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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3章 女中豪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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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外,某村。达京,少年,少女一行人。
少年问路人:请问这里可是董家庄?
老汉打量道: 是的。你们是
少年: 我们来寻亲的。
老汉: 寻亲?你们要找哪户人家?
少年: 叫董三郎的樵夫,他妻子叫陈十一娘
老汉: 你们是…
少年: 是内人的生身父母
老汉: 哦
少年: 恳请大叔指路,好让内人与父母团聚
老汉: 团聚?莫非你就是被卖到扬州给人做童养媳的二娃吗?
少女哭道:是的,我小名就叫二娃
老汉: 迟了,来迟了,三郎和十一娘,两三年前已相继病死了
少女恸哭:不…
达京: 既然双亲亡故,还有亲人尚在吧?
老汉: 有,我就是
董家庄,某农户。
董少女: 是的,就是这里,屋外有水井还有一棵橘子树,没有错,这里就是我家
了解的事情的经过后老汉说: 二娃能虎口脱险是三郎十一娘的阴灵庇佑,更有高人指点。你们安心在此住下,若你夫家的人胆敢追到这儿来,我自有道理
就这样,少年,少女,达京,阿德,小萸,楚霖行一人就在此处落脚定居。
临安城内
邻家有一女子为妖怪所缠,那怪物面貌狰狞丑恶,遍体蒙茸,每交欢,女子痛楚难忍,哀求饶命。
妖怪: 我并非害你,只不过是喜爱你的姿色
女子: 哼,那贾府小姐比我更貌美,你怎么不去纠缠她,而偏偏来祸害我
妖怪: 这不一样,贾府小姐一身正气令人敬畏,我不敢侵犯她。
女子怒骂道:她正气,难道我就不正气吗?
妖怪: 你某月日在城隍庙烧香,见路有男子走过,你在轿帘中暗窥,见其貌美心窃慕之,这样的行为也叫正气?
女子面红耳赤,不能答。
丞相府里。
贾妍之独自站在花园里,南玄急匆匆跑来。
小院一枝梅,冲破晓寒开。
南玄: 小姐跑花园来啦,夜里风寒当心身子快回去吧
贾妍之: 南玄你过来
南玄: 好香,小姐赏花来啦
贾妍之: 隆冬到来,百花迹已绝,惟有蜡梅破,凌雪独自开。蜡梅花开为百花之先,迎霜傲雪,岁首冲寒而开,这一个好兆头
南玄:幽香彻骨,艳而不俗。小姐我们采几枝回去,插入花瓶中,供于书案上好不好?
贾妍之: 多采几枝,明早给宫伯母送去
南玄: 是
次日,将军府。老嫲嫲将腊梅插到花瓶里,其香弥漫室内,香气浓而清,心旷神怡。
宫昔遥: 好美的腊梅。
老嫲嫲: 夫人,我们园里的腊梅昨夜也绽放了。只因少爷去了黄州,怕你没赏花之兴,故而不报。
宫昔遥: 妍儿真有心,立即差人请她过府随我一同用午膳
老嫲嫲: 是
旁白: 端平三年,蒙古在南宋的川蜀、荆襄发动了全面入侵,双方的战事十分激烈。这一年,蒙军显示出了它强大的战争能力,在荆襄战场上连破襄阳、随州、郢州及荆门军、枣阳军、德安府,南宋的整条京湖防线千疮百孔。
然而临安城中丞相府里不知川蜀、荆襄战事吃紧,依旧搭台唱大戏,锣鼓喧天热闹非常。宾客越是兴高采烈,贾妍之越发感到百般无聊,便悄然退出宴席。
贾老太看到她离席转头对贾夫人说: 妍之这丫头长大了
贾夫人: 有心事
贾老太: 改天把似道叫来,我倒要看看哪家的公子能配上咱家的丫头
贾夫人: 是。
贾妍之出了府邸漫步至城郊,通常她心情烦闷时喜爱登山,自古有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寄身山水间,凡心归自然。
忽见一座高山秀丽,林麓幽深。枯藤缠老树,奇花瑞草,幽鸟啼声近,源泉响溜清。重重谷壑芝兰绕,处处蒨崖苔藓生。起伏峦头龙脉好,必有高人隐姓名。
正观看间,忽闻树林深之处有人言语,急忙趋步穿入林中,侧耳而听,原来是歌唱之声。正是,何处歌声起,悠悠林木间。
一壮年男子唱道:一担干柴古渡头,盘缠一日颇优游。归来涧底磨刀斧,又作全家明日谋…
只见一砍柴归来的壮年樵夫在溪边磨洗镰刀。他头上戴箬笠,身上穿布衣,腰间系环绦,足下踏草履。事毕,收拾工具准备上路。
妍之近前道:隐士
那樵汉慌忙丢了斧,转身答礼道:不敢当,小姐有礼!我衣食尚不全,怎敢担当‘隐士’二字?
