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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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父亲是个帅到只有一副皮囊的男人，讨尽了女人们的喜欢，巷子里传的都是为他争风吃醋的“苏州辞”。某个夜晚，某个女人，抱着个婴儿站在尹家父亲面前：喏，你的孩子。他木木的抱过刚足月的孩子，直到女人走了他才回过了神，怀里的孩子像他，他叫她“尹煊纳”，好名字，他把这生的诗意都送给了尹煊纳，他宠她，但随心情，男人的心智成长得缓慢，留恋在女人堆儿里更是糟糕，女人们爱他照顾他，连孩子一并照顾了，但都是一时的，没有人会抵上一辈子给一个拖着油瓶的草抱枕头，可有个女人作傻了，她非要给他一辈子，她成了尹煊纳的后妈，尹煊麦的亲妈，对孩子们从不间隙，只差把纳塞进肚子重生一回，她把所有的爱倾尽完了，男人领情，但他领所有女人的情，莺莺燕燕的丑闻艳史没完没了，女人终于受不了，杀了他，杀了和他滚床单的女人。警车费力些力气才拐进了巷子，女人把头梳了个髻，擦了多年不曾沾身的口红，抚平了衣服的折儿，坐在案发现场里，心平气和的被拘捕了。她说，等等，然后吻了尹家男人，冰凉。尹煊纳带着尹煊麦做了两小时的车又等了一小时才看到女人，女人带着手链脚链的，行动迟缓，但还是尽力装出平常的样子，一个多月没见，她老了。女人说：纳，妈对不起你，求你，照顾小麦，以后就你们俩了，忘了爸妈，忘了吧。尹煊纳抽噎：妈，我一定照顾好小麦，一定。女人对她极好，她发誓对小麦好，女人是她的妈。执行枪决那天，尹家姐妹没去见最后一面，女人不让，都说忘了，就断个干净，然而，不是说断就断的，这件事成了巷子里的口间说辞，谁见了尹家人都念叨一回，尹煊麦被念得烦了，那石头砸人家，每回尹煊纳都领着尹煊麦上门道歉，谁会跟她们执气啊！都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杀了，“杀人”是会遗传了的，久了，也都避开，真真两两相厌。这都算不得大事，被杀死的女人才是麻烦，那家人嚷着要抚恤金，哪有钱啊，薄薄的家底都是女人置办起来的，事儿一出七七八八的也差不多了，尹家孩子连吃饭都是问题，学校的钱都欠着，尹煊纳索性退了学，那阵子成天应付上门讨钱的人。一天，尹煊纳说：小麦，我们搬家吧，这儿容不下我们了，也没钱给那家人，躲了吧。尹煊麦点头，躲吧，躲起来的好。收拾东西都是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把犄角旮旯的零碎都收了起来，找到一张爸妈的合影，年代早了，大概是刚结婚那会儿，正好，墓碑上一直没照片，尹煊纳拿去照相馆发达了一张，又洗了三张，一张贴碑用，剩下的两张姐妹一人一份，尹煊麦拿过就撕了，撕得粉碎。尹煊纳没骂，只是收好了自己的那张，还有原件。她知道小麦有气，也没在意，毕竟沾染了坏名声，再者说还是个孩子，可怜，尹煊纳光想别人去了，也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那年特别难过，新租的房子漏风，大冬天的，两姐妹抱在一起缩成一团，怎么也暖不起来。尹煊麦经常挂着彩回来，问她，也不说，死犟。尹煊纳只能最做低下的工，初中学历，社会向来看文凭，谈不上残忍，小麦也跟她送过一段时间的报纸，但钱总是不够用，裁缝店老板看她老实，留下了她，隔三差五的送姐妹点儿好吃的，薪水还是微薄，这个年代已经不流行扯布做衣服了，日子拮据得要命，小麦一连两三个月都吃不上西红柿，更别说肉了。尹煊纳老被夸好看，可好看不能当饭吃，熬不下去了，她就真的把“好看”换成了钱，进夜总会的那晚教抖得不行，爬那个男人的床让她在卫生间里哭了半小时，她只能哭那么久，床单上的血让她多得两千块钱。尹煊麦一直记得那个日子，尹煊纳一晚上没回来，而之前，她从来不会这样，第二天早上她回来的时候身上有妓，女专有的黄桷兰香水的味道，那天是姐姐十九岁的生日。尹煊麦祝她生日快乐，她哭了，撕心裂肺的哭法，把小麦也吓哭了，两个人抱头痛哭。尹煊麦当时并不明白，而若干年后躲在柜子里努力理清现实时，那些记忆潮水般的涌了出来，原来她的姐姐在卖肉，她靠那些卖肉的钱活下来，尹煊纳这样照顾她，毁了自己不毁誓言。
雨一直没有停过，尹煊纳拉里拉杂的讲着这些年的琐事，就像是对面的不是碑，是人，活生生的人，尹煊麦一直背对着，眼泪留下来，滴进雨里，心伤都滴进了雨里，找不到痕迹。
公车上，风景掠过，尹煊麦轻轻的问着：姐，你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啊？
尹煊纳很认真的想了一下：你考上三中的时候我最开心！当时都不敢相信，三中啊！全国都叫得响的名字！小麦好厉害啊！
尹煊麦低下头，靠在纳的肩上，她不是厉害，她只是想讨她开心，只是，这个开心来得太容易了，尹煊纳没有任何的好处，开心？她的开心都是为了尹煊麦，尹煊麦却只想哭，她咬死了下唇，任由眼前一片一片的雾，最终忍下眼泪：我再让你开心一次，好不好？我一定会考本部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