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我帮上将养崽》棠衣

2、第 2 章

　　清晨，兰斯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时晏就醒了，没过一会儿，他听见洛洛也出来了。

　　说话声，瓷器碰撞声，水龙头的出水声，最后是门开合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雌父，叔叔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早饭？”站在电梯内，洛洛道。

　　兰斯懒得管时晏，但对着洛洛好奇的眼神，他不能这么说，“因为他和洛洛一样爱睡懒觉。”

　　“那为什么我和雌父不能睡懒觉，叔叔却可以？”

　　“……”

　　卧室的窗帘没有被拉完，阳光从中间分开的缝隙照到了放在被面的手心上。

　　直到那一小块皮肤开始出汗，时晏才从床上懒洋洋的坐了起来。

　　客厅内静悄悄的，餐桌上摆了份早餐，旁边留了张纸条，说牛奶在冰箱里。

　　这字算不上好看，一笔一画却极力想写得工整。

　　西蒙发给他的活动，是今早10点，离这里不远的大商场里一个酒吧的周年庆。

　　酒吧的重头戏当然是在晚上，所以酒吧请的大热乐队都是晚上压轴登场，而他只是一个预热节目。

　　时晏随便找了件衣服，戴上口罩就出门了。

　　今天是工作日的最后一天，还没到下班时间，只有四处闲逛的风在街上嬉戏、穿行，它吹起时晏额前零散的发，让那双锋利的眉眼越发清晰。

　　这几年面向雌虫的娱乐设施增多了很多。

　　而这家酒吧就是少见的把目标群体的定在单一雌虫上的酒吧。

　　酒吧里面很是清冷，只有三两个因为好奇进来的雌虫，吧台后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雄虫调酒师，而侍者们都不见踪影。

　　独自坐在唱台上的雄虫埋首在曲目中，一个眼神都不分给台下。

　　时晏径直走向了吧台，用指关节在台面上敲了敲，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调酒师。

　　“要点什么？”调酒师摁着额头，双眼迷蒙的看了过来。

　　时晏往四周扫视了一下，然后视线才落到了他身上。

　　“我是今天来驻场的。”
　　他脸上有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清冷，却又带着点温柔，就像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可又是柔和的。

　　对声音敏感的调酒师清醒了过来，认真看了看时晏，露出笑容。

　　“沿着道往里走，会看见一个员工通道，进去就能看见负责虫了。”

　　调酒师讲得很详细，还用手指了一下，他身体前倾，似乎还想聊点别的。

　　但时晏低头点了下光脑，然后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约的时间快要到了。”

　　调酒师遗憾的耸耸肩。

　　在转过身后，时晏脸上的表情就不着一丝痕迹的完全消失了。

　　酒吧的走廊修得七拐八折，射灯也摆放得毫无章法，杂乱、无序，这就是大家对这的第一印象。

　　“哦，你就是来救场的那个…对吧。”
　　穿着白衬衣的雌虫坐在办公桌后，打量着时晏，不自然的停顿了下。

　　“对，我叫时晏。”

　　“嗯对，时晏，这个下台后，你上去就好了。”他点点头，随口抱怨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几个常来的都有事，一下换成好几个不认识的。”

　　时晏尴尬的笑了笑，低头看着白衬衫投映在地上的影子，但白衬衫却只是低着头忙于公务，没再开口，好像已经忘记这么个虫了。

　　“那我就先出去了？”

　　白衬衫不在意的摆摆手。

　　之前台上的那名雄虫下来了，正坐在吧台与调酒师聊天，现在调酒师看上去精神极佳。

　　听见台上有动静，他转头看去，看见上来了一个没见过的雄虫。

　　“等会儿，你有约吗？”调酒师按着杯脚，推过来一杯幽蓝的酒。

　　杰西回过头来，视线从调酒师张合的嘴下行移到了酒杯上， “当然。”

