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寻欢的常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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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识”乐瑶摇着扇淡淡回道。
百合清了清嗓子语气夸张，煞有其事地说道：“瑶姐姐你平时不跟我们瞎唠嗑不关注这些所以不知道，那新娘可有名的很，是出了名的母老虎，之前是一屠户卖猪肉的，名字好像叫猛虎还是老虎什么来着？”
继续道：“反正不重要！她爹和她爹找的妾室都被她提着宰猪刀从天长街西边一直追打到最东边街坊来回好几趟！怕得不敢回家，据说她放话，只要她爹敢回去，她就会拿刀把他们剁了，彪悍吧？”说完朝乐瑶挤挤眼，一副有好戏看的搞怪神情。
乐瑶想起刚才看到的，即使因为受到惊吓而瞪大圆圆双眼的新娘却依旧毫无活力生机，怎么也没法把她跟百合讲的凶悍母老虎联系在一块，倒像是被抛弃数次只剩麻木的小猫。
乐瑶摇着团扇，冷哼淡淡道：“这倒没看出来。”
百合继续夸张卖弄道：“重点是跟那母老虎成婚的是陈家大公子！就是之前常来我们这还随身带着痰盂的病秧子！”
“记得了，好像有段时间没来了，我还以为他死了呢”乐瑶心不在焉回应道。
“对呀，我也以为他死了，我们这都传疯了，母老虎嫁痰盂病秧子，这陈家真会搞，整的是冲喜那套！又来嚯嚯人家年轻姑娘，不过这女的彪悍得很！不知道会不会把陈家闹得天翻地覆，哈哈，想着就好笑……”
百合幸灾乐祸越讲越激动，一直在乐瑶身边没完了絮絮叨叨的说着。
乐瑶听着听着就又头痛慢慢听不进去了，脑袋发胀，头也渐渐昏沉沉的……
她颦蹙着眉头，手掐着眉尖冷声打断说道：“还有今日搅了咱们这账，过段时间还得再找陈家讨回来。剩下的事你看着处理，我回去了。”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白合看到乐瑶皱着眉头似乎不适，回身拉住乐瑶的袖口，问道：“瑶姐姐，你头又疼了吗？我去找郎中！”
乐瑶声音清冷：“回来！老毛病了，你去做事吧，不用管我。”
踏歌楼一屋内，四角屋顶的木檐上嵌着复杂的檀木雕花，用银打造香炉的熏香正缭绕蔓延整屋，紫纱帷幔随窗吹过的阵阵微风摇曳着。
乐瑶躺在床上昏睡，神情安和，倏地紧凑起眉头，表情痛苦，仿佛空气稀薄喘不过来气一般。
她又梦见像噩梦一般的那夜，而睡梦中的女人表情狰狞，双手紧紧用力锁住她的喉咙似要掐死她。
乐瑶猛得被惊醒了。
她坐在床上怔住了，但随即便回过神来，乐瑶起身走坐在镜台前准备梳洗打扮。手如柔荑，纤细修长，拿起石黛细细描绘着柳叶眉，她看着铜镜中的倒影，抬起玉手轻抚上脸。
眼神盯着着镜中的人轻声道：“你是来寻我复仇报复我吗？我就在这等你们……等你们来取我的命……”
说完神色逐渐转为冷峻，继续手上动作，沾了沾茶油梳在发髻上。
“咚咚咚……”突然一阵轻促敲门声响起。
百合在门外小心翼翼轻声喊道：“瑶姐姐，你醒了吗？柳秋媚在外面一直闹着要见您。”
乐瑶走过去把门打开，冷声道：“带我去她那，看看她又要耍什么把戏。”
百合领着乐瑶穿过楼间长廊来到最边上的一间屋子。
乐瑶倚靠在门边斜眼看着屋内的柳秋媚长发披肩，未施粉黛，一脸焦急，在屋内来回踱步的样子。
出声讥讽道：“今时不同往日啊，如今是踏歌楼庙小倒是容不下贵人你这尊大佛了。”
柳秋媚听到门边的声音，回头看到倚在门边的乐瑶，巴巴地走上去，挤出笑脸娇嗔道：
“瑶妈妈好，我这哪敢呐，谁人不知道临安踏歌楼啊，当初要不是乐瑶妈妈肯收留我，苟全了我这条性命，我怕是早早就见阎王去了。”
