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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深夜的偶遇 ...

  •   晌午阳光明媚直晃眼睛,穿过小巷来到另一条大街,远处的文官世家格外显眼。

      两座石狮墩比常人还高大,威严屹立守在大宅门前两旁。门前的台阶长度约莫有十来丈之远,就是路过都要走上好一段,屋檐上还挂着未来得及取下的五盏大红灯笼,灯笼后面则是金碧璀璨的“陈府”二字牌匾,朱红两扇大门足足有两个人那么高,让人不住感叹真不愧是临安上一任知府的府邸。

      “老夫人、二公子,不好了!大夫人出事啦!”陈遂安的小厮常安气喘吁吁大步跑回陈府,跨过大门槛时还险些被绊倒,依然马不停蹄地朝中厅跑去。

      中厅饭桌上围坐着五口人,年逾五十左右的中年妇人,两个面容相近的年轻男子和一个年轻已婚夫人还有一个跟板凳差不多高的小娃娃也正坐在高椅之上。

      最上方坐姿稳重端庄的中年妇人放下筷子说道:“慌什么?讲清楚!好端端的大夫人出甚事?”

      常安心虚的抬头快速瞥了眼坐在饭桌上的陈遂安,顶着陈遂安威胁的眼神,然后鼓足勇气两眼一闭,着急又磕磕绊绊说道:“大夫人昨日下午去……去……去踏歌楼找……找大公子,然后……”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跟蚊子哼似的。

      “舌头打结了吗?看遂安干甚!给我捋直了说话!这个家还是我在当家做主!”老夫人瞬间阴沉,放下筷子倒眉立竖看着常安。

      “大夫人跟那青楼的老鸨打起来了,然后大夫人打赢了!现在……现在还在衙门里……关着……”

      “扑哧”桌上的年轻女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嘲笑,但在接收到老夫人不快的眼神后瞬间屏住呼吸,压住笑声,端坐庄重,大气不敢再出。
      桌下的手偷偷拽了拽旁边自己夫君陈遂俨的衣角,示意让他快出来说说话。

      在旁人看来陈遂俨跟陈遂安完全不像是两个亲兄弟,更别提陈遂俨还是弟弟小他个几岁,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衣襟整洁到一丝不苟,端正挺拔地坐着,一个外衣松松垮垮,一会胳膊趴着在桌上,一会又身子后靠,两手倚靠在椅凳背上,没个正形。

      老夫人听到常安的话后,不敢相信地看着常安问道:“大夫人昨夜难道在衙门呆了一宿?为何昨夜无人汇报于我?”

      陈遂俨语气冷淡道:“我昨晚就知晓了,是我让他们先不要声张的,您若知道昨夜还能安心睡得着吗?知令跟那老鸨是一丘之貉,要关大嫂数月余,大嫂众目睽睽之下持刀打人闹事,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我也不能明目张胆太过僭越直接要人吧?先让嫂子在衙门里呆上月余天,这些天正好让她想想,以她现在的身份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

      “是啊,娘你就别操心了”,陈遂安附和道。

      “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妻子被关起来你还拍手叫好?我年岁大了,只道何事是须做,何事又是不得不有人去做,你们就都只会放任遂安,任他胡闹!”

      “我信娇虎,她是个懂礼识数的孩子,事实你我都皆未亲眼见过,为何青楼她们如何说,你我便要信?况且娇虎持刀寻遂安是经我应允过的。”

      陈遂安不可置信喊到:“娘?”

      “俨儿,她是你哥明媒正娶的大夫人,更是你哥的救命恩人,亲家母还在病着,怕是听不得,我们陈家不可亏待于她,让那老鸨开个价吧……”

      酉时,暮阳渐退。
      虽有摆卖收摊,亦有买卖正开张……

      乐瑶慵懒地倚靠着坐在二楼上朝外的窗台上,静静瞧着街上楼下的热闹,修长骨感的手指正在捏着杨梅在往嘴里送。

      “瑶姐姐,这东城送来的杨梅味道如何?”百合站在乐瑶身后问道。这今年第一批刚到临安城的杨梅,便被先送到踏歌楼来了。

      “往年一般,无甚特殊,送去给楼里新登顶的头牌吧。”乐瑶心不在焉的说着,视线逐渐被街市出现的一抹姜黄色女子身影所吸引。

      她腰系大佩囊,一手手提着裹着不知啥的大布袋,一手挎着菜篮子,行头满满。

      百合顺着乐瑶的视线看去,神情越发不对劲,语气疑惑又纳闷道:“不应该啊,她怎么会这么快就出来了?”

