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瓦全》武藏明奈

3、第 3 章

　　在李晚棠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会嫁给伏毅，伏毅比她大了五岁。伏毅陪伴了李晚棠很多年，看着她长大，更多的时候，伏毅更像个兄长。

　　伏毅和李晚棠虽然差了五岁，但生辰却是同一天，李晚棠出生那天，可把秦贵妃和李国公都激动坏了。

　　“真是金玉良缘呐！”两家都时常把这句话挂在口边。

　　年幼的伏毅和李晚棠还只是一起玩的好朋友，可当伏毅长大了几岁后，面对这个性格温柔、面容精致的青梅竹马的妹妹，开始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他喜欢捏她得脸蛋，因为他觉得她可爱极了，李晚棠也不反抗，这在伏毅眼里，似乎是一种接受他的喜爱的表现，所以伏毅觉得欣喜极了。

　　后来李晚棠好奇使然，问伏毅自己小时候的事情的时候，伏毅总会告诉她，她是他从粪坑里捡来送给李国公夫妇的，所以李国公才会把她嫁给自己。

　　李晚棠一直都是最支持伏毅的人，每当伏毅遇到困难，有心事的时候，他都会第一个去找李晚棠说。在伏毅的心里，李晚棠早就成为了他很重要的人。

　　台上的戏班子演的正热火朝天，这次来安亲王府演出的戏班子是京城这几年名声鹊起的段家班，班主叫段老七，小时候念过几年私塾，后来拜师学艺，如今自立门户，闯出了一番事业。

　　五尺高的戏台中央，绘制着一朵绚烂的牡丹，两侧是明黄色的帷幔，中间摆放着一组赤底雕龙屏风，舞台上的演员近十人左右，错落着站立着，最中间的穿的是明黄色龙袍，站在他旁边是女子，身着潇湘竹纹翠色大衫，凤冠霞帔，内裹素色长裙，段家班今个儿演的这出戏，叫《贺后骂殿》。

　　演的是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在兄长死后登基称帝，因赵匡胤死因不明，皇后贺氏使赵匡胤长子赵德昭上殿质问，赵光义怒欲斩侄，赵德元撞柱而死。贺后又携次子德芳上殿，历数赵光义之过。

　　一抚水袖，粉墨登场间，有板有眼，字正腔圆。台下的宴席已经开场，侍者们从两侧鱼贯而入。演员演到凄入肝脾、呕心抽肠之时，台下的宾客们无不声泪俱下。

　　剧终演员谢幕，场下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班主段老七自然是被赏了黄金二十斤、白银百两、玉器两件、玉如意一柄。

　　这出戏是安亲王亲自挑的，说是段家班演的最好的一出。

　　宴会的下一环节，是飞花令。这倒是许多来访之客心惊胆战的环节，他们都被嘱咐了绝对不能在这个环节上掉链子，尤其是一些靠家族关系买了个官做的世家子弟，此时更是一身冷汗。飞花令是酒席间的一种游戏，需要一定的文学基础，就好比安亲王亲自监考的一场文学考试。

　　谁都知道安亲王是皇子中的长子，出身尊贵，深受父皇喜爱，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天子。各路人杰纷纷摩拳擦掌，卯足了劲，甚至有的托在安亲王府认识的关系，得知了有飞花令环节，而连夜苦读，生怕答不上来诗句，闹了笑话。

　　“老臣便来做这酒令官。”杨恩才笑吟吟地凑到主桌旁，躬着肥胖的身子，他今天穿的是黄底金纹的丝绸制衣，活像个在嗡嗡嗡的蜜蜂。

　　“那便有劳杨公公。”伏毅笑着说。

　　“王爷哪里的话，老奴可乃是荣幸之至。”杨恩才的脸笑得更皱巴了，肥肉横生，满面油光，“那就请李姑娘先吧。”

　　“好，小晚先来。”伏毅的声音，总是语调有力浑厚，让人记忆深刻，他转过头，充满宠溺地注视着李晚棠。

　　李晚棠起身，缓缓向伏毅和众宾客行了个礼，道：

　　“奴家先献丑，道一句，花时同醉破春愁。”

　　“那本王接一句，无花无酒过清明。”伏毅爽快地立刻答道。

　　“棠梨花映白杨树！”五皇子伏威也不甘示弱，站起来接了一句。

　　“好！”伏毅很是欣慰地看着弟弟。

　　“风吹柳花满店香。”七皇子伏晏答道。

　　该到伏城了，不出众人所料，在读书这件事上，我们九皇子伏城，就没让人省心过，这也是皇上不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只会打打杀杀，性子暴躁，永远都改不了血统里的草原莽夫心性。

　　“三哥，弟弟答不出。”伏城低着头说，估计刚刚饮的酒，这会酒怕是已经早醒了一半。

　　虽然他和三哥有矛盾，但他心底里还是把三哥，当做哥哥看待的，所以他还是很愧疚的。

　　“九弟，咱们皇族宗亲乃百姓榜样，更是要刻苦读书，万万不可再懈怠才好。”伏毅轻轻皱眉，却温柔地对他说。

　　伏城抬起头，看了眼伏毅，皇兄这次已经给他留足了面子，若是平时在御书房，父皇必是要拿剑柄抽他的，伏城心里已经是万分感激。

　　伏城起身答过伏毅，又道：

　　“我领罚！”

　　他端起手中的酒杯，先敬众人，又举的高过头顶，一饮而尽。

　　“好酒量！”人群中有人高呼。

　　伏城坐下后，二公主伏花朝来了口：

　　“那便本宫接着来了，道一句，云想衣裳花相容。”

　　“平明闾巷扫花开。”六公主伏云瑶用又嗲又粘糯的声音答道，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裙，高耸的发髻上插了许多钗子，她扭捏地歪头笑着，望着伏毅的方向。

　　“春城无处不飞花！”八公主伏山茉的声音像涓涓细流，温婉又坚毅。

　　“嗯。”伏毅肯定地点了点头。

　　几轮过后，也有几个世家子弟答不上来，大家见安亲王也并未责怪，便有人故意答不上来，起哄互相嚷着要罚酒，气氛一下子变得闹哄哄起来，一顿酒酣耳热之后，大家都忘了时间。

　　经过杨公公在耳边的小声提醒，伏毅才意识到已经是亥时了。伏毅说了几句场面话，宾客们便纷纷意识到该退场了，开始收拾物品，呼朋唤友起身，一会便散的差不多了。

　　伏毅坚持要亲自送李晚棠回到李国公府上，李晚棠便忙着欠身答谢，同他一起上了轿。

　　几乎在侍者拉下轿帘的同时，伏毅立刻就把头靠在了李晚棠的肩上，这个轿子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俩，可真好，伏毅心想。

　　“小晚，你可不能离开本王，要一直一直陪着本王。”伏毅佯装喝醉的样子，死赖在李晚棠的肩头，任由李晚棠叫他，也不愿意起来。撒起娇来的样子，和平时英明神武的贤王模样，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小晚，我不喜欢九弟，你也不许喜欢他。”伏毅又喃喃念叨。

　　李晚棠疑惑地问他，为什么提这个。

　　“因为他喜欢你。”伏毅看似无意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