哈哈得念叨着,
“保祝哥对儿子上点心是应该的啊,谁知道哪天又出什么奇葩事儿,二哥你那纯属没儿子一身轻松罢了!”
二哥登时不干了,略嘚瑟得抱着自己个儿的曼珠沙,还很欣慰得看着那小崽子往自己胸口吐奶泡泡,跟卿卿显摆着,
“哪年的老黄历了,我怎么没有儿子?我怀里的这是什么?!合着不是你生的,是你偷来的?”
卿卿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嘴快了,忘了忘了,”
是啊,二哥已经有儿子了,在人世间几乎已经没有任何言辞上的软肋了,要不怎么在富察家说一不二呢,卿卿笑着预言,
“你啊别光有嘴说人家,保不齐以后你也要变成那般患得患失的老父亲模样呢!”
毕竟,眼看着二哥现在就已经有这个趋势了,刮个风下个雨,他就担心会淋着他的曼珠沙,连奶娘都叫他辞了好几个了,好好个人突然就挑剔了起来,对着人家来应征的小媳妇,一会这个话多一会那个不白净,比管事的老妈子还事儿多,卿卿怕自己拦多了叫人看笑话,索性就不管了,光抱着恩恩在一旁吃点心喝花露,偶尔才忍不住嘀咕,
“真难搞啊。”
恩恩小大人似的安慰额娘,一副她也替她阿玛寒碜的表情,说着,
“我听双喜哥说,这叫没见过世面。”
于是卿卿就憋着笑,时常带着女儿看那没见过世面的老父亲,花样儿把玩着他乖巧的曼珠沙,听他碎碎念着,
“若是能去一个能携带家眷的地方就好了~”
卿卿想,也许二哥并没有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他大抵也是忧心皇城里对他下一步的安排的吧,其实只消道歉,一次道歉不够,就再道一次,卿卿私心里觉得皇叔并不是个脾气大的人,甚至按照她的想法,还是自家这个男人更难搞些,于是便偷偷写信给明珠,说了许多次的二哥老来得子不容易,
照她料想,明珠的枕头风还是挺硬的,吹给了傅恒,就看他这个资深幼子,到底对二哥有没有点孝顺心意了。
故而,保祝哥即将回来了,二哥马上要离开天津了,这事儿到底是怎么走漏风声,板上钉钉,以至于看上去好似整个富察家都知道了的?
萨拉善很快就给大家解了惑,只见他摇头摆尾得往那一坐,卸下了帽子,
卿卿终于意识到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这人竟是把春秋的凉帽给戴出来了,怪不得给他冻得耳朵通红,腊月里带凉帽,实在是个奇葩,且看他还故作姿态得抿了一口茶,得意洋洋得指着自己道,
“我,在皇上跟前儿当值的时候偷听到哒!”
卿卿无语得看了一眼容期,眼中满是怜惜,心说你到底嫁了个什么东西啊,而且这才刚刚进门而已,就叫容期带来的那个妾室之子恒秀,哭闹了大半晌了,给水不喝,给糖不吃,这孩子都四五岁了,却是个受惊体质,恐是一下看到了太多生人,自打下了马车进了府里就没停止过嚎哭,卿卿的两个乖宝哪里这样闹过,现下被哭得头都嗡嗡响,于是便偷问容期,
“人家的孩子,大过年的你给揣来干嘛呀。”
容期苦着脸不说话,她这一趟带了不少行李,且一直忙活得焦头烂额的,幸好还有她自己个儿的儿子恒宾,一直很懂事得拥着弟弟,帮额娘哄劝着,“弟弟莫哭,弟弟莫哭。”
现下萨拉善的发言,容期大抵是真顶不住了,突然就爆发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就是你叫皇上撵回家的原因吧!”