      乐瑶勾了勾嘴角:“陈家个个榆木脑袋,单属那陈家老夫人还稍微有些上道。”

      她拿起一颗暗红饱满的杨梅在手中把玩,勾起的嘴角透出一丝狡黠顽劣,心思活络,微眯了眯眼瞄准楼下那抹姜黄色的身影。

      “咻”的一下,那颗杨梅砸中正在走路姜黄色女子的肩头。

      孟娇虎被突如其来的不知什么东西砸到,那东西顺带滚落在她停下脚步的鞋尖旁,她才看清是一颗杨梅,才刚五月便有杨梅了吗?孟娇虎抬头朝梅子砸出的方向看去,踏歌楼二楼的窗台空无一人,只剩一盘堆得老高的杨梅孤零零摆在那。

      踏歌楼?是那个女人吗?但她还要赶着回去煎药,没有时间在这,孟娇虎步伐更加急促。

      才走没两步,又一颗杨梅从远处砸落在孟娇虎前行的地上,似乎是因为她没搭理而不满,又来一颗阻拦她前去的步伐。

      孟娇虎回头再向上望去依旧空无一人,但显然窗台盘子里的杨梅比她刚才看去时少了一颗最上面的。她回过头继续前走,但步伐稍慢了一些。

      乐瑶和百合整个身子都蜷缩蹲在窗台下,怕被看到。
      乐瑶探出半颗脑袋偷看,暗道:这女人被砸了咋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那不紧不慢地走着路,还真是个没脾气的傻子!

      她慢慢站起弯着半个身子,从装杨梅的盘子里挑出最大的一颗。食指和拇指捏住杨梅放在眼前,对准比划着远处姜黄色的身影。
      举起的手正要往后发力时,远处的女子突然急转身抬头斜望向踏歌楼方向。

      乐瑶抬起准备砸向她的手当场悬尬在半空中,四目隔空对望……

      女子眼神如深井泉水一般冷清又带着一丝麻木,直勾勾看着乐瑶,仿佛在说我知道是你。

      乐瑶却嘴角上扬眉眼弯弯带笑,毫不在意女子冰冷的目光,还挑衅似的把悬在半空手里的杨梅朝空中一抛,稳稳掉进嘴里,歪了歪脑袋,挑眉好整以暇看向孟娇虎的眼睛,好似在说:是我干的,你又能如何呢?

      孟娇虎眼神漠然,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之前砸落的杨梅,颠了颠重量,随即换了个更重的石头,起身转头看着乐瑶,下瘪的嘴角生硬的朝上挤出了个弧度。

      朝她特意扬了扬自己手上的石头,随后猛得朝楼上乐瑶站的方向狠狠回砸过去。

      “快躲。”

      乐瑶朝身后百合大喊一声,飞快蹲了下去,但石头明显抛偏了,朝后得很。

      “嘭”的一声,阁楼内的屏风被石头砸倒,地板也留下了一块深深的窟窿印子。
      乐瑶和百合回头看向远处倒地的屏风,那人在楼下而且距离那么远,瞪大双眼彼此一脸震惊,看向对方只有一个念头:那女人的劲可还真不小!

      乐瑶连忙站起来看向窗台外,人头攒动的街道上已经没有那抹姜黄色女子的身影了……

      “呵呵。”乐瑶不禁发笑,神情舒展,眉眼带笑,好似遇见什么消遣时间好玩的事。

      说来也巧,孟娇虎从猪肉铺收摊回陈府的必经之路就是天长街,但自那天之后她每路过踏歌楼时,乐瑶就好像是蹲点似的都在。

      每每她从楼下走过,楼上不是扔点瓜子就是花生葡萄,总归是砸点东西下来。但她却没有再向上次一样反击过了,连理会回头都没有,每次快到踏歌楼下,她都以最快的速度经过这里。
      但偶尔余光她偷偷扫过去能看到乐瑶脸色像蜡一样黄,这时候她的心情会升起一点点雀跃,好像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有那么一点开心。

      夜幕降临,街上的铺子基本都收摊关门,只有踏歌楼门庭若市,闲人散客来往不绝。

      乐瑶从傍晚等到黑夜,那女人怎么还没出现,难道今天没出摊吗?白天噩梦繁多没有睡好,算了,晚上回去再大梦一场罢了!她们的作息跟寻常人家还不一样,白日她们只有来吃酒的客官,所以大多都在白天休息,傍晚才纷纷起来劳作。

      乐瑶没有喊上小厮和百合,她自己一个人摇着罗扇,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得走着,但暗处有两个蒙面壮汉眼见她独自出来,在后面悄悄跟随着。

      走过近道小巷,夜阑人静,借着远处大街的灯笼熹光,乐瑶好像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姜黄色女子身影,她的身上没有那么多行行囊囊,大包小包了,只有身侧的束袋里漏出两把刀柄,她走得很慢,好似不愿那么快回去。

      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孟娇虎侧身回头,看见身后依旧一身招摇大红大紫的乐瑶,诧异道:“为何在身后跟踪我?”

      乐瑶听得发笑:“陈夫人,您莫不是太自恋了,我不过正常回家罢了,怎叫跟踪您呢?夫人您身上若是有诸多金银财宝倒是能值得我惦记,不过……”
      她上下打量着孟娇虎继续笑道:“这横看竖看也不像,反而要说跟踪,也是您在这守着等奴家不是?好好的陈府大门夫人您不走,偏偏夜深人静走这小道后门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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