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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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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上次遇见时,祁晗戴着斗笠并未显露出面容来,甚至声音都做了处理,方才在小巷中见到时,时闳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
那次他受伤严重,自己赠予他伤药之时,很清晰地记住他右手食指第二个指节上有一处伤疤愈合之后的痕迹。
今日先是觉得身形似乎有些熟悉,又因为伤疤的存在,才让他确定下来。
他定是认出了自己同元柏,不然也不一定会及时出手相助。
开始时闳觉得对方那时受伤都不敢去医馆,定是身份有疑,不方便告知他人,于是也没有把他认出来的事情说出。
只是这一路上,对方一直在旁敲侧击自己画本的事,明显就是知道这灵感是来自于员外府被盗的人。
这态度,看起来就很像是在默认他就是抢夺员外府珠宝的元凶。
也难怪那天晚上在城中躲躲藏藏了,万一被搜查的官兵发现,可不就得被安上牢狱之灾,说不定还会被杀头。
他若是有心隐瞒,时闳是不会将他跟员外府的事情联系到一起的,但祁晗好像偏偏就想这么做,时闳也就不懂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反正看上去应该是个好人,自己手上也算是有他打劫员外府的把柄,又救了自己一次。
那么把话挑明了也没什么,更何况时闳是真觉得,这人屡次提到画本,一定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莫不是怪他侵犯了自己的肖像权,但古代也没有这个说法啊。
刚才那么尽心地把银票要回来,说不定就是想问自己要属于他的那一份分红呢,江湖人原来也这么贪财。
讲完话后,时闳就去看祁晗的脸色。
没想到祁晗只是面容上浮现过一点似是而非的笑意,就这么看着他:“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你又没想瞒,我发现不是很正常,反倒是你,虽然员外府劫匪的罪名没了,也不能就这么在城里闲逛吧,当心我举报你。”
话说开后,时闳反而觉得更轻松了。
“为什么叫逐尘?”祁晗想到主角的名字。
时闳耸耸肩:“随便起的,大概就是要驱逐尘世中黑暗的意思。”
祁晗眸色逐渐沉下来,驱逐黑暗吗……只是不知是否真能有那么一天。
两人脚步慢下来,祁晗忽然问:“你是不是在那晚就知道我是闯进员外府的人了,不然怎么画本里的人跟我那么相似?”
逐尘的形象,出现的时候总是戴着斗笠,一袭黑衣,寻常人很难看清楚容貌的样子,每次与人交谈也总是不同的声线,辨别不出年龄来。
“看破不说破啊。”时闳确实一早便明白,毕竟时机太过凑巧。
“那为什么不把我的踪迹说出来,还要救我?”
“我又不认识张员外,为什么要帮他啊,而且,我心肠好,见不得别人死在我面前,最主要的是……”
时闳停顿下来,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是什么?”祁晗勾起几分兴趣。
时闳叹了声气:“是我知道你是个高手,万一动起手来,即便伤重,也能送我跟元柏归西。”
祁晗这次是真被逗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对我的认知还是挺正确的,总之,多谢了。”
时闳反而更感激:“我多谢你才对。”
如祁晗这般的高手,向来谨慎小心,即便那日离开时,已经抹掉了所有的踪迹,还是担心会连累自己。
可能是伤好之后就来查探过自己的安危,甚至出门的时候都会在暗中保护。
只有这样,才能在今天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站出来救下自己。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时闳本就在第一次给他留下好印象,今日交谈之后祁晗更是对他感兴趣。
试着交个朋友,好像也不错。
“画本中有些地方,我希望你能修改一下。”
时闳皱起眉:“哪里啊?”
祁晗正了正神色:“你说逐尘风流倜傥,在江湖中有着不少的红颜知己,我没有。”
“那只是百姓对他的设想,逐尘不是那样的人,后面情节再发展的话,才会慢慢牵扯出他的身份来,人物形象也会更加饱满,更何况,谁知道你就是逐尘啊?”
时闳没想到他看个画本也能这么带入,不过倒是有个想法在脑子里闪现。
“我把你写得正面点,你帮我个忙呗?”
