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厌食症》三番一掷

71、第 71 章

　　于扬第一次进尹煊麦的寝室，女孩儿没有力气走路。她费力的笑：我真得变糟了。
　　很难过？于扬靠着书桌，站着。
　　难过，玮朵崩溃过好几次，但总会好起来的，我以为她会好。煊麦滞了一响：不，我知道她不会好了，也许这样最好，她做她的梦，一辈子都不要醒。
　　你呢？男人质问。
　　我？女孩儿叹气：我啊，有我的打算。
　　尹煊麦——
　　你听我说。煊麦断然的截了男人的话：玮朵会疯的。她怕她的姐姐，明明都跟我讲过了，我却没有帮她，我从来就没有帮过她，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我就远远的看着，心里都是嘲笑。我看着她上楼的，她不想上楼，抱我的时候那么用力，可我什么都没干，就眼睁睁的看她上去，她的姐姐真有本事，我好想知道那个女孩儿的手段。于扬，我后悔了，我不该让玮朵单独跟她在一起的，心好疼，我不知道心可以那么疼。我是个混蛋！大混蛋——
　　于扬抱住了女孩儿：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没有人是错的，可谁来为玮朵负责。她只是肥胖，愚蠢，胆子小到连一只老鼠都不如，她对他们没有害处，为什么要厌恶她？为什么？呵，我也是厌恶她的，疯了最好，这样，“厌恶”都正大光明了，疯子一无是处。
　　煊麦。于扬感觉得到肩膀上的湿润，女孩儿的话装饰尽了恶毒，终却心疼。
　　疯了比死了还不如。煊麦泄气道，定论了人生。
　　男人说起大学上解剖课，六个人用一具尸体：跟往常一样，我们做好准备，一个意大利哥们儿调侃起“切牛排”，事实上，大家都那么认为，可真正上了解剖台谁都不敢动手，躺着的那具尸体是我们的老师，教心理学史的，叫William，一个幽默风趣的老头儿。解剖学老师说William上个星期因为心梗猝死，而他在此之前签署过遗体捐赠的相关协议，已经没人听那个老师的屁话了，所有的同学都聚在我所在的解剖台，其中一个人念道“仁慈的天主，求你恩赐Willian•P早日进入你永福的居所，与天朝神圣共同钦崇朝拜你。”，大家几乎反射性的“阿门”，学医的人其实都是无神论者，不过在那个时刻，神安慰了我们。默哀后，我动手解剖了William，有些难度，但总得有人完成。那是他的选择，而我，选择尊重他。
　　那是玮朵的选择吗？煊麦低声。
　　事实既成。于扬柔了语气：如果安慰不了别人，至少安慰自己。
　　你总是安慰人的。
　　我是医生。
　　有人安慰你吗？
　　医人者不自医。于扬如此回答问题。
　　寒梓冕哭得昏天黑地的，任谁的安慰不了，病复发得厉害，心理性的痛漫布了全身，挨不得。负责的护士不知如何才好，饭菜摔了一地，宁澍拎起他的领子就是一巴掌：适可而止！
　　小小的男孩儿捂着发烫了脸：我想她，我想见她，宁澍，我喜欢她。
　　你这样永远都见不了她。宁澍让护士重新打份食物：如果你恢复到可以外出的程度，我带你去看她。
　　真的？寒梓冕抽噎着。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