贾妍之: 你不是隐士高人,如何说出高人的话来?
樵夫: 我说什么神仙话?
贾妍之: 我才来至林边,就听的你歌里说隐居山中,日出而耕,日入而息,自食其力,远离人间是非,逍遥容与,友麋鹿,伴烟霞,面对青山绿水,悠闲地磨着斧子。如此令人抱赏称羡的生活,您不是隐士高人是什么?
樵夫笑道:实不瞒你说,这个歌是一道长教我的。那道长与我舍下相邻。他见我家事劳苦,日常烦恼,教我遇烦恼时,即把这词儿念念,一则散心,二则解困,我才有些思虑,故此念念。不期被你听到了
贾妍之: 你家既与道家相邻,何不从他修行?
樵夫道:我一生命苦,不幸早丧父,母亲居孀。无兄弟姊妹,只我一人,早晚侍奉。如今母老,不敢抛离。却又田园荒芜,衣食不足,只得斫两束柴薪,挑向市廛之间,货几文钱,籴几升米,自炊自造,安排些茶饭,供养老母,所以不能修行。
贾妍之: 真是行孝君子,但望你指与我那道士住处,好去拜访拜访
樵夫道:不远不远,此山名叫碧山,你顺那条小路儿约走七八里远有处道观…
玉泉观在碧山山顶上,气魄恢宏庄严肃穆。这座古老的道观掩映在几棵苍劲的银杏树下,进入草堂,寥寥无人,一派幽静肃穆。观里古木参天,尤其是那棵古银杏树犹如宝塔般耸立,气势苍茫雄浑,满树金黄的叶子,在满山的翠绿中显得格外耀眼,引人注目。
玉泉观中不见其他道士,只有一老一幼。
老道人告诉妍之,正值贼寇作乱,国难当头,师父带着师兄弟们下山到襄阳抗蒙去了。我因年老体衰,师弟尚幼不能同行,所以在留守观中,等待师父师兄弟们回来...
老道人:有祖师爷的保佑,师父师兄弟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小姐,给祖师爷上支香吧
妍之接过道人递过来的香祷告道:祈求国泰民安,盛世太平…
老道人: 伏祈天恩,神光显应。从此天道运转,邪魔远遁。福佑众生,大地安宁…
她留下一封银子出了大殿,来到院子。
院里的那株古银杏躯干挺拔,树形优美,任凭风吹雨打,霜逼雪压,树姿仍然高大雄奇,枝叶婆娑。金灿灿的 ,微风轻拂,片片飘然而落,令妍之有一种步入仙境的错觉。
古话说,树活千年必近神。玉泉观的这株古银杏,千年来受人注目拜仰,许愿求佑,而银杏树也犹如一位尊者,静静地俯视着身下的一切…
空山寂历道心生,虚谷迢遥野鸟声。
禅室从来尘外赏,香台岂是世中情…
妍之忽然间醒悟,往山下走去。
她回到府里翻箱倒柜一番后,叫来南玄。
贾妍之:这些东西一会儿你拿到鉴金号变卖,卖到的钱呢...
南玄:卖?为什么要卖?小姐缺钱花吗?
贾妍之:不,别有用处
南玄:不行这些首饰不能卖,喏,这是你足月时戴的金镯子,前些日子老爷送的翡翠手镯,还有这些七花头鎏金桥梁簪...
贾妍之:这些都用不着了,你见我平时戴这些东西吗?没有对吧?
南玄:没有也不能卖呀,这些东西价值连城不说,日后更是小姐的嫁妆呢,好端端为什么要拿去卖呢?这可不行,万万使不得,小姐要是缺钱了,去找夫人
贾妍之:好啦好啦,不要左一个为什么右一个为什么,我要你记着,把东西拿到鉴金号,卖完后,再把钱拿到大地钱庄换成银票,记住了吗?我一会儿让账房的张福刘安陪你去,他们两个头脑机灵做事靠谱,这些东西能卖个好价钱
南玄:这些东西能换回一个巨额数字啊,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把这些首饰拿去卖了老爷夫人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贾妍之:你乖乖地把事情办好,回来我告诉你原因好不好?
