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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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煊麦，我喜欢你。尧琛拉了拉校服领子，有些热。
尹煊麦看着面前的男孩儿，长得太高了，挡住了太阳，逆光里五官轮廓模糊，她知道他英俊，已经不用再看了。尧琛，是用“校草”这类植物性名词定型的杀伤性生物，这样的生物喜欢她，尹煊麦微笑，一秒钟的幸福：这是今天听到的最好听的一句话了。
和我交往，好吗？尧琛走近了她。
她完全的陷在他的影子里了，她想和他交往：不好。尹煊麦没有任性，谎言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她喜欢这个男孩儿，但是，不能和他交往。下课铃响了，尹煊麦看着倾巢而出的同学，不动声色的拉开了和尧琛的距离，心不在焉的神情：要上英语课了。
尹煊麦——
嘘——尹煊麦用食指抵住了嘴唇，上扬的弧度，狡黠：不要再说了，那句话已经够美了。
上课的时候，坐在斜上方的肖安妮不停的回头，对尹煊麦挤眉弄眼，用夸张的口型比着尧琛的名字，被老师抓了正着：肖安妮，你起来读下这段，然后翻译出来。
肖安妮捧着书，正气凛然的看了一会儿，然后用地道的伦敦腔来了一句：Sorry，I don’t know。借机讽刺了老师眼里天上有地下无的英语课代表李烈，老师常说：瞧瞧！瞧瞧！李烈这口音！就是放在说了一辈子英语的英国佬那儿都挑不出个毛病！你们可劲儿学着点儿！肖安妮就真真把李烈这句“Sorry，I don’t know”学了起来，标准伦敦腔。一班的人哄笑，撒不住欢儿，就连尧琛都绷不住表情，尹煊麦看着男孩儿，一刻温暖。不出意外，肖安妮被被请出教室，剩下的时间，枯燥。
肖安妮嚼着根狗尾巴草，大咧咧的收拾书包：麦子，我帅吧？看李烈歪鼻子瞪眼儿的样儿！尹煊麦笑了笑，不置可否。喂，今天尧琛跟你告白啦？全年纪都传遍了！怎么样？答应了吧？不答应成吗！人又帅成绩又好，听说他有可能跟李烈一起保送进本部！靠！真讨厌！肖安妮发了一通牢骚。
你不是也要进本部吗？有什么可抱怨的。尹煊麦背着书包，刚出教学楼，篮球便不长眼睛的猛砸了过来，她反射性的抱住了自己的头，却没有预想中的一击——
没事吧？尧琛截住了球，话语轻柔。
哇！英雄救美啊！肖安妮插话，扭捏着表情，一脸滑稽。而操场那头也一阵怪叫，显然，“告白”这种事已经不是全年纪的八卦了，共享成了学校事件。尧琛尴尬的笑了一下，慌乱的说了句“再见”加入了打球的人群。尹煊麦松了口气，余光扫过带球过人的尧琛，出了校门。喂，走慢点儿啦！死麦子！赶着投胎啊！肖安妮不得不小跑，才追上尹煊麦：怎么了？还不好意思？没关系啦，现在什么年代！十四岁不算早恋啦！
我没跟他交往。尹煊麦把额前垂下的乱发拨到耳后：安妮，你很呱噪，知不知道？
靠，你也知道我三八嘛，三个八婆集合到一起都抵不过天下无双的肖安妮！肖安妮完全不介意此类评价：为什么不和尧琛交往啊？他很优嘢！
我不优啊！尹煊麦笑道，话半真半假。
肖安妮呲了尹煊麦几句，换了别的话题：下星期开家长会，知道吧？动员中考什么的，还是你姐来吗？我想看你爸妈啦，奇怪，你爸妈总不来参加家长会，我好想看他们的！
你看他们什么？
呃，你姐长那么漂亮，你也长那么漂亮，当然要看下出品人啦！我们班家长排名，你姐第一嘢！
无聊！
靠！一点都不懂得家长会的精髓所在！肖安妮假装鄙夷的看了尹煊麦一眼：对了，麦子，你要考哪儿啊？不如也留本部吧，这样我们又可以一起啦！
是啊！不如你也叫你爸把我弄进去好了，反正你们家有钱。尹煊麦调侃。
就知道你瞧不起我！我就是有钱了！怎么地吧！我他妈穷得就剩钱了！肖安妮的死穴，被金钱建筑的人生，茫然到死。她一直不聪明，成绩偶尔及格都算天大的幸事，家里一直用钱帮她铺平上学的路，名校的气质没沾得半分，却被所谓的名校生嘲笑了遍，连肖安妮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尹煊麦对她微笑：我们是同学了，以后做朋友吧！然后她有了唯一的朋友，即便她在全校师生面前出尽了洋相，尹煊麦也只会把她从人群里拉出来，拍着她的头说：有进步！比上次更搞笑了。于是，肖安妮不再执着于“智商”这回事儿，把恶作剧的本事发挥了淋漓尽致，成了人尽皆知的“小丑”，也戴着“小丑”的面具奚落尽了那些瞧不起她的人，比如李烈。这样的行为成为了风格，居然也到了被人膜拜的程度，低年级的学弟学妹还会给她写情书，世界突然美好起来，她依旧不聪明，尹煊麦不嫌弃。
你不只有钱啊，还有我。尹煊麦笑着揉了揉肖安妮自然卷儿的脑袋，肖安妮也跟着傻笑起来。
尹煊麦和肖安妮分手后，拐进了巷子，她的家在这条弄堂的深处，天南海北的人混居到一处，口音交杂，尹煊麦应着这种韵味的问好声进了屋，把书包狠命的砸到墙上，泄了生气，供桌上的照片被砸得歪了，她坐在边角撑出弹簧的沙发里发呆，天渐渐的黑了，把地上的书包捡了起来，拍掉布面上的石灰粉，拿出了书本，摊了一床，想了一下，又把供桌上的照片扶了正，照片里年轻的男女笑得恣意，点了三炷香随性的插进香炉，厌恶的看了一眼便旋开了身。笔在手上转了三圈儿，门开了——
