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尾巴][夏灰]睡恋》天狩

1、第 1 章

　　一滴零落的眼泪，在水面上划出弧形弯痕。
　　胸腔中回响不断，是已然失落的幸福之歌。

　　一如既往。

　　【爱一个人爱到想要杀了他，这种感觉，你体会过吗？……我正在撕心裂肺地经历着呢。】

　　我想，我对夏，并不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
　　至少第一眼我见到他的时候，想的就只有这个人实在讨厌。

　　每时每刻聒噪无比，身边不留一丝清闲。上午困极时的好梦也总是被他打断，最后总忍不住跳起来好好教训他一顿——结果则必定是两败俱伤。

　　直到第一次打架伤了他，手臂上被割出的深深伤口，涌出的鲜血是惊人的量。那时我还小，呆在原地无法动弹，然后米拉匆匆忙忙跑过来给他的手臂缠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我看到夏不耐烦地扯掉身上绷带，血色从皮肤中渗透出来，他向这边挑衅地弯过嘴角。
　　我努力不让自己把视线转开。

　　我看到夏向我走过来，脸上露出了他特有的张扬的笑容，像是把满天阳光都收入瞳孔。
　　我努力无视掉胸中不自然的震颤。

　　“混蛋，我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认输。接着来吧，下一次一定要把你揍到哭。”

　　那一刻我有眩晕的感觉。
　　仿佛站在正午的太阳下，连风都被勾勒出金边。

　　我知道自己爱上了夏。不是喜欢，是爱。
　　我总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凝望夏的侧脸，他眼角上吊像一只猫。表情总是波澜起伏，不像我天天做出一副讨人厌的样子撇着嘴角。
　　纯粹。率真。他拥有的东西是我没有的却希冀着的。

　　我像是催眠一样对自己说着我爱他，在他面前却又总要掩饰心中的风起云涌。
　　我说，我爱他。
　　爱他爱到，爱到想要……想要……

　　【与其说是想要杀了他……还不如是想要从□□上彻底拥有他。眼睛，鼻梁，嘴唇，手腕，肋骨，膝盖，脚踝，各种各样琐碎的人体关节，全部都想要想的受不了。】

　　“灰。”
　　他很少这样叫我的名字，他从来只是带着恶意或者玩笑一般地叫着白痴冰块，或者暴露狂。我配合地做出生气的样子，却在享受这唯一属于我的昵称，任谁也夺不走。
　　在恋爱面前，就算如我也有着孩子一般幼稚的心态。

　　这时我们刚刚出任务回来，躺在不知道是谁家的屋顶上晒着晚落日晖。乌鸦从我的头顶上飞过，在眼角膜上留下黑色的印记，像是一片变化莫测的云彩。远方山中的鸟儿开始啁啾，我依稀觉得我可以就这样安心地睡过去。在夏的身边。
　　如果不是他那一声别样的“灰”，唤醒了我心中的搏动。

　　从他声音中听到的温柔，一定是晚霞的色彩和黄昏的气氛联合起来制造的幻象。我嘲讽着自己的自作多情和愚蠢，把表情放的僵硬才回头去看他。

　　“干吗。”

　　“你讨厌我吗？”

　　我承认，我怔了一秒钟。

　　“那是当然的吧。”

　　“所以我突然在想，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不会接受？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提出和你交往，你会不会答应做我的女友？”

　　刚才。
　　那个人。
　　说了什么？

　　如果夏喜欢我。我从来没有尝试过去想这种荒诞的可能性。
　　从最开始就是我一厢情愿，又哪里有资格去奢望他的回馈。

　　他是在开玩笑。
　　如果我再傻下去的话，他一定会说“啊哈哈灰你竟然当真了，我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你究竟有多单纯啊。再说这是什么反应，以后小心找不到女朋友哦”之类的话。

　　“你在说什么傻话？露西给你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他的脸忽然从严肃恢复成戏谑。
　　“啊，被发现了。还以为像你这么好骗的人会傻乎乎地看着我说好啊呢。”

　　我从眼角睥睨他，然后转过身继续躺在屋顶上看着头顶天空。

　　再怎么不甘心，却还是有淡淡的失落从脚尖蔓延到头顶。像是温润的潮水一样把身体彻底淹没。
　　正因为他不可能在乎我，所以他才会这么随随便便地说出这种话。
　　而他却不知道我是怎样的爱他。

