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冰镇加州橙》艾莎莲

4、04 风波

　　车在市南郊附近的万湖开发区门口减速。叶涛从车窗探出头来，向门卫示意。电子门哗啦哗啦地移开了。
　　“从伊藤到我家和到你家的距离其实差不了多少。”夏文铮向钻回车内的叶涛道。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呃，也许是因为我很少去市北吧。”叶涛灵活地转动方向盘，在一片别墅中的一幢小三层前停了下来。
　　看见夏文铮从车里爬出来时一脸的惊诧，叶涛忙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
　　夏文铮心里一惊：“他们——”
　　“车祸。”叶涛敛起笑容，把大包小包从车里拽出来。
　　夏文铮心里嘀咕了一声，明白戳到对方的痛处了，随即跟着面无表情的房主踏上台阶。

　　“请进。”开门后叶涛恢复了一贯的笑容，“浴室在二楼，衣服给我，我来洗。”
　　“你呢？”夏文铮望着叶涛残留着水渍的T-Shirt。
　　“一楼也有热水，我擦一下就行了。”
　　大厅的摆设很简洁，浅黄色的和式家具只占去四分之一面积；简单的白色地砖，没有通常家庭使用的吊顶；粉白的墙壁上鲜有壁挂，只在靠近超大背投和音响的位置摆着一只鱼缸。这唯一的装饰物中，翠绿的巴西龟正在气势汹汹地欺负小土龟。
　　也许有更多的细节，比如倒放的山地车啦，满屋的海报和奖杯啦，满盆待洗的袜子啦等着他去发现，但此刻住惯了八十平米小公寓的夏文铮不想给别人添太多麻烦。他径自上了二楼想快点搞定离开。

　　当夏文铮以上身浴袍下身休闲裤的奇怪装扮自浴室步出时，看到上半身只在肩上搭了一条毛巾的叶涛正背对着自己，面朝发出奇怪声响的洗衣机发愣。
　　不知怎的，见到这样一幅再普通不过的景象，他忽然不想再前进了，双脚像被定在了阶梯上似的，却没有开口说话。
　　他俯视着眼前人雪白的背部，对男孩子来说不算宽的肩，线条却十分明朗；半长的黑发下，若隐若现的脊椎自发沿垂直而下，分出两条浅浅的凹槽，一直连到细窄的腰部后隐没在下衣中。
　　目光流连在那两道凹线上，夏文铮觉得自己就好像在看一尊陈列的艺术雕塑，同时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两肋和肩胛随之一起一伏，因缺乏有规律的锻炼而略显瘦弱的身躯，让人不禁很想——保护他。
　　“嗬！”夏文铮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和……身体上如此奇怪的反应？——他虽然已脱离雾气蒙蒙的浴室，进到空调房间内，可全身的温度不降反升，觉得更热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自从见到这小子的那一刻起他就仿佛被他攫住了一般，被他灿烂的笑容吸引，被他上翘的唇角诱惑……
　　——见鬼！他心想：我用的都是些什么词啊！没错，他是很可爱啦，不过我还是赶快逃离这里的好，免得捅了什么漏子……
　　叶涛忽地转过头，撞进夏文铮慌乱的眼神。他用尴尬的笑容和充满无限抱歉意味的声调问道：“学长，你洗好了？”
　　被他这样一看，夏文铮明显不自觉地跳了一下——事实上他的脚跟已经随着被吓得出窍的灵魂离开了地面。
　　“甩干功能——坏了。”叶涛不禁又伸出拳头猛捶机壁几下。之前他就用过同样的方法让电视、烤箱甚至电脑主机“复活”，可现在不知为什么，用到滚筒洗衣机身上就不灵了。
　　“我来看看。”夏文铮长舒一口气，收回繁杂的心绪，走过去切断电源。原来刚刚在浴室听到的砰砰声是这小子在摧残机器啊！
　　叶涛一脸狐疑：“你……能行吗？”
　　“别小看我这个学机械的。”夏文铮挑起眉毛。
　　“机门也打不开了。”
　　“我修一下就OK了！”
　　夏文铮放掉残余的水，把机身翻了个底朝天，满满的脸上写的全是“自信”二字，全然没有发觉平日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撞钟僧居然有闲情逸致给别人充当临时修理工，把刚刚要逃脱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螺丝刀！”
　　“万用表！”
　　“……平口螺口一起拿来好了！”
　　一个身影飞快地穿梭在盥洗室与工具棚之间，而另一个身影正挥汗如雨地对智能机器大动手术。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
　　终于，夏文铮拾起早被他丢在一边的浴袍擦了一下脸。他抬起头来，浅浅的笑容迎上一个满怀期待的目光。
　　“修好了吗？”叶涛的声音充满欣喜。
　　“不是。”夏文铮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叶涛，我发现，我没法把这些零件再组装回去了！”
　　刚刚还满心欢喜的叶涛，此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到地上，“唉，早知如此，就直接请机修工人了。”
　　夏文铮难堪地皱了皱眉。其实他进了公司一直坐办公室，根本已经一年没碰金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