乐瑶无声笑了笑，手摇着罗扇柔声道：“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一转眼五年多就过去了，秋媚现又择得良胥，我也是替你欢喜得很。”
“本来今晚段老爷是要来楼里宴请宾客听曲的，特意嘱咐我给他个面子，腾个空，请你为他们奏上一曲，不过……”
话尾一转
“想着赵昱公子对你一往情深只怕一分一毫也等待忍受，我便狠心着驳了段老爷的面子，还挨了好一顿骂呢……”
柳秋媚听到这脸色霎时青了，俯身急忙道：“多谢瑶妈妈费心，秋媚让您为难了。”
她咬得下唇发白，手里的指甲掐嵌在肉里出了血色，心一横，继续说：“秋媚还有一事想求妈妈，赵公子为了赎我耗尽了关系，实在拿不出那么多。求您能否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能少许些？秋媚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妈妈的恩情……”
乐瑶嘲弄道：“下辈子？我可等不了，赵家好歹也是一茶商，赵昱再怎么说也是赵家的独苗，区区六百两黄金还拿不出，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柳秋媚瘫跪坐在地上，手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一激灵，顿时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珠里打转。她双手紧紧拽住乐瑶的裙摆。
眼眶含泪仰着头，带着哭腔道：“我的琴是跟妈妈您学的，就连识字也是来这学的，这么多年我都一直本本分分跟着您做事，现在年纪也大了，还望妈妈能给我一条生路，六百两黄金实在太多了。”
乐瑶半蹲下来俯身盯着柳秋媚，幽幽道：“多？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只是学了几年的琴就能名遍临安城了吧？别说这区区六百两黄金就是要千两黄金又能如何？还不够我帮你造势的呢。”
说完便起身，准备往回走。
柳秋媚跪在地上，头磕得声声巨响，哭着哀求道：“妈妈，秋媚求求您，求求您让我走吧……”
临了她回头瞥了一眼柳秋媚道：“别怪妈妈我无情，踏歌楼什么规矩你懂的。好好收拾一下，今晚还有段老爷的场别忘了。先拿四百两黄金，剩下的一年内结清，额外利息二百两白银，字据和赎身契今晚段老爷的场结束后会送来，从今后你与踏歌楼再无关系。”
柳秋媚愣了下，朝门口喊道：“秋媚明白，必会铭记妈妈的恩德。”
过道长廊上，俩人走远。
百合瘪着嘴，双手掐腰，忿忿不平道：“那姓段的老头居然敢朝瑶姐姐你发火，我看他是不知道咱们的手段底细，咱们可不是好欺负的，能怕他？他死定了！”
乐瑶听到百合的话，不禁觉得好笑，摇着罗扇不紧不慢道：“这还分辨不出来吗？我蒙她的话而已，姓段的朝我提的时候，我就应下了。想也知道赵家不可能出这么多来赎个烟柳之地的妾室回去，反正她年纪大了没有能出更多的，心也不在这了，不如做个人情也多赚些银子。”
百合回道：“这柳秋媚平时瞅着挺精明的，找谁不好非找赵昱这个花花公子，赵家可是有个大家闺秀的儿媳在，我看这多半的赎金都是她自己这些年偷攒的。”
狭窄的过道上迎面来了五个花枝招展，身上脂粉气味浓重的女子，她们边走路边说着悄悄话嬉笑打闹着。
她们看到前面的乐瑶和百合愣了下立刻噤声了，又齐声喊道：“瑶妈妈、百合姐姐好。”
百合睨着眼环绕她们一圈，严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干什么去？”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其中年岁稍大些的江云娘回道：“我们姐妹几人想去看看秋媚姐姐，日后怕就再难见了。”