　　“灰？生气了？”
　　闭上眼睛，就像闭上了耳朵一样。可以不用去听。
　　无论怎样，我也不会把我对他的感情暴露在外。反正他的话无非就是玩笑而已，我不用这样在意。

　　“还真是容易生气的人啊。”

　　身后一阵衣物的窸窸窣窣，我刚想睁开眼睛看他又做出了什么古怪的举动，忽然发现天空中黄昏的紫红色消失在一片樱花色。两种同为暖色的色彩相互交融是如此温柔的画面。
　　他背光的表情，我依旧分辨清明。

　　“……夏？”
　　惊慌之下，嘴唇自动翕动喊出他的名字，我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他的瞳孔。
　　像早晨的太阳一样明朗。好像把我的脸都照亮。
　　每当离他很近的时候，就会有全身赤裸的错觉。

　　“如果。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呢。”

　　我被催眠了一般看着他的脸。

　　【他的眼睛闪耀的是怎样的一种光，清澈无比却又灿若星辉。他的鼻梁秀直挺拔，他的嘴唇薄而微翘。我没有亲吻上它们的机会。】

　　“我讨厌你。”
　　那天我的选择是紧紧闭上了双眼，不去看他。口中重复的是违心的语句。
　　我怕太阳的火热会让我融化了心的堡垒，再也没有撤退的余地。

　　他始终没有离开，所以我始终没有睁眼。
　　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我讨厌你”，他的气息还是近在面前。
　　在胸腔撞击猛烈到几乎裂开的心脏，让精神与□□都承担上无以言表的疲惫。
　　于是我在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之后究竟有着怎样的发展我无从得知。

　　只是从那天起，夏再也不和我说一个字。
　　就算我故意地挑衅，他也选择了直接的漠视。

　　一波一波冲刷着心脏的感情。
　　委屈也好。寂寞也好。
　　他这样对待我，我反而更加放松。

　　本身就是在那种状况下还说出我讨厌你这样过分的话的我的不对，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向天地，向自己，向上帝哭诉心中的苦闷。
　　本身就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那么我绝对不能够后悔。
　　就让夏讨厌我直到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死去。
　　就让我彻底被他无视化作透明玻璃。

　　……如果他这样做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让心中如燃烧烈火般的渴望渐渐冻结，让它们冷却成展览室中的冷水晶，只留给我一个人欣赏。
　　夏。我爱你。我仍然催眠般地对自己这样说，为的是让我忘记我爱他这个现实。

　　于是我每天被迫看着他和露西打闹，却再没有机会以同伴和死敌的身份去接近他。我努力收敛自己寂寞的样子，却还是被协会里的人投以同情的目光。
　　……可恶。
　　没有机会去告诉他我对他的喜欢啊。
　　因为那句“我讨厌你”，夏他突然间就冷漠下来了。

　　就只是对我。

　　倾盆大雨。
　　我静静地看着那两个人。

　　这次任务完成的很辛苦，虽然最后还是圆满结束了。
　　露西的半张脸都被泥土弄脏，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从我的角度看不大清，但是她身上一定也有很多伤口，因为血迹还没有完全被雨水冲刷掉。露西这次遇上的对手很强大，当时我离她很近。在她把水瓶座召唤出来之后无果，差一点就要丢掉性命的时候，我本来是想冲上去英雄救美的。
　　可是比我离露西更远的夏，提前一步冲了过来。

　　他身后的敌人对他发出致命一击，我用冰盾帮他挡了下来。余光瞟见夏成功地救下了露西，心下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膝盖已经被敌人击中了。
　　腿一软跪下来的时候，我没有希冀过谁会来救我。因为那边的两个人正在并肩战斗，他们把这边彻底托付在我的肩上。

　　能救我的，就只有自己。
　　从最开始，也就只有自己。

　　我看着夏抱着露西的双臂。
　　我听着夏唇间轻轻的抚慰。

　　我看着自己血染红的双手。
　　我听着自己喉咙间的哽咽。

　　真是。太丢脸了。
　　有什么好哭的。

　　早就没有期待。

　　不就是看到自己爱到受不了的人，和另外一个女人抱在一起吗。
　　没有更出格的举动，而且说不定这只是同伴间的相互关心。

　　终于压抑不住身体的颤抖，我向离那两个人越来越远的方向走去。直到逃离了他们的视线范畴，我才跑了起来。
　　想要把一切甩在身后。
　　想要把一切忘在昨天。

　　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下，混合着雨水的味道。
　　我像是养的猫突然死掉的小孩子一样哭的昏天黑地。

