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鬓华》湖畔阴影

7、天有异象，国之将变

　　天有异象，国之将变

　　员外府。少女进门。

　　阿德喊道：姐姐。

　　少女：给。

　　将布包递给阿德。

　　阿德打开布包：野梨子。

　　少女：睡得好吗？

　　阿德：好。姐姐我没做噩梦。

　　少女：只要不胡思乱想就不会做噩梦。

　　阿德：我想忘掉崔将军。

　　少女：阿德你还小，人生之路还很漫长，不管遭遇经历了什么，一定要咬紧牙关挺过来，好好重新开始，明白吗？

　　阿德：明白，我听你的话，不再去想了。

　　少女：要说到做到哦。

　　阿德：嗯。

　　少女：现在我要出城一趟，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阿德：你到哪儿去？

　　少女：城里找不到药，我到城外去采，小萸的病不能再拖了。

　　阿德：啊姐姐，刚才牛伯伯来了。

　　汴京城民房内。少女在给床上的小萸扎针。

　　少女：我已用针抑制她的病情，只要采到药就会没事的，不必担心。

　　汴京城外。少女山中寻药。

　　所谓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刚刚还晴空万里，不一会儿就乌云密布 ，风雨欲来，见崖下有洞，少女急忙进洞避雨。霎时狂风大作，乌云滚滚，雨势滂沱，伴随着冰雹，电似火龙，霹雳震天。轰雷一声前方山体崩塌，巨石滚落。雷霆之怒，声色俱厉，吃惊不已。

　　少女忧心忡忡。易经有云，天降异象，乾坤颠倒，天下兵乱，社稷亡也…

　　此情此景不在话下。

　　黄河以北。蒙古营帐内。塔察儿，速不台和各军将领在商议行军之略，一防哨官来见。

　　塔察儿：自退兵后，宋人一定急于收复故土，所以我走前在洛阳、孟津、潼关等地方留下骑兵哨侦察宋军动向，果然探到他们已经离开汴京进了洛阳。

　　蒙军骑兵探子：(进)禀将军宋军已到达洛阳城。

　　塔察儿：金人做事真是不干净，灭了辽国出了个西辽，灭了北宋又出个南宋。今数国已灭，惟有江南一隅尚存，我们定要拿下江南为大汗扫平四方。马上渡河，到洛阳城郊龙门镇埋伏。

　　速不台：先把宋军前锋队放进洛阳城再突袭主力军，将洛阳汴京切断然后再各个击破。

　　塔察儿大笑道：来个一举歼灭，让他们有来无回，传令，全军火速渡河。

　　全军将士得令道：是。

　　夜晚，汴京城民房内。

　　少女：这是三天的药，每日三次服用。

　　老妇人：真是辛苦你了。

　　少女：不辛苦。虽然目前没办法炼制清瘟败毒丸，药材药味也不足，但佐以黄连，黄芩，栀子，连翘，玄参药性已绰绰有余。

　　老人：姑娘如此上心，小萸此身得还没齿不忘恩义，生生世世结草衔环必当重报 。

　　少女：言重了，治病救人是从医之人的分内事。病者痛苦不堪不忍之心人皆有之。

　　老人：济弱扶倾深明大义老汉心悦诚服。实不相瞒，小萸是我们收养的孤儿，她家人在蒙古破城时死去，姑娘你要不嫌麻烦日后就让小萸跟着你吧。

　　少女：这恐怕...