南玄:你可千万要三思啊小姐,此事决不能儿戏
贾妍之:我已深思熟虑,不要担心。现在,你去把张福刘安叫来,去呀,快去..
贾妍之嘱咐了一些必要事后,由张福刘安两个老家丁陪着南玄出门去了。
贾夫人房中。
丫鬟小红进门通报:夫人,小姐来了
贾妍之:给娘请安
贾夫人:哟,今儿刮的什么风,将我女儿吹来了?
李嬷嬷:小姐有一阵不来,夫人正喜出望外呢
贾妍之:这不我今天特意给娘带了水糕来,尝尝看,好不好吃
贾夫人:口感嫩滑,没有很甜也不淡,好吃的。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要我帮忙的?
贾妍之:没事呀
贾夫人: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总没有好事情,吃了你的东西肯定要答应你的,说吧,这次想干什么?
贾妍之:不干嘛,只不过昨儿发现院里的腊梅开了,今儿想请娘一同去赏梅
贾夫人:赏梅?
贾妍之:是呀。我们府里的腊梅虽然比不上钱王祠前的梅花那么娇艳,却别有风情,星星点点冰清雅致。咱们往年都是出府赏梅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家院里的梅花,想来怪可惜的
贾夫人:所以你今天特意来邀请我的?
贾妍之:嗯。也好长时间没来向您请安了,娘,天气日渐寒冷要多注意保暖,你睡眠不好,熏香要时常更换,府里大小事务繁杂就挑几个忠实能干的家丁替着分担,凡事不宜过度劳神
贾夫人:妍儿,听你说这些话我真的觉得你长大了,时间过得真的很快,还记得有一次你被老鼠吓到而跑到我怀里好像才是昨天的事,转眼间就会叮嘱娘注意身体了。娘其实挺舍不得的,不想让你长大,因为你长大了就会离开我
贾妍之:娘,我...
贾夫人:尽管舍不得,但这就是人生。很快你就会找到一个和娘一样疼爱你的人来照顾你。
贾妍之:我不嫁
贾夫人:尽说傻话,你爹为你挑了几位名门佳公子,画像过几日就送来,或者你有中意的心上人,是可以告诉娘的,娘替你参谋参谋
贾妍之:我哪有什么心上人啊
贾夫人:这有什么害臊的,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有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好,比起盲婚哑嫁娘倒是希望你未来的夫君是自己挑选的
贾妍之:娘你女儿我也不愁嫁的。
贾夫人:是呀是呀,你呀就是眼角太高太挑剔。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生你大哥了
贾妍之:女儿怎能和娘亲相比较呢,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所以我答应你,等我回来后,就听从您和爹的安排嫁人,到时候你们说什么我做什么,绝不反抗
贾夫人:你要去哪里?
贾妍之:扬州
贾夫人:去扬州干什么?
贾妍之:表姐来临安静心修养,现在人没了,伯伯和婶婶老年失女,一定很伤心,多年前他们来过临安,只是印象已经模糊了,所以趁此机会我去看望他们
贾夫人: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只不过天气日渐寒冷,这时候出远门有些不妥
贾妍之:不要担心,临安距离扬州并不远,我只去半月便回,现在呢,先请你和我一同到后院赏梅
午后天色阴沉,刮来刺骨的寒风伴随着冷雨,敲打着屋檐和窗户。妍之在房里埋首写字,这时候,南玄紧紧地抱着一个包袱小跑而回。
南玄敲门喊道:小姐
贾妍之:天呐,都湿透了,下这么大的雨不知道打伞么?
妍之急忙抽出手绢擦拭她额头脸颊的雨水。
南玄:顾不上了,银票金额巨大,我们不敢在街上逗留,赶忙跑了回来,总算不负小姐所托,首饰金器在鉴金号卖了一个好价钱。这是单据和银票,请清点过目吧
贾妍之:好,先放下,你赶紧去换身衣服
南玄:不,你得先确认,我才安心,这是规矩
贾妍之:你办事我放心,天太冷了...
南玄:阿嚏...
贾妍之:看吧,换了衣服赶紧过来
南玄换衣服去了。妍之吩咐厨房备饭,清点票据,最后她将写好的信装入信封,南玄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后敲门进。
南玄:小姐是在写信吗?