　　【他不在乎我。无论是作为伙伴还是死敌。我在心里最后一遍肯定了这个结果，一锤定音。本以为可以死心的彻底，心脏却还是刺痛到让人想要昏过去。】

　　“灰大人，你现在有没有正在交往的人？”
　　“既然这样的话，和朱比安交往吧。”
　　“……是这样吗。灰大人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呀？”
　　“灰大人就算喜欢别的人，朱比安也会对灰大人衷心不二的。”

　　我看着女孩纯真而干净的笑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开始有这样一个存在？朱比安的行为只让我觉得烦心，好像从前的自由空间全部都被她占据了。我知道她是个好女孩，但是很不幸，恋爱是分先后的。

　　尽管排在朱比安之前的人，在我心中已死。
　　太阳的余热，却还在胸腔间滚动。

　　爱一个人是可以爱到这种地步的。我也是真正体会过爱后才承认这句话。
　　忽然觉得心情不像以前那样放松了。

　　如果有可能……如果有可能……夏，你能不能至少看我一眼？
　　你给予我的故意的疏远刻意的无视让我像是坠入海底一样，心脏扭曲呼吸错乱。
　　我想念你瞳孔中的色彩想念到发疯。

　　“灰大人，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呀？”

　　啊，已经是生日了吗。

　　今年今天18岁。

　　从早上开始就要迎接扑面而来的祝福而且还要彬彬有礼地回应，真是痛苦死了。我翻着堆在桌子上的礼物兴味索然。朱比安的摆在最上面，粉色心型的礼盒让我连拆开它的欲望都丧失殆尽。

　　“18岁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年。”

　　艾露莎用着很公式化的语气和很公式化的站姿。我苦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礼物，方方正正的形状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和露西联合送你冰类魔法奥义全书，灰你要成为一个S级魔导士哦。”

　　在人家生日的时候送这种满是压力的礼物，你们居心何在啊。就算心中有万分不愿，却还是忍不住绽放了笑容。从那天看到夏拥抱露西开始，我就一直没有对她这样笑过，金发女孩露出了惊诧而开心的笑。

　　“灰，你好像恢复原状了呢，太好了。”

　　原来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那天出任务回来你就一直很沉默，我还以为是伤势使然。真是的，现在你和夏是怎么了啊？彼此之间气氛那么古怪，我真是很怀念从前轻松而又热闹的日子啊。”

　　我知道的。
　　我知道露西和夏的关系只不过是伙伴。
　　但是她和夏成为恋人的可能性……至少比起我来说，要在分子部位高上几个几何级数。那是我不敢奢求的，能够拥有太阳温度的资格。

　　今天一直都没有见到夏，不知道是去出任务了还是……
　　不想看到我这张脸。

　　底线再一次被打破。

　　至少，在18岁生日的这一天，我祈求着能够看到樱色嚣张的发，看到他龙鳞状的围巾。
　　然后把自己心中一切感情一切妄想全部埋葬。

　　夜幕柔柔垂落。

　　视线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带上屋顶，我看到他坐在那里居高临下。眼角眉梢的神情是猫样的冷冽，随风拂动的樱发是烈火的不羁。

　　他看过来。他在看的人是我。

　　“喂，白痴冰块。”

　　是第一次吧，自从那天之后他第一次主动对我说话。不管是不是生日这天的特别优待，我都压抑不住心情的雀跃与起伏。
　　然而表情已经习惯性地冷若寒冰。

　　“今天是你的生日？”

　　“那又怎样。”

　　“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跳下屋顶，敏捷的身形让我视线忍不住流连。手掌握住手腕的感觉是如此甜美，我被拉的奔跑起来却仍旧忘记呼吸。
　　见到他就丧失了一直坚持着的原则。
　　面对如此没出息的自己，我简直悲惨地想哭。

　　早知这样，还不如从最开始就清清楚楚告诉他我喜欢他。就算被这个人彻底的讨厌，也比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僵化局面要好。