　　老妇：姑娘，我俩年老体迈精力衰颓，死期不远，而小萸尚幼，若能留在你身边早晚有教诲，读书写字，学习做人的道理我们也就放心了。

　　老人：是啊，姑娘小萸跟着我们不会有将来，你带着她有多远走多远，离开这里，你答应了就是救她一命。

　　少女：好吧，我会照顾她的。

　　老人：多谢姑娘。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这住下吧。

　　少女：不，阿德独自在员外府，我不放心。

　　老人：就一晚她不会有事的。这世道不太平，我们担心…

　　少女：担心什么？

　　老人：昨日雷暴狂风竟然将城中那棵百年老榕树连根拔起，数人才能环抱的大树居然翻倒在地，实在不同寻常。天有异象必有灾难降临呐。

　　少女：(惊)！！老人家，我先走了。

　　她说完出了门。

　　老妇人：姑娘…

　　夜晚，汴京城中。果然如牛老汉所说，城里的那棵粗壮的百年榕树已被大风连根拔起。少女惶恐不安。

　　汴京城北宋皇宫遗址。夜晚。少女独自来到皇城。回想到前朝宫人的话：若劝止失败，也乃是天意…

　　少女痛心山河破碎，深忧民生涂炭。

　　少女：乾坤含疮痍，忧虞何时毕…

　　林竹翳如，鸦雀无声…

　　夜晚，员外府。阿德见少女进门。

　　阿德：姐姐。

　　少女：阿德，已经很晚了，去睡吧

　　阿德：你…

　　少女：去吧。

　　少女回到房里，用蓍草占卜，经过十八次演算，得到一个卦象显示。

　　少女：大凶，三日之内必定知晓。

　　洛阳城。白天。前锋和州宁淮军正将张迪率二百宋军抵达洛阳，洛阳居民登上城墙欢迎宋军收复西京洛阳。次日，宋军第一队徐敏子率一万三千人全部进入洛阳城。

　　军需官：报将军军中携带的五日军粮已经在过去的八天里吃完，军中现采集艾篙和面作饼食用。

　　徐敏子：城中可有粮草？

　　军需官：无有。城郭残破，仅剩的一千多户金国百姓无法提供补给。

　　徐敏子：如此只好等明天杨义军到再想办法筹粮。

　　洛阳龙门镇。白天。宋将杨义领第二队军士长途行军后抵达龙门镇。

　　副军官：将军有令全军将士就地休息。

　　宋军官兵刚刚坐下来，附近的山顶上立起了两把红、黄大伞。蒙古骑兵顿时从四处疾驰而来，在其主将刘亨安的带领下，击杀宋军。宋兵以弓弩手为主，在这猝不及防的攻击中根本来不及列阵，刘亨安又横槊冲突于宋军中，致使宋军全军大溃。大部分人被拥入洛水溺死，只有主将杨义和少部分斥候逃入到洛阳城中。

　　夜晚，洛阳城中。人物徐敏子等军官全营将士。这时杨义仅率几十人杀出重围逃进洛阳城与徐敏子汇合。

　　杨义：将军我军至龙门镇，遭到蒙古刘亨安的伏击，已全军覆没..

　　徐敏子和宋军将士晴天霹雳：什么！！

　　徐敏子：如此说来我们已得不到增援和补给，还被困在城中。

　　张迪：洛阳城大人少，没有粮草，守城已不可能。

　　杨义：将军，趁蒙古追兵未至快快撤军。

　　徐敏子犹豫不决：眼看就要占据潼关，撤军实在可惜。

　　樊显：情势所迫撤军不得已为之，为保全营将士不死，还请将军快快发令。

　　杨义：将军不可迟疑啊。

　　张迪：将军情势紧迫快快发令…

　　徐敏子：传令，突围回师。

　　于是在一马平川的中原大地上，一支筋疲力尽，饥肠辘辘的步兵在撤退，而无数剽悍的蒙古骑兵在后面不停的追杀！蒙古军追奔数百里，杀伤宋军十之八九。宋将樊显、张迪等人战死，徐敏子身中流矢，受了重伤，战马又被射死，只得步行从小路突围。他一路上收集溃散兵将三百余人，吃了二日桑叶，七日树根才得以逃回光州。

　　白天，汴京城中一座民房里。村民数人，纷纷围在床榻前，少女在诊治一位病重老人。

　　少女诊治完毕：老人家是时候了，还有什么话就对他说吧。

　　百姓耕田松走到床边叫唤：牙大叔

　　牙老汉延口残喘…

　　百姓阿荣：你想说什么？

　　牙老汉：他们来接我了…

　　他手指向门。

　　耕田松：你说的是谁呀？

　　牙老汉：我的家人。

　　众人神色凝重。

　　耕田松：你看错了，门外没人。

　　牙老汉：不，我的父母也来了。

　　阿荣虽然惊慌还故作镇静：他们路过的。

　　牙老汉：他们来接我…

　　耕田松安慰：你别乱想。

　　牙老汉一息奄奄：我要走了...

　　曹大娘伤心流泪：你别多想啊。

　　牙老汉看向众人：你们也快些走，不走，来不急…

　　少女：…。

　　老汉气绝身亡。

　　耕田松：大叔，牙大叔…

　　少女到床前诊断，老汉已断气。众人皆悲伤。

　　曹大娘：(哭)他昨晚摔了一跤，想不到今天就…

　　孤独的牙老汉死后由村民将他的遗体运往城外掩埋。少女独自朝员外府走去。路上，突然平地刮起一阵旋风，风力极大，地上的枯叶都被卷了起来，连盆景一并卷倒，瓦片摔得支离破碎。少女想到上次占卜，距离今天刚好三日。于是加快脚步往府里赶。