好嘛,原来这人侍卫的头衔终于被撸了,成了个闲散了。
卿卿赶忙让贴身的姑姑散去了下人,眼看着这夫妻俩便也顾不得还在别人家里,就在这给他们安排的客房,展开了激烈的夫妻追逐缠斗赛,不过基本是,萨拉善在抱头鼠窜,容期在追着打的程度,
卿卿唯恐叫血溅着,领着目瞪口呆的二哥抬腿就走,
想是一贯被皇帝夸做贤良淑德,自幼在眼前也乖巧柔善的容期,原来竟然也有这样母夜叉的一面,着实深深震惊了二哥,这人竟好似看热闹上瘾了似的不肯走,卿卿便扯着拽着,
“快走快走啊,”
“不行不行,我妹妹吃亏怎么办,”
卿卿心说你瞧萨拉善那一步三晃荡的身姿,现在就算是个半大孩子,他都不是对手,甚至自己心里头沉甸甸地猜测,瞧他那丧败样儿,定是前一阵听容期说了天津街头也有了贩卖阿芙蓉的馆子,故而才想着跑来过年的吧!
卿卿拽着二哥走,却又被他硬给拽了回来,于是夫妻俩就站门口看人斗殴,二哥眼看着容期拽着萨拉善辫子全程占上风,便放下心来,还啧啧啧着,
“我就知道他又犯事儿了,不然能这么自由的出京来?”
后来的后来,容期追打了萨拉善一阵,又大哭了一阵,径直睡下休息了,恐也是实在脸红想躲一宿,摆脱哥嫂的追问吧,还是懂事的恒宾在晚餐的桌面上同大人们说了实话,
“家里欠了银子,阿玛又丢了差事,于是债主们日日上门,实在顶不住了。”
小小的一只,一边自己个儿吃饭,一边还不忘给弟弟夹菜,明明战战兢兢却又隐忍坚强的模样,把二哥和卿卿给心疼坏了,结果小孩儿眼看着下人上汤上慢了,只给了他一碗,没给弟弟,便立刻把自己的挪给了弟弟,还解释给长辈们道,
“郭姨娘很厉害的,现在领着姐姐们看家,她托我要照顾好弟弟。”
好嘛,合着萨拉善这货,闯祸背债,知道皇亲国戚的身份,债主们并不能真把家里如何,这大过年的就把妾室和女儿们留下顶缸,自己个儿带着老婆儿子跑路了?
卿卿快哭了,真的马上就快气哭了,但她还是拉住了也几欲暴走的二哥,低声劝慰道,
“好在他还记得把容期带出来呢,”
“他特么不带着我妹妹,我能给他开门啊!”
卿卿拽着二哥的袖子,诚恳劝慰,
“苏小妹儿说了,他叫容期打的不轻,等好了你再打吧。”
恒宾很感激得看向二舅母,毕竟自打他记事儿起,二舅母就是这位,小孩子能听得懂好赖话,知道二舅母是在求情,于是也哼唧着,
“二舅舅~”
二哥扶额坐下,悔不当初的哀叹,
“容期糊涂啊,怎么就嫁了这样一个人!”
说到这事儿,上回叫平安迫着,翻看了与傅谦通信往来的时候,卿卿倒是真真想起了傅谦似乎提起过这一段往事,只是那时她一门心思全扑在挣钱,二哥,二哥,挣钱的字眼上,便把人家的事情都给忽略掉了,现下想起来了,
于是晚间入睡前,枕着二哥的手臂,听着他无法入睡的长吁短叹,疑惑发问道,
“既是上门吵架的,怎么还能吵成夫妻俩了呢?”
