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纯白骑士（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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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沉默半晌，又俯身给予他一个轻吻，低声：“好。”
罗兰扣住他的手，碰上他的额头，他们彼此靠的这么近，布鲁斯却无法生出任何侵扰他的心思。
故事开始了。
也许这是他初识世界，懵懂记事的年纪，幼小而苍白，罗兰的身体似乎不太好。
他的兄长，奥莱里尔·斯图尔特年长他五岁，这时的他还是一个英俊的小少年，最喜欢的就是练剑与和力量玩耍。
奥莱里尔是天才，不过十岁就已经熟读大半个家族书馆的书籍，他时不时会挑一两本，用幼稚的，小孩子听得懂的方法当成睡前故事说的罗兰听。
等到罗兰再大一点，他的母亲病逝，父亲也在同一年为国捐躯，十五岁的奥莱里尔紧紧的抱住他，边流泪边说：“我们只有彼此了。”
斯图尔特家族只手通天，他们不仅仅是一个家族，因为有这可以只是灵魂色彩的双瞳，在拥有璀璨灵魂的人还未成长时，斯图尔特从极远之前就会给予他们帮助，后来他们发明了契书，一人类躯壳行守护灵之事，彻彻底底与大人物们绑在一起。
没有人敢惹他们，但不会缺少人憎恨他们。
罗兰是他们憎恨扭曲的产物。
他们说，你该是奥莱里尔的影子，该默默无闻，不过是为了保护他一人而生。
他们说，你没有成为伟人的天赋，你不是天才，你很平庸，不过是奥莱里尔的垫脚石。
从小生活在这种言语之中的罗兰日渐沉默，他天生缺乏对情感的感知力，因此不懂爱，也不懂恨，他知道家人对他很好，因此没有被这些恶毒的话驱使，他并不憎恨自己的家人。
可他向来对一切保持着信赖，他对那些人的话坚信不疑，于是一步步成为了众人口中的影子，他是奥莱里尔战斗时从不警惕身后的最大保障，是彼此的门之钥。
而最后，他为奥莱里尔而死。
那是他们不过17，距离成年礼只有短短的三个月，奥莱里尔正四处奔波，要将世上最珍贵的宝玉——可以治愈伤痛，抵挡伤害的宝物，凯旋之石，送给他的弟弟。
那是夹带着兄长爱意的生日礼物，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交给罗兰，他的弟弟，他在世上唯一的深刻牵挂，也不存于世。
凯旋之石来的太迟了，太迟了。
奥莱里尔抱着他破败的尸体在地上长跪不起，那颗他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凯旋之石，此刻与一颗石头毫无区别，被他胡乱的丢在脚边。
他流不出一滴泪了，满心满眼都是罗兰躯壳的伤疤，憎恨与愤怒像一把越烧越旺的火，从他的身上，蔓延到每一个斯图尔特的身上。
罗兰父母是斯图尔特的龙凤，每一个族人都爱戴着他们同样也爱戴罗兰和奥莱里尔。
奥莱里尔成了疯子，整个斯图尔特都成了疯子。
不朽灵泉，碧翠馆，凯旋之石。
仅仅是为了让罗兰的尸体不腐烂，就几乎让整个斯图尔特陷入经济危机，如果不是曾经帮助过的大人物们的维护，恐怕斯图尔特早就在一群对他们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之中被分食得一干二净。
罗兰的一生太过短暂，塞满了他的兄长，他似乎真的如他人所言，从不为自己而活。
于是真正的灾难降临时，斯图尔特复活了罗兰，将他送往异界。
秘法献祭了整个家族的灵魂，而罗兰是家族的珍宝。
布鲁斯从他的记忆中挣扎出来，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的灰色眼眸。
那片大陆是悲剧，罗兰亦是悲剧。
他甚至算不得一个完整的人。
他按下中种种心思，目光落到罗兰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他知道这是什么，却依旧轻声问：“这是什么？”
而罗兰对他并无防备之心：“斯图尔特的家徽和凯旋之石，我的保护符。”
不，不......他该有另一个名字，那是你的生日礼物。
布鲁斯想。
“在你眼中，我的灵魂是什么颜色的？”布鲁斯搂着他，他们的身形不小，挤挤挨挨的窝在一个沙发上。
“金色，这很少见。”
布鲁斯恍然大悟，即使是陌生人，即时提出过分的要求，即使被触碰致命的部位，罗兰根本不会拒绝，对金色灵魂的人任何索求有求必应，是整个斯图尔特的通病，而罗兰的症状甚至要更恶劣。
罗兰的纯净在哥谭有这致命的吸引力，他似乎不经意的说：“既然要度过有意义的一生，你要一直留在哥谭吗？还是要去别的地方，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精彩？”
