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风起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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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队，刘丰源之前与一个手臂上纹着红色蝴蝶的女人见过面，我们现在怀疑那个女人是裴聿身边的人。吴浩很有可能见过那个女人。”顾廿归按着接通键对审讯室的罗鹏交代着掌握的情况。
哐的一声，监控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引得监控室内的二人纷纷蹙着眉看向门口。
徐楚铭拄着门框喘着粗气，神情严肃道：“庞队刚才来电话，说凤摇乡那边出了命案，赶紧走。”说完，又风一般的消失在门口。
明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神，刚被安抚下来的心再次提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来不及多想，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顾廿归的手一直按着接通键的按钮没有松开，通讯一直处于接通状态，徐楚铭的话顺着话筒清晰的传进罗鹏的耳朵。
顾廿归的脸色也随着徐楚铭带来的消息彻底沉了下来。他语气依旧平静，语速倒是很快，简单的跟罗鹏交代了一句：“我们过去处理，电话联系。”便匆忙离开。起身时还撞倒了一旁的转椅，昏暗的监控室又一次陷入死寂，只剩转椅的几个轮子在空中慢慢滚动着。
迈出市局大门的那一刻仿佛从一个黑暗迈入了另一个黑暗，一串又一串的脚步声在市局大楼的各处响起——整个市局在这一夜有些格外的忙碌。
顾廿归刚迈下台阶，停在旁边的黑色大众就急促的按了两下喇叭。
他没有耽搁快步过去，拉开车门利落上车。还没坐稳徐楚铭就驾车窜了出去，惯性原因，几人都砸在靠背上。
顾廿归一个没留意，右肩带着身体的力量整个挤在右侧车门上。剧痛猛然来袭，顺着伤口一路爬到心口，疼得他直抽气，额前肉眼可见的浮起一层细汗。
明城坐在副驾驶慌忙回头看去，脸上尽是担心之色。顾廿归紧绷着一张脸，捂着有肩膀冲他摇了摇头。
明城脸色很是不好看，他转回身子，看了眼徐楚铭，语气有些不悦：“你能不能……”
“慢不了，忍着。”徐楚铭操控着车子冷漠的回复着。
明城刚一开口说话就被憋了回去，但又无法反驳，这种情况非要稳当的开车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没办法他只得很不爽地瞪着徐楚铭。
徐楚铭被他盯着眉心直跳，最终放弃抵抗：“座位后面的夹层里有小毯子。”
明城这才收回视线，单手伸到驾驶座椅后面，将毯子拽出来。他先放在了自己腿上，对折再在对折，直到他觉得靠起来舒适又软和才向身后递了过去。
就着手向后的姿势，对徐楚铭道：“凤摇乡那边怎么回事？庞队不是一直带人在那边吗？怎么还能搞出人命？”
徐楚铭踩着油门的脚不断下移：“人手不够。本来是全方位部署的，新港区码头和红旗小卖部那边消息来的突然，也不能不管，就从凤摇乡那边抽调出两拨人过去，还没出两个小时凤摇乡就出事了。”
“是他们干的？”
“难说，卡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整事保不齐是那帮兔崽子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被害人的特征有告知吗？”顾廿归问道。
“成年女性，年龄身份不详，腹部连中七刀，暂时来看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死亡。”徐楚铭烦躁的狂按喇叭，手脚并用，不停的切换着档位，“发现尸体后庞队他们就全面封锁了整个庄园，也通知了所有游客，但一直没人认领尸体。”
“那庞队……不是都暴露了？” 明城微睁大眼睛问道。
“基本上吧。那地儿太偏了，最近的派出所到那也要20分钟。要是一直等到警力支援，风摇乡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徐楚铭按着方向盘，持续鸣笛着从红灯路口快速穿了过去，“至于是不是裴聿那伙人干的，瞿安年已经提前过去了，应该能有个大概的结果。”
明城眉头紧锁，没在多说什么，只是侧头看向窗外。他将车窗降到最大，一瞬间，过高的车速带动的空气声在耳边炸响，轰的人耳膜都有些发酸，可他却丝毫不介意，不疾不徐的拿起车载报警器，单手将其置于车顶。
黑色大众在车流拥挤中靠着报警器和红蓝交替的闪光点开辟了一条较为通畅的单行道，在一排排紧急避让的车流中飞速行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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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舟市凤摇区避暑庄园——风摇乡。
根据庞德提供的位置，他将车直接停在了庄园里最北面的陡山附近。