原来经过回忆,卿卿想起傅谦确实说起过萨拉善,
起因应该还是铁狮子胡同那栋房产,似是花戎早早年间就瞄上了纳兰家的六朵金花,而宅邸相近,他便起了搬过去好偶遇佳人,盘上一个的心思,直接跟他姐姐如意要,没要来,便找了这位宗室出身,游手好闲的萨拉善,时常上门去骚扰,而那一年,皇后娘娘还是王妃,怀了一胎不算安稳,正在待产,傅玉便讲说是出了天大的事儿,也不能进宫去找七爷哭诉,恐动了胎气,更不能同二哥说,说是二哥面皮儿薄,定是直接就得让他们麻溜儿得搬回老宅去,
那时候傅恒带着小景,还是街溜子的年纪,小豆丁儿就鼓动哥哥们说那不成,家里本来就住不下了,再说被撵回去多丢面子,而且咱家这么多弟弟,花戎就独一个,非得试试真闹开了,在二嫂心里头哪边重。
傅谦给卿卿写信说,看着没,我家老幺从小就是个祸秧子。
卿卿回信让对方管好自己,说他遇事就要卖房子收银子也没比祸秧子好到哪儿去。
末了俩人达成共识,搞不好那时候傅恒就相上了明珠,还有便是,从前的二嫂如意,当真是夹在当中,不好做人。
卿卿后来还问,为何不找文哥从中做个和事老,毕竟这个家里就他跟花戎最熟悉,也最能说得上话,
但傅谦说,那时候文哥也住在四嫂娘家,自顾不暇,
这四个字生动诠释了某些年中,这个家的几兄弟处境的窘迫,
卿卿掐算着时间,回信说到底魏公村的老宅怎么就突然那般拥挤了,而后自问自答道,想必是广成大哥开始广纳妻妾,不停生子了吧?
傅谦不回了,
卿卿心说这家人真是怪,别人家都是从上往下宠,他们家是从下往上宠,仿佛广成大哥永远可以快快乐乐地做自己,而只消说两句好听的话,画两道好看的符,就足够了,
没人有怨言,在二哥的支持下,也没人敢有怨言。
然后傅谦说,在他们愁云惨淡,实在没辙,不是今日门前被泼了泔水,明日上私塾路上叫人截住,后日大抵连院中的枣树都叫人连夜砍秃了,如此这般街头混混的手段凌虐威胁下,
突然有一天,街头霸王萨拉善,就调转了枪口,带着他的小弟们齐刷刷得去朝花戎开炮去了,还说着要把云裳私卖逾制服饰的事儿上报给内务府,这宗室出身的身份还当真是把花戎给镇住了,
卿卿回信说萨拉善没有撒谎,这事儿放在先帝朝,真闹起来花戎全家都得死,
傅谦便说确实如此,但当时好像谁都没想想二嫂其实也是云裳那家的女儿,反正相当于赖子冲撞了傻子,
迷迷糊糊就把事儿平了,房子也保了,卿卿写信不忘提醒傅谦,把你妹妹也搭上了。
一个街头霸王,一个内宅娇女,年纪差得也不小,竟在初始并不愉快的场景下,私定终身了?
卿卿到底是不好意思在信里直截了当得问傅谦,毕竟那样的话有点扎亲哥哥的心,于是她就今天窝在二哥怀里问,
“容期其实不会是为了替傅谦他们保住房子,舍身取义了吧?”
二哥迫着那人抬头跟他对视,末了阴嗖嗖道,
“你知道得不少啊,谁跟你说的啊?”
卿卿心说那些信你不是都看了么,在这装什么不知道啊,但你要装不知道我也没办法,于是醒了醒嗓子,一副那我也要开始说谎了的模样道,
“就,瞎打听的呗。”
“跟谁打听啊?”
还没完了,卿卿挠了挠头,
“蓝玉,”
二哥登时抢白,
“这事儿,她,不,知,道!”
卿卿耸了耸肩,
“那就容期自己个儿跟我说得呗。”
“那你就全问她得了,还问我干嘛?我哪知道,我连花戎跟他们要房都不知道,一次不知道,两次也不知道!”
二哥可能原本只是觉得卿卿跟他撒了明明是同傅谦了解了这一切的谎,结果说着说着,倒叫那些信中的细节戳到了心,甚至苦笑了一声,
“我那时候还以为,文儿跟花戎,萨拉善,三个人惯是交好,这桩婚事虽然年纪不匹配,但到底是俩人自己乐意,”他似乎始终有些无法释怀的样子,慵懒得念叨着,“啧,他们总是有秘密瞒着我,看,把一生都毁了吧!”