贾妍之:嗯。银票单据我已清点确认好了,你今天辛苦了,我让厨房准备了饭菜,来,坐下
南玄:不不不,我来伺候小姐
贾妍之:听话,快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南玄:对了小姐,你要这么多钱来干嘛
贾妍之:你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先吃饭,喏,这是炖羔羊肉,酒蒸鲥鱼,烧鹅,黄金鸡,笋丁炒腊肉,东坡豆腐...先喝碗羊肉汤驱寒
妍之亲自手盛羹汤,让南玄受宠若惊。
南玄:小姐你也吃呀
贾妍之:我看你吃嘛。一直以来都是你伺候我,我想,我应该也要为你做些什么
南玄:哪的话,照顾小姐是奴婢的本分嘛
贾妍之: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却情同手足。我虽有兄弟姐妹数人,却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对我知寒问暖无微不至,南玄我很感激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南玄:尽说这些见外话,听了怪不好意思的。是奴婢上辈子修行好,今世得以陪伴小姐比起其他人,我已经很幸福了
贾妍之:傻瓜,真正的幸福是自由。女人注定要嫁人生子,然后相夫教子,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这才叫幸福。
南玄:我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伺候小姐
贾妍之:傻瓜,你跟着我就不能体会幸福的意义了。人的一生始终要为自己而活。明白吗?从明天开始你就自由了,出了府,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你太单纯,不懂世情险恶。娘已经答应我,要给你找个好人家,这个人或许不富有,却一定是个诚实可靠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这有五百两银票是我给你的,这些钱虽然不能让你大富大贵却能让你衣食无忧度地过下半生,你要拿好,千万别弄丢了...
南玄:这是干嘛?请我吃饭,又说了一堆话,又是给钱,你是在跟我道别吗?
贾妍之:当然不是,关系再好的姐妹也有分开的一天嘛,况且你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我作为你的姐姐自然要为你终身大事考虑啊
南玄:我不要嫁人我要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陪伴小姐
贾妍之:这可不行。
南玄跪下: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求你不要丢下我
贾妍之:你这是干嘛,快起来
南玄:你是在赶我走
贾妍之:南玄你听我说..
南玄: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你告诉过我的,小姐自小多奇志,非一般男子可比,尤其是少将军走后,见到小姐郁郁寡欢我就料到迟早有这一天,你要走了,我知道,如果你决意要赶我走,我就马上死在你面前
贾妍之:南玄你先起来
南玄:不,我不起
贾妍之:你听我说,我是为你好,留在府里你永远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穷也好,富也罢,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无论你留在临安还是返回家乡,趁手边有钱,买屋置地再找个忠实可靠的人
南玄:我不要,我八岁入府就没离开过你,现在,我也不要和你分开,无论你做了什么决定,我都要跟着你,求你不要赶我走
南玄恸哭不已。人非草木,自小相伴,一路相随,情谊深厚,妍之也万分不舍,就带着南玄离开吧,或许路上遇到合适的人选,再把她嫁了,毕竟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自己来安排总比假手于人好
妍之扶起南玄:先起来。蒙古已连破襄阳随州,京湖防线千疮百孔,襄阳丢失,蒙古西可以攻打川蜀,又可以沿江东进,如果南下湖湘可直驱临安
南玄: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危在旦夕?
贾妍之:嗯,与其安坐待毙,不如奋力抵击。我要去黄州跟随陵哥哥,前路艰险,所以我才不希望你跟着我
南玄:不,小姐,你错了,我虽不读书,却粗识大体,正是国难当头,奴婢又怎能苟且偷安呢?
贾妍之:南玄
南玄:小姐目光远大,志存高远,为人处世上我无法给你带来建议和意见,但生活上,我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做你坚强的后盾,让你无后顾之忧
妍之为之动容,紧紧握住南玄的手,说:好妹妹,今天晚上收拾好行李,明早我们出发黄州
南玄:嗯
临安城外土地庙。
贾妍之和南玄在破庙里换装整顿一番,原先灿然生光的少女变成一个满脸煤黑,衣衫褴褛的瘦弱叫花子。
妍之喜笑颜开对南玄说道:我这一身如何呀?
南玄:十足一丐帮弟子,小姐那我呢?
妍之:还叫小姐?