徐楚铭第一个从车上下来，他就着开车门的姿势，一手搭着车门，一手撑着车顶，向山的最高处看去，短暂的沉默后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句。尸体就在这山的最高处——星宿露台。
星宿露台是建在一座陡山上的平层观星台，周围是用石砖围成的方形围墙，正中间则是一尊喷泉石像。星宿露台去的人很少，原因就在于要去这地方着实是费时费力。从庄园酒店到这里的路程有些远不说，这露台还建在陡山的最高处，而且没有缆车。光爬上去就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算再有闲情雅致的人爬上去做的第一件事也不是仰望星空，感叹繁星璀璨，而是低头喘息着说一句终于到顶了。如果单纯为了看星空而去爬一座山，那还不如干脆去登山，隔壁市有名的山可是多的是。
三人吭哧吭哧的爬了半天，抬头一看台阶居然还有那么多层。虽然身体素质都还不错，但也架不住这样一步跨三个台阶的往上走。
“真他妈会挑地方。”徐楚铭终是忍不住，扶着一旁的石墩，边喘着粗气边骂道。
明城和顾廿归被他落下一段距离，只因明城走两步就要回头看一下，顾廿归这一路提醒他好多遍“我是肩膀受伤了，腿脚好着呢，不用盯着我看”，明城给出的回应都是敷衍着点头，然后继续两步一回头。顾廿归别无他法，只得随他去了，虽然这人嘴上说着“我好着呢，不用盯着我”，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顾廿归这一路上来几乎没怎么低过头，担心明城回头的时候只能看到他的发旋，只是余光扫着脚下防止自己一个不注意摔下去，那他这段路算是白走了。
明城再回头时却看到顾廿归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了更高处，他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徐楚铭在上面不远处的休息台处停下了脚步，没一会儿就看他在那叉着腰比划来比划去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声音时大时小也听不真切。没一会儿，他又有些恼火的指了指对面，没在多说什么迈开步子继续往上走着。
还在下面的两人本来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迈上休息台，才终于明白刚刚为什么徐楚铭能那么抓狂了。休息台上一共四个人，两名穿着蓝色制服的民警，和两名穿着便衣的年轻男人，靠左站着的那个不是别人，就是他顾廿归的好弟弟——顾风。
明城看到顾风也在这着实有些惊讶，只是这种惊讶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很快就感受到了来自身边的低气压。
顾廿归此时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本来平顺的眉宇顿时多了一个小坑。
顾风有些认命的叹了口气：“哥，我就知道你一准儿也过来了。“
“你……”
顾风赶紧为自己解释道：“跟我可没关系啊，我就是过来玩儿的，碰到这种事纯属巧合。”
顾廿归来来回回打量了他好几遍，最后将视线落在顾风旁边的男人身上。那人穿着一身浅色衣服，垂着头，面部轮廓完全隐入阴影中，只这样看着就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顾廿归眉头皱的更深了。
明城挑眉，嘴角带笑的看着顾风：“柯南体质？”
顾风：“……”
顾廿归抬手指了指顾风：“等我忙完再收拾你。”说完，三步并两步的迈上台阶。
明城跟在他身后，笑着道：“你们对顾风是不是管的太严了？他今年都26了，送你礼物都是几十万的大奔起步，你们至于还把他当小孩子吗？”
顾廿归脚步一顿，侧头看向明城，目光明显比刚才要柔和许多：“顾风那孩子你不了解，他的好奇心不是一般的重，以前有好几次自己一声不响的就跑到案发现场的情况，那时候他还小但影响很不好，导致我们现在在现场看到他都有些后怕。”
明城有些惊讶：“他还小的时候怎么会想到去案发现场？”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顾廿归摇了摇头，继续向上爬着，“这孩子对案子有一种……特殊的执念，而且对于现场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那时候把大家搞的头疼不已。”
明城这样听着，表情一点点变得严肃起来。
“很离谱对吧，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半大点的孩子不去打游戏天天竟想着跟局里的人斗智斗勇。”顾廿归顿了顿又道，“十年前‘千鸟湖’的案子你知道吗？”
明城思索片刻后点点头：“失踪案，都是十多岁的孩子在千鸟湖最后一次现身后就不见了踪迹，大的十六岁小的只有十一岁。我记得这案子当时还被当作案例编进我们的教学任务里了。”
“嗯，在当时很是轰动，省厅还特意调来人协助调查，顾局更是连着好几个星期都没回过家，几乎所有人都一心扑在案子上。我当时正好在休假，看管顾风的任务就正好落在我头上了。”说到这里顾廿归叹了口气，“只是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让他溜出去了。我是在千鸟湖找到他的，那时候他还没长个子，小胳膊小腿的蜷成一团蹲在湖边的钓鱼台上，别提多可怜了。”
明城勾着唇角：“居然是觉得可怜，我以为你得像刚才那样故意吓唬人家孩子呢。”