　　等到思维凝成了具体的形状，我才发现脚下土地的触感不知从什么时候由坚实的水泥换成松软的沙滩。迷惑地抬起头来，对上的视线正是我迷恋的那一双。

　　清澈。干净。纯粹。
　　却又是让人无所遁形的尖锐。

　　带着海水腥咸的晚风此时此刻显得甜熏无比，夕阳最后的余晖已经被海平线处的浪花吞噬殆尽。我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和天边积压上去的乌云，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化为轻轻的叹息。

　　“你是不是想问，我带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我点头，只怕现在自己若是说出话来，就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你那天说的，你讨厌我，是不是真的。”

　　我知道他一定会在意这一句话，却没想过他会在这个时节这个地点问出来。
　　无论说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是我的完败。

　　明明想要紧紧拥抱住他的后背，幼稚的自尊心却在这一刻摇旗呐喊。
　　所以说，我不擅长恋爱。
　　太不擅长了。

　　【在没有声音的孤独中颤抖，茫然地望着彼方美丽的花朵。】
　　【无论它绽放的花瓣有多么灿烂，还是掩埋不住，想要隐藏在心中的伤口。】

　　“就算是真的吧，那么我告诉你，我不会讨厌你。”

　　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在心间浮现，我努力去挖掘它们存在的原因。

　　“就算你讨厌我到那个程度，到连我的眼睛都不愿意正视的程度……我还是要说，我不会讨厌你。因为……”

　　……不，不是的。
　　我不直视你的双眸，只是因为怕被太阳的炽热灼伤。

　　心里拼命的辩解，牙齿也只有紧紧咬住嘴唇。
　　舌头紧张地抵住上颚，揣摩分析他想说的是什么。

　　因为？
　　因为我根本不在意你讨厌不讨厌我？因为我不能那么小肚鸡肠因为你讨厌我就讨厌你？还是，因为其实我也喜欢你？
　　最后一条是疯狂边缘的幻想。
　　但是哪一种都不是，我知道。

　　心中的空洞扩张的愈加明显，忍不住张开嘴唇试图让呼吸变得顺畅。

　　“你是重要的伙伴。”

　　可笑的话语从他唇间流出，我突然间觉得身体失重一般要向地面坠落。
　　重要的伙伴。是的，再真实不过。
　　像我这样的人，对夏来说，只不过是重要的伙伴。
　　朋友。死敌。唯一的对手。特殊的存在。那些我曾经自以为是的妄想，在它们灰飞烟灭的瞬间却是如此干脆。

　　我希望你看待我是特别的。
　　可是最终……我最终，还是变成了平庸的，重要的伙伴。

　　露西她是重要的伙伴吗？
　　不是的吧。在那之上，她更是你重要的朋友，甚至重要的喜欢的人不是吗。

　　眼泪早在泪腺干涸，我平静地看着他的脸。
　　自己的眼睛像是两面不透光的镜子，呆板而僵硬地反射出海浪一波波翻涌上来的泡沫。

　　幻想的泡沫。
　　爱情的泡沫。

　　在这个18岁的秋天。

　　【最近几天手指总是不经意间就开始摩挲刀子，每当看到他的脸却又畏缩不前。不在意自己执着的是拥有还是毁灭，因为心中寒冰烈火一般的感情早就穿刺了正常认知。】

　　我很害怕。
　　我又回到了原点。

　　和夏的关系就那样愈合了，但是心脏的缝隙再也无法缝上补丁。
　　相对的，爱他爱他爱到想要……想要彻底拥有他的感情，如今却喧宾夺主，几乎夺走了自己的理智。

　　我始终告诉自己，那种事情我不可能做出来。
　　从小到大我就学会了把感情隐藏在心间，最重要的部分不露分毫。感情中谁都无法击败的冰刃怎么可能因为面对他炽色的眸子就溃不成军。

　　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我都会不经意地叫出他的名字，每一次被他的视线笼罩我都会慌张到失神，我甚至担心别人会在我的梦话中听到那反复的只有两个音节的呓语。

　　夏。夏。夏。
　　你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重要到已经不能允许你那双眼睛看着别的人。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疯狂？
　　或许我中了恋爱魔法的诅咒也说不定。

　　无数次的自嘲没有任何效果，我便听之任之。
　　怎么办。

　　“灰你怎么了？”

　　“啊，对不起。”