罗兰只是朝他摇了摇头：“我哪也不去，我无法离开哥谭。”
这是最糟糕的消息。
他不该留在这里，布鲁斯想，哥谭的污浊也许会染黑他。
必须将罗兰庇护下，这是他亲手促成的结果，看过那份记忆之后，他就无法再放任不管了。
布鲁斯发出真假掺半的气音，他像是为此悲伤，又像是怜悯，手心紧贴着罗兰精瘦的腰，神色晦暗不明。
“和我走吧？”
“去哪？”罗兰与他对视，神情是他一贯的平静，其中夹带着细微的迷惑。
“我想带你回我的庄园，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喜欢那里。”动人的甜言蜜语对布鲁斯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他知道罗兰绝不会拒绝。
罗兰长眉微蹙，踌躇片刻，迟疑着开口：“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你的庄园，并非任何人都有资格踏入那片领地。”
布鲁斯竟意外的十分喜爱他这副年长者的姿态，他挑着眉，一半委屈一半轻佻的扑在他身上，嗓音很是不满：“那你可误会我了，罗兰，你和那些人都不一样，我从没把那些轻浮的人带回庄园。”
罗兰垂着眼帘，手掌在布鲁斯柔软的发顶上按了按，动作并不轻柔，像是抚摸一只小狗，他眉心舒张开来，却没对布鲁斯的“辩解”做出什么反应。
只是又轻又柔的勾起一抹笑，弧度太小了，布鲁斯只看的见他的眉目放的更加柔和，那一点因为皱眉而带来的锋利顿时烟消云散，仿佛正真心实意的替布鲁斯的行为感到高兴。
布鲁斯盯着他的笑忍不住走神，他漂亮的眼睛在罗兰身上滚了几圈，最终还是落到他胸口的疤痕上，他问：“那时候是什么感觉？”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但罗兰的目光随着他的指尖一起落到那片漆黑的棱形晶体上，他似乎在发颤，有或许是胸口起伏带来的错觉。
罗兰的呼吸有些断断续续的，温热撒在手背上，几乎是有些灼烧感。
他握住布鲁斯的手，让他覆在胸口上，闷声：“很疼。”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感受，声音几近呢喃。
布鲁斯却忍不住蜷缩了手。
“血流的很快，只是觉得太痛了，”罗兰一点点回想，他一点都不觉得直面痛苦的过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为他从来都学不会畏惧，“那里离家很远，离兄长也很远，我其实很庆幸他不在这里，他目睹了母亲的死，所以我不愿意给他带来相同的痛苦。”
“我在想，太孤独了，好想回家里去，去找哥哥，去看看他，告诉他以后没有我在你身后了，去......和他告个别。”
“......可是不行，再也做不到了。”罗兰叹息了一声。
“因为你死掉了。”布鲁斯对他说，他的表情是忧郁的，那张性感的有些过分的脸此刻也依旧诱人，他轻轻的摩挲着罗兰的手腕，无声的安抚。
罗兰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空气有片刻的安静，最后是布鲁斯先打开话题。
“你还没答应我，要不要和我走？”
罗兰闷笑：“我不会拒绝你的，布鲁斯，我想，很少有人会拒绝你。”
布鲁斯又试着撬他的嘴：“那是对我魅力的认可......你张张嘴！”
罗兰顺着他的话照做，弯起眉。
看着近在咫尺向他索取的布鲁斯，他有些走神，不由得想起森林的那些动物，惊觉他们竟如此相似，坦诚，可爱，漂亮，孩子气。
那总让他让步。
他怔住，黑色的火焰似乎倒映在瞳孔之中，他指尖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的灰烬，一阵风就吹散了。
罗兰一言不发的搂紧了布鲁斯。
布鲁斯的手穿插过他的指缝，微扣：“怎么了？”
“......”罗兰轻笑，心情奇异的放松下来了，“想起了一些往事。”
“好事？”
“坏事，别再问了。”他轻声拒绝，又像是在柔声哄他，温柔又纵容，夹带着无可奈何，大有布鲁斯执意追问，他就全盘托出的感觉。
人总要向前看的，罗兰想，他的过去并不值得铭记，离开了的人和物也都没有任何挽回的可能，他要忘记那些苦痛过往，在窄小的心脏空出位置来，留给以后的人。
他会像兄长所希望的那样，找到爱的人，爱的事物，找到正确存在的意义，他会去寻求幸福。
他所背负的灵魂，都这样期望着。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纯白骑士（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