　　话音刚落，台上响起吉他的前奏曲，不等调酒师再说话，他把食指竖于唇上，阳光照在他眼中，紫色的眼眸像是晶莹的糖果。

　　时晏的声音像是山间的溪流，缓缓流过，舒缓，空灵，在无事的早上，听着也是一种享受。

　　没了聊天对象，调酒师听着歌，双眼又快要合上了，之前零星的几个顾客也不低头看星网，而是安静的聆听着。

　　等到歌声停止，等到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台下坐着的虫难免有些怅然若失。

　　“你声音真好听，之前都没在这看到你。”酒吧员工室内，杰西坐在时晏身旁的长椅上，仰头看他。

　　时晏喝完杯子里的水，随口道，“我只是A站的一个小主播而已，今天过来救个场。”

　　他连着唱了一个小时，早没说话的欲望了，于是低头对杰西礼貌的笑笑，就离开了。

　　实际上原主可不是小主播，不光背后的小道黑料满天飞，还三不五时就要拉其他主播撕，当然哪些不可以得罪，原主还是分得清的。

　　不过前段时间，出了件能把原主拍死的黑料，还好原主及时拿全部家当把爆料虫摆平了，这也是原主不远万里来投奔兰斯的原因。

　　时晏走出不远，就看见前面蹲着一位像小山丘般高大的雌虫。

　　现在天气不太冷，他却穿着一件会让虫感觉炎热的深棕色的厚重大衣，低垂着头，看着怀中，并且双手拉紧衣襟让它紧紧的裹住腹部。

　　这是一个紧急通道口，四周没有商铺，除了他们两，这里就没有别的虫了。

　　“需要帮助吗？”

　　这虫被惊到，慌张的左右环顾了一圈，但看见只有一个雄虫后，他又难看的笑道，“只是突然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老毛病了。”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需要帮你叫商场的保安吗？”时晏犯了职业病，不着痕迹的观察他，想挖掘出更多信息。

　　“不，不用了。”大衣虫连连摇头拒绝，同时双手更加用力的拉紧外衣。

　　时晏点点头，但沉默了一瞬， “要喝点水吗？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这位雌虫抬头后，才让虫发现他有着与身形全然不同的苍白面色，看起来像个纸老虎，一拳就可以被击倒。

　　雌虫条件反射的就想拒绝，但话刚开口，他就抬头对上了时晏深黑的眼睛，像辽阔的海面一样平静，也像海一样包容。

　　他停顿了下，一只手接过了水瓶，露出了底下已经被抓皱的衣面。

　　“那我就先走了。”时晏如常的对他笑了笑，没得到回应，他也不在意，当真就离开了。

　　雌虫一手握着水瓶，一手抓着衣服，又陷入了与自己的交谈之中。

　　让大多数虫都趋之若鹜的首都星当然有它的自己的特点，包括在虫族最先进的科技干预下永远灿烂的阳光，当然，心情不好也能去气象局为自己点一场阵雨。

　　当天晚上，兰斯和洛洛都没有回来，时晏也不在意，肚子饿了就出门找家店随便吃了点。

　　黑夜的城市是藏污纳垢的最佳场所。

　　一个醉鬼跌跌撞撞的走来，“嗨～雄子大人，有没有兴趣共度一晚啊。”

　　“谢谢邀请。”时晏笑着拒绝了，同时单手扶住贴上来的雌虫，让他坐到了路边的台阶上，轻声道，“安静呆在这里，知道了吗？”

　　“好的，雄子大人。”酒鬼神智不清，却仍下意识的答应着雄虫的要求。

　　“这些雌虫即使被撞个几下，除了要在治安局呆几天罢了，过两天依旧生龙活虎，。何必呢？”一旁传来道讽刺的声音。

　　见时晏看过来，杰西用故作惊喜的声音道，“又见面了，晚上好呀～”

　　“晚上好。”时晏笑了笑，直起身道，“真巧啊。”

　　“是挺巧的，我就住在这附近，”杰西几步走到时晏身旁，跟着他向前走去，“说起来还没问过你名字呢，我叫杰西，你呢？”

　　“时晏。”

　　“现在我改变了看法，您还真是残忍。”