　　我慌忙拿起手中的托盘，差点把摆放在上面的酒杯碰掉。这一天会长不知以什么名义开了宴会，现在正是人手不够的时候，我被米拉小姐叫过来帮忙。
　　这时妖尾最出色也最迷人的女招待正偏着头看着我，似乎想从我不自在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于是我匆忙逃开。

　　“灰！这边！！”

　　金发女孩向我做手势，我松了一口气，撇下身后的工作坐了过去。
　　夏本来正和人闹的不可开交，这时也转过眼睛来看着我。

　　“灰，你原来那么听米拉小姐的话啊？”
　　“根本没有，那是被艾露莎强迫的！”

　　我咽下口中加了淡酒的橙汁，

　　“夏。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的眼神毫不惊讶，我端起手中的玻璃杯。

　　恋爱什么的根本不重要不是吗？一直在为它纠结不清的我又是多么的可笑。
　　所以，做出自己的选择就好。

　　【结束吧。一切都结束吧。这样的声音在我心中回响，不知道它的主人究竟是美丽的天使还是丑陋的恶魔。因为结束的方式，需要我自己去抉择。】

　　双手抱头。

　　我坐在池塘旁边，蜻蜓在草尖上一掠而过。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空气的味道嗅起来带了些清凉。

　　我约夏在这里见面，我也知道他一定会来。
　　因为我是重要的伙伴。

　　下决心了吗？
　　下决心了。

　　早就应该做出的决定，偏偏因为各种各样的惶恐和不安而埋没进了尘土。

　　答案是怎样都无所谓，我只是想……

　　第一次。
　　唯一一次。
　　给他看我的心。

　　每一次看到他的樱发都会凝视到出神，每一次看到他的双眸都会呼吸停滞。
　　这种话我只有对自己说。

　　而我想对他说的，也就是一句我喜欢你。

　　看到夏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手把他拉了过来。
　　嘴唇在这时候偏偏没出息地颤抖起来。

　　【已经……到了极限了。】

　　双结局

　　【睡】和【恋】，请自选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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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

　　【已经……到了极限了。】

　　“夏，我——”

　　***

　　下巴被他完全控制，我无法低下头去判断胸口刺痛的具体原因，就只有用手掌慌忙地抚了上去，摸到的是匕首冷冽的金属部分和汩汩如泉的液体。

　　那是……那是……

　　禁断的语句在耳边悄然响起，然后反复重播。夏的嘴唇在我的耳廓上留下了亲吻，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上他的后背。
　　我想要再零乱的喘息之中拼凑出只言片语，体力却流失得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很多。

　　视线模糊不清，我在一片灰白色的光之间沉浮。
　　已经看清了死神的羽翼，这时我却欢喜得想要流泪。

　　我在夏的怀抱中。
　　他温柔地抱着我。

　　更何况，还有那诅咒一般的，拖长了余音的，温柔到让人出神的声音——

　　“我爱你。”

　　——————————————————————————————————————————

　　少年带着淡淡的微笑，把怀中已经冷下来的人放在地上。他左胸处的衣服破裂如飞雪，渗透出的痕迹嫣红如杜鹃。

　　***

　　挑衅的。得意的。困惑的。惊慌的。失神的。

　　他的眼睛如此清澈。少年从看到灰的第一眼就这么想。黑的透底，黑的像是女人们戴在腕上挂在颈上的，最纯粹的宝石。

　　***

　　“我一直爱着你啊，灰。”
　　“爱你爱到想要杀了你。”
　　“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把你完全归为己有吧。”
　　“可惜的是，你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再也无法得知了。”

　　请你安息吧。和我一起梦见明天。
　　夜色中优柔摇曳的睡莲。

　　透明而清澈。蔓延开的淡红血色。
　　花瓣绽开时，爱恋已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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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满意地合上手中的书本，更加满意地看着面前两只已然石化的，行为艺术般的雕像。

　　“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灰僵硬的表情有了一丝颤抖，他努力咽下惊悚和不适。

　　“别的先不说……为什么要用我和夏的名字……”

　　“不是很适合吗？你和夏的性格。”

　　“一点都不适合！！！！！这个人的性格到底扭曲到什么地步啊！！！如果我那么喜欢一个人的话，早就说出来了，才不会像他那样——”

　　“啊，我不认同你这个观点哦。”