顾廿归嘴角含笑：“那不是没倒出空来嘛，把他带回去还没问出什么来呢，就被临时叫去执行任务了，之后的事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在我看来，他后来选择读心理学应该跟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
明城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顾廿归侧头问道：“怎么？”
“不觉得有些可惜吗？”明城也侧过头，与他对视，“听你这样描述，顾风应该是做刑警的好苗子才对。”
顾廿归停下脚步，认真的对明城道：“如果你见过他当初对这种事情着迷的程度，就不会这样想了。”
明城有些疑惑，还没等他发问，顾廿归就又开了口：“比起做刑警，我觉得那时的他更适合做一名罪犯。”
明城被顾廿归的这句话惊的说不出话，怔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只是后来的那一路，两人的脸色都稍显严肃，没人再开口说话。
星宿露台上人不算多，基本上都是熟面孔。
“顾哥。”曲江很快注意到他们，一路小跑迎了上来，“你们终于来了，庞队在那边气的不行，将近半个月的部署全都功亏一篑了。”
顾廿归紧绷着脸，嘴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在哪？”
“雕塑后面。”曲江指了指正中间的巨大雕塑喷泉，“我带你们过去。”
整个雕塑台将视野着的严严实实，雕塑的底座是用黑色瓷砖堆砌的一个一米多高的正方形水槽，正中间有一个小台子，台子上面是一个一米多高的鱼跃水面的雕塑，如果开关打开的话，水柱就会从鱼的嘴里喷出，呈莲花状铺散开来，混着灯光很是好看。只是现在只有一只鱼在仰望着天空，虽然周围有很多人，但显得格外空洞又寂寥。
“谁报的案？”明城一边走一遍问道，“几个人见过尸体？”
“……准确的说，是顾风给庞队打的电话，庞队又让我通知了当地的派出所。”曲江支支吾吾道，“见了尸体的一共四个，下面休息台那俩，还有一对小情侣。”
“详细说一下。”明城道。
“那队对情侣，勉强算是吧，本来俩人是打算今天确定关系的，男方还特意选了个这么个人少又安静的地儿。谁知道表白表一半，血顺着雕像的喷水柱就喷出来了，那一池子水立马就红了。”曲江说着还皱了下眉头，“这里的水跟整个庄园的外景走一个管道，平时没什么人来这，所以这儿的阀门一般不会开。赶得也巧，今天正好是老板女儿的生日，为了庆祝整个庄园都通了电，现在北区的水域基本全被污染了，还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顾廿归忍不住回头看他，曲江无奈：“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全都暴露出来。”
明城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怪不得一路上来一直有一种铺散不开的血腥味。
“至于顾风和那个楚森，说是来这闲逛……”
“楚森？”明城打断他的话。
“对，怎么了？”
明城跟顾廿归对视一眼，朝曲江摇了摇头：“没事，你继续说。”
“哦，顾风他们快到山顶的时候听到喊声，就冲上来查看，除了那对小情侣没发现别的人，顾风也一直在保护着现场，其余几人的证词也都能证明他……咳，”曲江咳了一声，“除了在尸体旁边停留的时间有点长以外没有多余的举动。”
说话间几人已经绕过雕塑，不远处就是案发现场。庞德站在尸体边上，一脸的阴沉和严肃，魁梧的身形散发着森森寒气。听到几人的说话声转头看去，他未发一言，光看神情就能感受到他的疲惫与无奈。徐楚铭站在他旁侧，此时也眉头紧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来了？”庞德声音发沉，应该是很久没有说话的缘故。
二人向庞德打了招呼。庞德看到顾廿归头上的纱布有些担心的皱起眉头：“身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顾廿归点头道：“还不错，再过两个星期就可以去拆线了。”
庞德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撇开视线：“多注意休息，不管怎么说身体都是第一位的，就算再忙也别作践自己。”
“放心吧，我有分寸。”
庞德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最不爱听的就是顾廿归的那句“我有分寸”。在他看来，这小子口中的分寸只要涉及到他旁边那位就会一瞬间丧失效力，可着自己使劲儿造。
他冲顾廿归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纵使有再多的叮嘱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明城从口袋里拿出白色手套，一边戴一边走到徐楚铭身边：“看了吗？什么情况？”
徐楚铭抬眼看他，又转头看向尸体的方向：“那个。”他扬了扬下巴，瞿安年正在蹲在尸体旁边摆布着它的关节，“躺着的，是李梓珊。”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风起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