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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绝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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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
长江一望无际,渺远平静,宽阔的江面上雾气蒙蒙,各色船只穿梭来往,江岸层林尽染,秋意盎然。
白米坐在过江的公交车上,呆呆地望着窗外,满身疲惫。来省城已经一个周了,她思量着不能坐吃山空,得找份工作。她积蓄不多,大部分都给了吴晚秋看病,身上没留多少。受金融危机影响,工作很不好找,更何况她还不是应届毕业生。投了一段时间简历,今天终于有公司通知她去面试,是一个文秘岗,做教师的不愉快经历使得白米在投简历时,都刻意避开了与教学相关的工作。只有文秘与她的专业相关,但究竟文秘是一个怎样的职业,白米并不清楚,可她想试试。
面试的地点离省师大特别远,一南一北,白米倒了几趟公交地铁才到。然而面试很快,白米一坐到面试官面前,就知道自己肯定没戏了,他们表情漠然,白米感觉自己像面对着三个石柱子,冷峻肃穆,心便一股脑地往地上砸去,碎裂,但不疼痛。面试完,白米就着急忙慌地往回赶,心里空落落的。
下了公交转地铁,地铁坐了好几站,白米才发现手机找不着了,特别懊悔,刚才在公交车上脑子昏沉沉的,一定是落公交车上了。
秋天天黑得早,回到学校时,已是灯火通明。一天没怎么吃饭,白米闷闷地来到食堂吃饭,打了一份八宝粥,一份手抓饼,躲在角落里慢慢地吃,心情沮丧,不禁默默地流下眼泪。
坐下没多会儿,三个高大的男生各自端着托盘,突然在白米身边坐下,四人围成一桌,显得白米愈加娇小。白米用余光一扫,瞥见每个餐盘里都摞起三只大白馒头,心里一时感到有些惊慌。三个男生默默地吃着饭,倒也并不交谈。很快,三人便将九个馒头和几盘菜消灭干净了,坐在白米对面的男生拿出纸巾,给另外两个男生每人递了一张,并将一张纸巾递到白米面前,白米抬起头来,十分诧异,说了声“谢谢”,三个男生便背起包离开了。
这个匪夷所思的经历,这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像一缕春风从冰凉的指尖拂过,让白米的心里暖暖的。
回到宿舍,龚敏还没回来,白米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发呆,没有开灯。坐了好久,听到门外有声响,她打开房门,龚敏吓了一跳:“原来你在宿舍啊!我打你电话打不通,还以为你面试怎么了呢,差点报警啦!”
“敏敏,我手机丢公交车上了。”白米解释道。
“哈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的手机也太老土了,诺基亚都快倒闭啦,换了正好。”龚敏兴奋地说。
“诺基亚多结实啊,手机只要能打电话发短信就行,我的手机我用着正好,我才不觉得老土。”
“姐姐,那你干脆用老人机得了。”
“说不过你,那你有空陪我去买手机吧。”白米微笑道。
“太好了,明天就去,正好出去逛逛。”说话间,龚敏已经换好了睡衣,她在白米面前从不避讳自己的裸体,反倒是白米有些尴尬。
“对了,米,宋帅也在找你,你用我手机给他回个电话。”
宋帅电话里说,他给白米租到房了。
周末,白米从宿舍楼搬了出来。宋帅给她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十多平米的隔断。大城市男女混住的比较多,租一个全女生合租的房子不容易,白米很感谢宋帅,搬完行李后,她请宋帅和龚敏在学校西门的一家港式餐厅吃饭。
白米和龚敏很快就点好餐了,只有宋帅还迟疑不决。服务员拿着点菜本在一旁赔笑着。
“选择困难症又犯了,黯然销魂饭,就点这个!”龚敏对着服务员说。
“什么黯然销魂饭,难道是杨过的黯然销魂掌?”宋帅疑惑道。
“就是可以让你黯然销魂的饭,很好吃的。白米,是吧?”
白米不明所以,“嗯嗯”点头。
很快,龚敏的芒果西米露和马拉糕、白米的牛肉滑肠粉都到了,宋帅啧啧称奇道:“看不出,敏敏姑娘还是个甜丫头。”
“帅哥哥,敏敏踩脚脚喽!”
宋帅疼得龇牙咧嘴,大叫:“女侠脚下留情!”
“黯然销魂否?”龚敏大笑。
这时,黯然销魂饭上桌了,宋帅对着他的饭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白米看着他俩胡闹,嘻嘻而笑,不觉间一丝落寞却爬上心头。
这时候,拆迁正在各大城市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很多拆迁户手上都不只一套房产。白米租住的是个拆迁安置小区,有些房主嫌弃安置房户型不好,便到高档一点的小区另买房子自住,而将拿到手的安置房租出去。白米租的房子只有七十多平,却被房主隔成了四个房间,住了五个女孩。白米的房间紧靠门口,是用客厅隔出来的,有一个窗户,朝向天井,没有晾衣服的地方,宋帅帮她在窗边拉了根晾衣绳。屋里空间狭小,只放了一张一米二的原木色床,床脚靠窗的一边放了一个衣柜,床头背面放了一张桌子,作为餐桌和办公桌。条件简陋,好在价格便宜,而且室友都是女孩,白米觉得很满意。
白米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看看手机或睡睡觉,除了上卫生间,她不愿意离开床半步。不知道是因为光线不足,被褥潮湿,还是因为屋里气味不好,白米总觉得身上痒痒的,一会儿脖子痒,一会儿腰上痒,一会儿后背痒,挠一会儿,就鼓起一个红红的形状各异的包,白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惴惴的,可她怕花钱,只好让自己不去管它。
女孩事多,用卫生间的时间长。晚上,白米想去洗澡,可每次端着盆去卫生间,里面都有人,好不容易等到别人用完了,白米就洗澡、洗头、洗衣服洗个够。后来白米学乖了,就错开时间,在下午洗澡,到厨房刷牙。
那天晚上,白米多喝了一点水,尿憋得急,偏偏用卫生间的女孩好久都不出来,白米实在忍不住了,拿出脚盆,就在盆里解决了。膀胱轻松了,白米却哭了。以前的她,那么清高,那么风花雪月的人,如今这么肮脏、屈辱的事都干出来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想到自己的穷困潦倒,白米自伤自怜起来,真是: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吾平生功业,怆然万事成空。
第二天上午,白米倒了尿盆,出门又买了一个脚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