　　员外府里，少女在房中再用蓍草占卜。经过四十九根蓍草进行一系列复杂的分堆操作，就得到八卦中的一个卦象，见到卦象依然吃惊不已。

　　阿德：姐姐。

　　少女：阿德，把行装收拾好，等我回来。

　　阿德：出什么事了？

　　少女：没事，我们要离开这里。

　　阿德马上着手收拾东西去了。少女出了门，直奔城门而去。到达城楼，见到守城军。

　　少女：军爷，请禀报赵将军我有紧急军情要见。

　　守城军：你等一下。

　　傍晚，汴京城门楼上。赵葵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突然一支军旗被大风刮倒。

　　赵葵沉思道：莫非军情有变？

　　黄延：将军所言为何事？

　　赵葵：方才见一支军旗倒地，我担心…，按时间推算徐敏子杨义他们已拿下洛阳，难道…

　　刘子澄：战事有少许阻止乃兵家常事。将军，再派人前去打探便知。

　　粮草官：我们到汴京屡催史嵩之解粮，始终不至。进不能进，如之奈何。

　　守城军：禀告将军，来者有紧急军情求见。

　　赵葵：哦！叫他来。

　　守城军把少女带到。少女见到众将官，行礼道：民女柳希见过众将军。

　　赵葵：女的？你有军情要报？

　　少女：是的。将军未进城时曾有前朝哲宗皇帝报梦，让我来做说客。请将军立即撤军南还。

　　赵葵：报梦？真的？

　　少女：是。

　　赵葵：哈哈哈，你当这里是酆都城？鬼话连篇。他正色道：你一介女流妖言惑众，妄言军机要事，小心我将你治罪。

　　少女：将军，此时洛阳军已溃败如山崩，蒙古追兵将至，万望将军立即撤兵，不可迟疑啊。

　　赵葵：给我拿下。

　　左右士兵：是。

　　左右士兵齐应声，捉住少女。

　　黄延：且慢。洛阳已沦陷，你从哪里知道的？

　　少女：近日异象连连，我两次占卜得到卦象显示，千真万确，将军若不信马上就会有消息。

　　赵葵猛然想到刚刚军旗翻倒一事。

　　黄延：将军，何不再派人再去打探，果真如姑娘所说，我们也好及时防备。

　　粮草官：我等驻守汴京等待粮草已有数十日，倘若洛阳安然无事也已缺粮多日。如洛阳已丢失，汴京断然不能守。

　　刘子澄：我马上派人去探。

　　话音未落，一匹快马飞奔进城。

　　防哨官：报告将军，探得我军在洛阳受蒙古突袭，已全军覆没。

　　众人皆大惊失色。

　　赵葵：什么！！再说一遍。

　　防哨官大声重复：报告将军，我军在洛阳受蒙古突袭，已全军覆没。

　　赵葵：洛阳丢失矣…

　　黄延：洛阳已丢，汴京断不能守。

　　刘子澄：我们正值酷暑行军，汴河堤坝溃决，洪水泛滥成灾，军粮运送跟不上，所恢复的州郡城邑，都是空城，没有军队和粮饷作为依靠。将军不如…

　　赵葵沉重：是啊，一旦洛阳和河北的蒙古军合围，我们的下场可想而知。传令，召集全营将士整装撤退。

　　众军官：是。

　　众将皆退。

　　少女：将军…

　　赵葵一脸沉重地看着城墙上的军旗：此番撤军不知何时何日再进中原了，唉！

　　少女：那城中的百姓？

　　赵葵：城中皆是金国百姓，可命人到城中知会，愿随军同去者同去，不愿去者留下。

　　少女：将军保重。

　　傍晚，汴京城内。

　　宋士兵拿着铜锣在城中通告：赵将军有令，我等撤军南还，愿随军同去者同去，不愿去者留下…

　　少女到员外府接阿德，一起来到牛老夫妇家。牛夫妇已经准备了包袱。

　　老人：小萸来，给姐姐磕头

　　小萸给少女跪下。

　　老人：这个头是一定要磕的，磕了头，以后就要听姐姐的话。

　　小萸给柳希磕头。

　　少女扶起她说：老人家我定当竭尽所能照顾她长大成人，请放心。

　　老妇人：(哭)今伯劳飞燕，后会难期。请姑娘好好照顾小萸，让她有饭吃，有衣穿…

　　泪别后，是夜，宋军就撤退了。少女带着小萸和阿德跟在行军后头，行了十多日到达宋境光州。一路跋涉风餐露宿，阿德小萸都病倒了，少女也是疲惫不堪，就在光州城里一户废弃的民房中落脚养病。

　　旁白：端平入洛兵败，宋军此次共出动六万人，结果是丧失近半寸土未得。端平入洛失利主战大小官员将领，赵葵，全子才官阶各降官一级。徐敏子削三级，流放，杨义停职。史嵩之不肯转运军粮改职为刑部尚书，郑清之力辞执政，但得到安慰和挽留。宋理宗下达罪已诏，他骂自己寡德，不恤百姓，轻师好战，害得国中妻寡子孤，户口耗减。承认自己的过失，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