　　“为什么？”川流不息的车流带起的微风吹起了额发，那双盛着笑意的双眼显得越发温柔。

　　“明明只要点一下光脑就会有巡逻虫来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但你只选择做了最少的事，看见东西挡了路，你把他扶道一边，却完全不想后面的事情。”

　　杰西的话，时晏像没听到一样没有反应，倒把他自己逗乐了，笑着道，“A站小主播也是骗我的吧？你可一点也不符合你说的三无小主播身份。”

　　只要在A站搜索一下，这谎言就会被拆穿，时晏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顺着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确实也比不上那些大主播。”

　　他侧头看着杰西，他对杰西脸上的表情可太熟悉了，轻轻上扬的嘴角，笑盈盈的眼睛，熟悉得有些亲切。

　　杰西轻轻点了两下头，“你声音变了好多啊。”

　　“我前不久对声带做了个小手术，所以……”时晏扭过头看向前方，随意道，“不要说出去啊，就让新粉丝认为我是天生丽质好了。”

　　这些轻飘飘的对话，被风轻易的就吹散在了夜晚中。

　　晚间夜游真的不是个好习惯，第二天时晏爬起床的时候，浑身不得劲，这身体还不习惯他的作息，所以头重脚轻。

　　外面还是静悄悄的，一整夜那对父子的声音都没有在房间中响起过，等时晏端着杯子出门的时候，才发现沙发上坐了个幽灵。

　　时晏不易察觉的皱皱眉，那曾经让他觉得耀眼的金发此时黯淡且杂乱。

　　不过，时晏没说话，只是径直走过客厅，但水杯放在料理台上的清脆响声惊动了兰斯

　　“冷藏柜里有处理好的半熟食物。”兰斯生硬的道。

　　他实在太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再去讨厌时晏了，他只想让时晏快点离去，他好独自呆着。

　　时晏点点头。

　　但兰斯背对着他，不知道他的回答，只能感觉到时晏停顿之后，脚步轻轻的走了过来。

　　他像猫一样，撑在沙发后，优雅的压下腰，用温柔声音说，“发生了什么吗？”

　　这声音没有任何攻击性，但兰斯却更加紧绷，他双手用力的按在脸上，所以也没有看见时晏脸上的冷漠。

　　“洛洛不见了。”

　　声音艰涩的说出了第一句话后，兰斯缓缓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昨天洛洛班里有亲子活动，老师带着小朋友们去参加，然后活动中途洛洛去上厕所，恰巧当时其他小朋友有矛盾，老师脱不开身，就没跟着去。

　　结果洛洛就没再回来了。

　　“怎么会不见了呢？”兰斯低哑着嗓子，难以置信，不能接受的反问自己。

　　时晏食指无声的在杯壁上摩擦，目光光明正大的逗留在兰斯的金发上，慢半拍的想起，噢，是昨天早上的那个问兰斯为什么不准备叔叔的早餐的小崽子。

　　“我应该去陪洛洛的，好多亲子活动我都没有去，我一直告诉他等我不忙了就陪他去，他也一直很期待。”
　　在叙述的过程中，兰斯也反复说着这句话。

　　现在他终于抬头，对上了时晏的视线，和他想象的或者矫揉的同情，或者卑劣的戏虐无关，那是一种晴空万里时海面的平静，在这种平静中他感到了镇静。

　　兰斯的鼻梁高挺，也许是疲惫，也许是缺少光线，他眼下阴影很深，显得沉郁。

　　“有嫌疑犯影像吗？”时晏顺着话，轻声询问。

　　兰斯没回答，只是再次点开光脑，播放了那段闭着眼都能想起的影像，里面的虫低垂着头，用大衣遮住了身形，很快便走到监控死角不见踪影。

　　“他反侦察能力很强，没有暴露出太多信息。”

　　视频结束后，时晏的目光又转回兰斯身上，任务世界是物竞天择，所以投注感情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而时晏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就是擅长适应环境，他并不认为昨天认识的虫今天就离去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况且在无知无觉中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但兰斯琉璃样的双眼有些空泛，安静在房间内四处疯长，话到嘴边，他换了一副说辞。

　　“我见过这个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