姐！尹煊麦脸上的笑，纯真的不经世事，这样的笑容，她整整练习了一个月，只为了笑给尹煊纳看：今天回来得好早啊！
嗯，店里没什么事儿做，我就下班了。尹煊纳拎着两个饭盒进了门：小麦要吃鸡腿饭还是叉烧饭？
鸡腿饭。
尹煊纳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小碟，从饭盒里取出两块叉烧，放到照片面前：爸，妈，吃饭了。说完，双手合十拜了拜才作算，又捡了两块叉烧进尹煊麦的盒子：小麦太瘦了，要多吃啊！
尹煊麦笑着，把肉塞进嘴里：姐，我们下星期开家长会，你来吗？
来啊，是关于什么的啊？要我做什么准备吗？尹煊纳拧开了还剩半瓶的糟辣子，夹了一筷子，下饭。
没什么啦，就是中考动员，要进入一百天倒数了，调动学生积极性和紧张感什么的，不去也行的，没那么重要。尹煊麦大口的扒着饭。
要去的！小麦好好考，知道吗？姐就指望你了。尹煊纳这句矫情的话，当真敲击到了两个人的心，层层的苦透过了坚韧的壳，蕴开，发涩发酸：瞧我！说什么呢！小麦尽力就行了，有我呢！尹煊麦低着头，那声“嗯”瓮在碗里，闷得很。
吃过饭，尹煊纳拿出衣柜里的大包：小麦，我上班去了，你睡觉前记得检查门窗。
好。尹煊麦白着脸挤笑，一直等到尹煊纳带上了门，脚步声听不到了才冲进了厕所，抱着马桶昏天黑地的吐了一气儿，干呕着到最后连胆汁都呕不出来了，她蜷在地上，揪着心脏，大口喘气，等到有了力气才爬到盥洗台冲干净了脸上的污迹，镜子里苍白纤细的尹煊麦染了病态的胭脂红，美好。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吃不下东西，吐，想吐，一直不停的吐。尹煊麦打开了水阀，热水把她浇了个透，温暖。像那次发烧一样，温暖。发着烧的尹煊麦跟老师请了假，跌跌撞撞的回了家，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听到锁咬合钥匙的声音，她有点儿高兴，终于可以跟尹煊纳撒娇了，她这样想，实际上，她很难跟她撒娇，现实让她的心智迅速的割裂成为成人。门外头的尹煊纳压低了声线强装娇气：哎哟，慢点！家里没人的！随便你怎么搞的，别急呀！尹煊麦从来没有听过姐姐这样的声气，没人？我在呀！门开的那一秒，尹煊麦躲进了衣柜。尹煊纳被一个油腻的男人按在墙上近乎狂烈的亲吻或者撕咬着，她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皱眉，尹煊麦也跟着皱起眉来，很快，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尖叫，一场行为尽在眼前，那个女人是她的姐姐。男人休息了一会儿，捡起地上的衣服穿戴整齐，而尹煊纳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绢笑：成哥，多给点儿吧。男人笑着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砸到尹煊纳脸上，十来张纸散了一地，尹煊纳依旧笑着，把钱一张一张的捡了起来，尹煊麦在柜子里看着她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够那张飞到床下的钞票，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摸了出来，一张沾了酱渍的粉红钞票。那个男人说：我就喜欢你这贱样！尹煊麦也觉得，尹煊纳真贱。尹煊纳捏着攒在一起的钱全然不在乎羞辱：下次您再给多点儿，我还有更贱的呢！说着把皱皱巴巴的连衣裙胡乱的套回了身上：我送您出去。
尹煊麦推在了衣柜的门，淫.靡的气味扑面而来，床单纠结成了一团，这一刻，真像梦。她翻出了被男人提到角落的书包，跑了出去，在街上瞎晃，发烧让事物变得梦幻，好几次，她都以为电线杆本来就是弯的。按到了放学的点儿，回家，尹煊纳湿着头发穿着T恤牛仔裤，床单湿嗒嗒的晾在阳台上，屋子都是廉价香水的味道。姐，我回来了。尹煊麦费力的笑着，那时的她，还笑不熟练。
嗯！尹煊纳顺着她笑：香吗？店里的余姐给我的！茉莉香的香水！
香！
小麦，我们出去吃吧！今天我发奖金了。尹煊纳这样说。
好。
小饭馆里，尹煊纳心情很好，点了很多菜。尹煊麦使劲儿往嘴里塞米饭，脸被碗挡住了，眼泪掉进饭里，咸了。结账的时候，尹煊纳拿出了那张沾了酱渍的钞票，尹煊麦看着那张钞票，梦变成了现实，恶心侵袭，没有征兆的吐了一桌子，吓了一馆子的人。小麦！尹煊纳大骇。
尹煊麦笑着：啊，我发烧了。
生病是天然的借口，只用得了一次，尔后，她再也止不住吐，然后，她学会了不当着尹煊纳的面吐，恶心，到底是谁恶心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