“什么忙?”祁晗不解。
“就是什么时候你打套功法给我看看,画本里的动作戏,我都是想象着画出来的,总觉得有点不够流畅,毕竟没见过真实的。”
祁晗点头:“可以。”
“公子,我去了个铺子回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元柏的声音从后面出现。
时闳见他额间都出了汗:“跑慢点,我刚才跟祁少侠,不对,我的新朋友聊了会儿天,他知道我写画本的事了。”
“真的?”元柏欣喜道,这下好了,又有个能分享的人了。
已经快送到门口,祁晗就要离开:“那我便先走了。”
“祁少侠慢走,”元柏摆手相送,转头便跟上时闳,“公子,就算是救命恩人,怎么才见面就跟人说了,他不会告诉别人吧。”
“我看祁晗不是那种人,而且方才还请他为画本的事帮忙,他都欣然答应了呢。”时闳没同元柏讲祁晗的真实身份,只是挑些简略的给他讲了。
“祁少侠真是个热心肠,今天他没空,等有时间了,一定得好好请请人家。”
时闳敲了他脑壳一下:“你倒是挺有眼力见的,快回家吧。”
时闳才进了书房,付城亦便出现:“方才察觉到你的气息在院外很久都没进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上次那个门口受伤的人你还记得吧,今天遇到他了,还救了我呢。”
时闳把元柏买的宣纸拿出来,仔细地整理着。
付城亦记得这件事,只是没想到时闳会跟那人再有交集:“身上沾血的人,还是小心相待的好。”
“祁晗不是坏人,而且啊,我还得靠着他赚钱呢。”时闳把宣纸抚平,朝边上的画本挑了挑眉。
付城亦表情莫名僵冷住,在时闳抬头看自己的前一瞬,又先一步舒展开来。
*
隔日,元柏出门回来的时候十分高兴:“公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事?”
“我今天见到祁少侠,他把临街的一栋宅子买下来了,离我们很近呢,以后就可以去看他练武了。”
时闳勾起嘴角:“他平时也很忙吧,怎么会天天在家啊。”
应该会真的经常打探哪里的百姓陷入困苦的消息,然后去各地劫富济贫吧。
“他们家正在打扫呢,我去瞟了一眼,工人们的手艺不错,不如去打听打听,让他们做完工就直接来咱们这儿修缮房屋,还省得去往劳务市场跑一趟呢。”
“那等下午我就同你去看看。”
过了午后,两人还未出门,反倒是祁晗先过来了。
元柏热情地迎上去:“祁少侠,你怎么过来了?”
祁晗看了看小院的布置:“家中正在清扫,有不少灰尘,我在瑞安也不认识什么人,就想着来你们这边躲个清静。”
“正好,我才准备了茶点,快进来吧。”
院子不大,待客便也是在书房当中,祁晗刚一进去,就见桌面上放着不少画本的手稿。
“你随便看啊。”时闳不甚在意的开口。
祁晗只是匆匆看过几眼,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从袖中拿了个盒子放到桌面上:“送你的。”
“这是什么?”时闳拿起来,手搭在按扣上没动,只是端详了木盒几眼。
“听元柏说,你喜欢在深夜作画,这或许能对你有些帮助。”
时闳没理解他的意思,伸手把按扣拨上去,盒子打开之后,就被里面放着的东西震惊到。
是一颗十分透亮的夜明珠,个头也不小。
现在明明是白昼,这夜明珠却仍旧散发出无法隐藏的光辉来,只一颗看上去确实比每天晚上那满室的烛火要更耀眼些。
难怪很多人会对这东西趋之若鹜,想要收藏了,竟然真的如此神奇,不过也应该是价值连城了。
“我最近确实是赚了些钱,不过这东西也实在太贵重了。”
祁晗只是解释:“我也是为了画本能够正常连载发售,万一你长期在昏暗环境下眼睛落了伤病,还怎么好好画画啊。”
时闳的确有点动心,但又十分怀疑地开口:“这东西哪儿来的,不会是什么赃物吧?”
他可不想为此被卷入什么莫名的旋涡当中。
“放心,此处来源是正途,你就放心用吧。”
时闳这才放下心来,但仍旧觉得不妥:“我还是觉得真的是太贵重了。”
祁晗是铁了心要送:“那你就当是帮我保管吧,毕竟我不适合每天带着它,以后需要的时候,再问你取回。”
“那好吧,谢啦。”时闳也没有再扭捏,这东西对它确实是有几分用处。
祁晗总是来去匆匆,让时闳觉得他根本不是来躲清静,反而像是特意来送夜明珠的。
元柏送茶点才进来,盘子都还没放下呢,就见祁晗要走了,还没来得及讲话,身影就消失在了大门口。
他只觉得定是江湖中又遇见什么急事,祁晗又去拯救世界了,就在心中祈祷祁晗马到功成。
时闳还是第一次看见夜明珠,忍不住放在手里把玩,就准备等天黑,看看效果究竟能有多好了。
察觉到室内温度似乎是下降了几度,有冰凉的空气近在咫尺地掠过他鼻端。
“你是不是也没见过啊?”时闳知道是付城亦来了身边。
“你们很熟吗,连夜明珠都送了。”付城亦仍旧没出现,但声音却十分清晰,因为距离很近的缘故,产生共振般地传入耳廓。
时闳忍不住缩了缩耳朵,耳清目明地觉察到几分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