这些在卿卿看来根本情有可原的秘密,教二哥知道了,他总会在心头计较着弟妹们似乎没全身心的依赖他,卿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她也顶厌烦了萨拉善那人,但有些东西真的说不清,就比方说今日都打成那样了,而后还不是回了同一间房,卿卿可是再三表示这座新宅别的不多,就客房多,可你看人家分开了么,
卿卿劝二哥,
“别轻易替人家下判词,人家说不定过得甘之如饴。”
二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真的假的?”
卿卿心说我们在人家看来也不会正常多少吧,闹得现在柴房里还有棺材板子等着烧呢,结果台前还不是欢天喜地得办起了满月酒,任谁不得说一句夫妻恩爱,儿女双全?所以这世上的许多事儿,根本就不该太过计较,戳开了能有什么好处?
“他们不想让你知道的秘密,是他们自小就懂事,不想让你难过,这是爱你啊,你不懂吗?”
“哦,瞒着我,就是爱我?”二哥冷哼一声,把怀中人抱紧了,“我看不尽然,这世上的某些人啊,单纯就是想瞒着我,做各种各样的事儿。”
卿卿稀里糊涂得睡了过去,梦里想着,呵,你要是在说我,那么恭喜你,答对了呢。
一行两家人,便是在这种吵吵嚷嚷的情况下,携伴提前上了芙蓉山庄,预备过年去了。
容期红着眼,并没有想到还有芙蓉山庄这样的日程,倒是萨拉善很有点意外之喜的意思,毕竟在二哥府邸就拿到了阿芙蓉,而不用分文去外间采买,现下又能到此处风光秀丽的山庄躲清静,这一切实在是太让他欣喜了,
只是卿卿指了指被此处张府的管家引着,途径已经上山的金大人入住的云雾缭绕的一片,问他,
“刚你听到金大人住的那处东南角的院落,叫什么了吗?”
萨拉善一步三晃,时不时泛着清鼻涕的懒散模样,
“啊?我没听啊。”
正说话间,管家已经把他们也安排在了芙蓉山庄的东北角与西北角的两处相邻的院落,
萨拉善经了刚刚卿卿的问题,这次注意了他们即将入住的两个院子门口挂的牌子,
彼岸阁,无忧园,
他们俩人心急走得快,二哥和容期,带着孩子们以及下人们,都在后头,
眼瞧着冷得抱臂哆嗦了好一阵的萨拉善,听完卿卿自问自答的上一题之后,不由得觉得更冷了,
“金大人住的,叫栖止地。”
这日落之后的芙蓉山庄,伴着星星点点燃起的大红灯笼,却似乎始终笼罩在山间的雾气里,一整个极乐世界的调调。
双喜被卿卿指派给了萨拉善,还叮嘱着,
“这可是我们家京城里的亲戚,你仔细跟着伺候,好见见世面!”
萨拉善连个正经下人都没能带来,现下面上被臊得慌,已经迫不及待得躲进他的无忧园吃他的芙蓉糕去了,倒是双喜搓着手表示,
“夫人可真记仇,我也没跟小小姐说别的呀!”
卿卿用手指恶狠狠地点对方,
“你再教恩恩念酸话儿编排二爷的,我就给你好看!”
双喜在那噘着嘴鬼喊鬼叫,
“啊不敢啦不敢啦!再也不敢啦!”
卿卿这才满意,然后领着平安朝自己个儿的彼岸阁走去了,还不经意得问着,
“张老板上山了么?”
“来了。”
苏小妹说,二哥现在对阿芙蓉,也就是馋,但找不到也能忍得住的程度,
好戒吗?
那也不好戒。
萨拉善呢?
更不好戒。
卿卿确实有秘密瞒着二哥,眼下她就预备瞒着他,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