南玄:公子有礼
贾妍之:错了,叫公子不合适,叫哥哥就好,毕竟咋们现在是乞丐叫花子
南玄:小姐想得真周到,装扮成这副模样,一来掩饰咱们的女儿身,二来,咱们随身携带着巨额银票上路是相当危险的
贾妍之:料想,日后爹娘发现桌上的留书准大发雷霆,一定出面让官府衙门张贴榜文各地搜寻我们,偏偏这一身打扮,就是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认不出咱们来
南玄:小姐真高见
贾妍之:咱们上路吧
真是千里不辞行路远,时光早晚到天涯。贾妍之主仆二人赶路甚急,直到正午时分才在一个茶棚下歇息。
小二哥一边倒茶一边说:咱们这儿地荒人稀,仅供过路客商歇脚,吃的只有馒头,您看要不要来两个
贾妍之:上四个,再打包四个
小二哥:好嘞,您稍等
贾妍之:累吗?
南玄:不累
贾妍之:过了这个店再往下走就没有歇脚的地方了,我们得赶在天黑前到达某村落,一旦赶不上,今晚我们就得夜宿深山了
南玄:那事不宜迟咱们还是马上走吧
贾妍之:不,现在得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呀
小二哥:馒头来了,承蒙惠顾一两三钱
妍之付了钱:来,吃吧
日落西山阴,众草起寒色。南玄脸色煞白,气力不足。她不停地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贾妍之:失策,咱们应该买匹马上路,这个速度太慢了。依照押镖的镖师说,村子就在前边五里地,南玄你再坚持一会儿,哎,你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汗?你很热吗?
南玄:有一点,好久没出远门了,气力跟不上,不过,小姐我们得赶快,天要黑了。
贾妍之看着她神色不对,试探她额头,果然发烫:你在发烧啊?病了怎么不说呢?昨天淋雨淋的吧?我太大意了
南玄:小姐对不起,我要拖累你了
贾妍之:说什么傻话,来,行李给我,我扶你,再坚持一下,咱们不能在这儿停下,赶到前面的村子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冬天的夜晚,宁静而长远,寒气逼人,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南玄:前面有间茅草屋
天空里有股子冷讽的寒意,夜翼有若一层薄纱般轻缓的笼罩下来,那栋孤零零的茅屋里没有半点灯火。
南玄:看样子咱们赶不到前面的村子了,要不在这里停留歇息一晚?
贾妍之仔细打量茅草屋,对南玄说:四周没有村庄,只有这么一座孤零零的茅屋,像是猎人搭建的泥草房,但如果不是,碰上强盗土匪的据点就麻烦了。先进去看看
贾妍之十分警惕地一步一步向草屋走去。房屋十分破败,窗户的油纸掉得差不多了,泥墙上裂开了一指宽的缝隙向里漏风,草屋里很安静。
贾妍之:里面有人吗?
草屋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却没无人回应,她慢慢靠近,从窗户向屋内望去,漆黑一片。她一脚踢开破烂的木门,闪身进去,房间里空空荡荡,她凝神听了片刻,发现那微弱的声音从房间传来。
里面有人。
贾妍之:我们来借宿的?万望行个方便
房里仍然没有回应。妍之从包袱里摸出火寸条一摩擦木条就剧烈燃烧起来,照亮了屋子。房里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但她肯定屋里确实有人。她来到门前轻唤一声,还是无人应答,她推开房门,见到屋里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面躺着一个奄奄一息骨瘦如柴的年轻男子。
贾妍之:喂。
灯光下男子形如槁木,脸颊凹陷,死在旦夕。他对来人和声响没有半点反应。
妍之退出房间,在房里找到半截蜡烛点上,然后查看屋子,家徒四壁,一无所有。草屋里还有一间卧室,她察看后对南玄说: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铺盖单薄,尚且干净勉强能够取暖。妍之安顿南玄躺下后探视她的额头,似乎越来越烫了。到屋子前边的水塘打来水,给她冷敷。
南玄高烧开始说胡话:是我不好,连累了小姐对不起...
妍之宽慰道:别胡思乱想,好好睡觉,明天就好了
夜色深沉,妍之守在床边睡着了。窗外月光朦胧,象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南玄一觉醒来昏昏沉沉,忽听到窗户外面有女人的抽泣声,断断续续,许久,轻微的声音说:刘郞,你都成这样了,还是跟我走吧...”。南玄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唤醒妍之:小姐窗外有人
妍之随即醒来察看窗外,除了月光四下寂静更无人声。她来到床前探视南玄的额头,依然在发烧
妍之:外面没人,想必你听错了
南玄:不,我听得很清楚,是个女人一直在哭,然后叫刘郞
妍之:刘郞?