　　僵在一旁的夏也突然发话了。

　　“露西，这……是你写的？”

　　“啊，最开始是我写的，后来雷毕酱看了之后很感兴趣就帮我修改了很多地方。因为你们也知道的嘛，雷毕酱喜欢看恐怖小说，所以情节就由本来的纯洁变换成血腥了……不过我觉得在恋爱故事中穿插一点恐怖也更加有味道呢。如果你们实在不喜欢这个结果，或者是无论如何都想要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的HAPPY ENDING，我还可以给你们看露西亲笔的纯爱版结局哦。”

　　“……不，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露西你写它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啊……”

　　“也没什么目的呢，就是娱乐而已，真是不凑巧啊，被你们发现了。”

　　看到那两个人的脸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后，露西开心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是想说，恋爱这种事情嘛，要早点表达心迹。如果总是藏着掖着的话，就算不会发生像这篇小说里这样的情节，最后无奈的错过也是无可避免的哦。”

　　露西笑着站了起来，步伐轻快地走了出去。

　　“那么请你们继续品味，我还有事要做哦。”

　　……是他们两个活该！
　　每天都跑到我的屋子里来打扰，这回知道女人的厉害了吧！！
　　露西在河边晃晃悠悠地走着，也不听摇船大叔“小姑娘，那样很危险哟”的善意劝告。此时此刻，露西·哈特菲利亚的心情是一百分的晴朗。

　　“……灰。”

　　“什么啊。”

　　“……没什么。”

　　“没什么就不要废话。”

　　“以后，果然还是不要随便看露西的小说好了……”

　　“都是你进来乱翻，没想到被露西发现后，她自己竟然主动开始念……而且还是这种……”

　　“把人名替换掉也许可以舒坦一些……”

　　“替换人名有什么用啊！！樱花色的头发！白色的围巾！完完全全就是照你的样子在写啊！！今天我会落到这种被人杀死死后还被……虐待……的地步都是因为你！”

　　“你还有资格说我，不是你提议来露西家的吗！！有本事你自己别来啊，还不是自作自受！”

　　“混蛋夏你说什么！”

　　“哦哦，想来打吗？”

　　就在少年抓住少年的衣领，少年扯住少年的围巾时。

　　黑发的那一个突然松开手，别扭地转过了视线。

　　“夏。”

　　“……怎么了？”

　　“无论怎样，我……是绝对不会杀掉你的。”

　　少年愣住了。
　　他仿佛看到满世界的星光闪烁。
　　和告白等同重量的话语，正在耳边回响不停。

　　而在少年嘴角逐渐扩大的笑意，连他本人都没有发觉。
　　那样的笑容在黑发少年眼中却如阳光一般灿烂。

　　“嗯。我也不会。”

　　【睡】版结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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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

　　【已经……到了极限了。】

　　***

　　“等一下，放开我！！”

　　我猛地挣脱了他，跪坐起来。

　　“如果你讨厌的——”

　　“你刚才说什么？”

　　“否则我怕我会更大程度地伤害你。”

　　“再前一句。”

　　“对不起，只能用这种方式。”

　　“再往前。”

　　“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灰，我爱你。”

　　心脏忽然间扭曲地疼痛起来，我忽然间分不清喜悦和悲伤的界限。
　　千言万语涌到唇边，最终只化为颤抖和简单。

　　“……继续吧。”

　　“诶？”

　　“我说，继续。”

　　抱住他的后颈用心地吻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那三个字被他轻而易举地道了出来。
　　那就用行动来实践吧，用行动来证实，我们没有真的错过。

　　把爱的碎片收集进行囊，不怕再被那些棱角刺伤。
　　心脏的甜蜜和痛楚之后，留下来幸福尽头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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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什么？”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从第一次见面。”

　　灰的嘴角浮现有些黯然的微笑，却又转瞬即逝。

　　“真好……在我喜欢上你之前，你就喜欢上我了……啊。”

　　如果再早一点表白心迹，或许就不用忍受之前那样痛苦的煎熬了吧。
　　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结果永远比过程更重要。

　　***

　　“睡吧。”

　　请你睡下吧。和我一起梦见明天。
　　夜色中优柔摇曳的睡莲。

　　透明而清澈。晕染开的睡靥绯色。
　　花瓣绽开时，再不错过。

　　【恋】版结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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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