乐瑶唇角轻微上扬，毫不在意道：“去吧。”
五个人歇了口气，如获大赦，迈着碎步急赶着往柳秋媚屋子反向跑去。
乐瑶自嘲道：“呵，姐妹……只怕等她去赵家后，忙着撇清关系，躲不急我们这些人呢。”
百合道：“柳秋媚这人向来如此！这些人还傻啦吧唧把她当姐妹。”
“倒很正常，勾栏女子……是人都知道要远离我们，摆脱跟我们的关系。”
“不管别人怎么想，对我来讲瑶姐姐永远是我最亲的人，外面那些人模狗样的家伙们实际才是最肮脏的，我可不想跟他们搭上关系。”
“等你以后遇到了欢喜的人就知道了，他们看待我们的眼光是不同的，你不要被骗还帮别人数钱就行了。”
“哪会啊！那样的人不配让我欢喜，而且谁能骗到我，诶诶，不对，我入了踏歌楼就是这的人了，我很喜欢现在这样，我要一直吃吃喝喝、有钱嚣张跋扈到老！”
“呵呵好”，乐瑶低声一阵轻笑。
日斜西下，厚重的云霞盘踞在遥远天边，红日褪却殷红的外衣，竭力地释放残阳的霞光，把世间照耀的柔和又温暖。
门外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
大茶壶赵长贵耳朵贼尖，从渐近的脚步声就留着注意看了，一探头看见进来的人，顿时嬉笑眉开，嘴巴都裂到耳朵那去了。
“哎呦！贵客贵客啊！陈大公子你可算来了，洒家就知道陈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此番也必能安然无恙，果不其然呐！善人自有天助，陈大公子定是长命百岁，洪福齐天的有福之人啊！”
陈遂安跨进门，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趣事，手放在肚子捂着，笑得开怀。
他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面上蒙着无法掩饰的灰败之气，脸色发黄，身体消瘦，即便穿着顶好的锦衣丝绸衣裳，也无法把他衬托得光彩照人。
衣领耷拉垂着，身体单薄腰系的鞶革也松松垮垮未系紧整齐，看起来好像也毫不在意。
陈遂安笑着直呼道：“一段时日不见还是这么会讲话，中听！常安拿钱给赏！”
赵长贵脸上眉飞色舞，眼角的褶子都挤在一起了，但嘴上却一边说着“使不得，使不得”，一边把本来双手端着的茶壶换成一只手握着茶把，剩下一只手早已高高抬起等待领赏。
门外边这时才不情不愿走进来一个灰色布衣的小厮，约莫也就十八九岁书童模样，他拎着一个小巧的痰盂盆，另一手从荷包里面扒拉掏出两块碎银，瘪着脸放到赵长贵手上。
小厮常安走到陈遂安后边一脸愁容，小心翼翼道：“大少爷，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这要是给老夫人、二少爷和夫人知道了咋办呐……”
赵长贵一听眼睛直转，还要好好宰他一顿可不能给这小厮坏事，急忙大声打断道：“妈妈一早就跟我们打过招呼了，只要是陈大公子来，必须上座，只要陈公子想要包二楼蔽月阁，那任是谁来都给赶走，谁的面子也不给，陈大公子您看咱要不楼上请？”
陈遂安咧嘴笑道：“还是乐管事会做人，上楼！备菜！再喊几个能逗能唱的姑娘来！”
赵长贵弯着腰，手臂向楼梯方向做出请的姿态，回道：“得嘞！小的这就去安排，陈公子您二楼上座！”
年轻公子悠悠上楼，似是好心情。
他还不知道即将会有两个女子为争他而大打出手，惊动官府。
天色渐暗，迈入踏歌楼内的人影逐渐多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寻欢的常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