南玄:嗯,还叫叫刘郞跟她一起走...
妍之恍然大悟,说:你先躺好,我去看看
南玄:小姐你小心啊
妍之拿着蜡烛推门进,照看床上的那名男子,似乎没了声气,探视他的鼻息,果然已经气绝了。
妍之感到心酸:你就是刘郞吧,今夜幸得你收留才没有露宿荒郊野地,因缘际会和合而生,你的身后事我来料理,安心上路吧
妍之拉起被子将他覆盖。
次日,妍之醒来察看南玄,她情况糟糕,发冷且昏睡不醒,妍之只好关闭房门独自到村里请来大夫和几个村民。大夫为南玄诊治,村民们则掀开被子看
村民甲:咦,这个不是刘寅么?
村民乙:我认得他,就是那个在城隍庙门外要饭的乞丐呀
村民甲:是啊
贾妍之:他叫刘寅?
妍之猛然想起昨晚南玄听到窗外有人叫唤“刘郞”,大概喊的就是他。
村民甲:是呀,好长时间没见到他,原来死了
贾妍之:你们认识他就好办了,他还有其他亲人吗?
村民甲:早没啦,孤家寡人指的就是他了
村民乙:真是可怜,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这儿,要不是小阿哥你们在这儿借宿,他就是化为白骨了都没人知道
贾妍之:人如蝼蚁,命如草芥,说的就是这样吧
村民甲:依我看他一定是上辈子造了孽,这世才落得这么凄凉
村民乙:此话怎讲?
村民甲:据我所知刘寅的父亲在世的时候给他说过一个儿女亲家
村民乙:还有这事儿?
村民甲:嗯,虽然只是口头答应,没有媒人,也没写婚书和聘礼,双方的儿女都知道这事儿。后来刘寅父亲死了,父亲的朋友也死了,刘寅年轻不懂事,家里变得更穷,只能靠在寺庙里讨饭为生。女子的母亲悔弃婚约,刘寅也无可奈何,结果女子竟郁郁而死,想不到现在刘寅年纪轻轻的也死了
村民乙:唉
贾妍之:只怪天意弄人苍生可怜,世间竟有如此不幸的事。你们知道那女子葬在哪里吗?
众村民:不知道耶
村民甲:不过那女子的母亲尚健在,可以去问她啊
贾妍之:那麻烦大哥帮个忙,去问问她
村民甲:问她干什么?
村民丙:小阿哥,你请我们到这儿是要把刘寅抬去安葬,怎么问起他的亲家
贾妍之:人非草木,这事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应该将他们合葬在一起,人生在世不能结为夫妻,死后就让他们在天上相聚吧
村民甲: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你真菩萨心肠,只不过...
贾妍之:只不过什么?
村民丙:只不过这合葬需要花费一些银两,我们都是贫穷老百姓,可凑不出这笔钱来的哟
贾妍之:这还不简单,呐,这有五十两银,拿去操办他们身后事
村民乙伸手要拿银票:哇,这么多银两,小阿哥你这么有钱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村民甲:现在的乞丐也有这么多银两的吗?
村民丙:你这钱来路正当吧?要是脏银我们可不敢要哦
贾妍之收回道:我就是有脏银也不会给你们。这件事我要你们办得妥妥当当,这几日我会留在村里,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拿钱不办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村民甲:你放心,有钱好办事,话说回来,这刘寅是我们的同乡,我也很同情他,我保证一定将他们风光合葬
村民乙:是呀是呀,钱到位了一切好办,就是请他十个八个和尚道士来念经打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这事包在我们身上,一定给你办妥当了
村民丙:小阿哥,你真是好人,我替他们两个多谢你了
村民们拿着银票,兴高采烈地抬起刘寅的尸体走了。
另一个房间里,大夫在给南玄把脉诊治。
贾妍之:大夫,她怎样了
大夫:这小哥风寒入体,导致发热恶寒,时令之气相合伤人,我开两副药,多休息保暖就好了
大夫开了药方:拿着子到药铺抓药,一日三次服用
贾妍之:有劳,对了,大夫,请你帮我一个忙,你回村里帮我找几个轿夫来,我得把她带到村里养病,这是诊金和一点心意,麻烦你了。
大夫:好,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