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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鹰与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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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闻言手下一顿，面上惊愕不已，但又很快敛了神色。
他收留莺儿，送莺儿去死士营中训练之事，只有父亲和几位心腹知晓。
如今眼前来历不明的女子，因何知晓此事？
他猛地从椅中站起身，推开挡在身前的士兵，快步走到忘忧跟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
“你怎么知道的莺儿？是谁派你来的？说!”
忘忧呼吸有些不畅，咳得更剧烈了，却因双手被缚，反抗不得。
待她稍平复下来，挣扎着开口：“我与她一同受训，她唤我一声姐姐。”
少年面上神色复杂，随机开口：“不过一颗红豆，哪里都能寻得，说明不了什么。”
少年嘴上如此说，却掩了忘忧的口，吩咐帐内士兵退下。
待他们都退了出去，他才松开掩在忘忧面上的手：“竟差点被你诓骗了去。”
忘忧定定看着他，回想起莺儿那张明媚的脸：“红豆常见，这颗却不同。上面有你亲刻的你与莺儿的小字。莺儿极其珍爱，平日都是贴身戴着。”
忘忧面上变得哀伤起来，猛咳了一阵后，再开口时声音已带上悲戚：“那日，莺儿念着与你的生辰之约，一心要出营寻你。可营规森严，哪里是能轻易出去的。她，她便依照营规被……”
“挣扎间她的红豆手串被扯散，被人踩在脚底，我只匆忙捡回一颗，塞回了她的衣衫袖内，想着至少为她留个念想。”
“你这颗红豆，便该是从莺儿袖内取得的。她既回了你身边，也算是得偿所愿……”
少年面上悲愤起来，又一把揪紧了忘忧的领口：“这算什么得偿所愿？我要的是活生生的莺儿，而不是冰冷的尸身。”
“我送她去受训，原是想着即便我与她不能结成连理，也能让她时刻陪在我身边。”
“可死士营的人做了什么？他们杀了她！她才十六岁，十六岁！”
他另一只手已掩了面：“我的莺儿才十六岁......”
许久过后，他收起情绪，这才继续开口：“你可知我从北原朝廷得到什么？不过一份信笺‘镰仓将军府莺儿，违抗营规，卒。’如此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取走了我莺儿的性命。”
“既然这死士营滥杀无辜，便不该存在。既然北原朝廷一味纵然，便为一丘之貉，同样不可原谅。”
他的眼神中充满仇恨，不自觉将手中的力道收得更紧。
身旁侍从挣扎起来，想替忘忧挣脱桎梏，却被少年踹在伤口上，痛得倒地不起。
他回过头，直到见到忘忧面上极度痛苦的神色，才将手松开，任她跌跪在一旁。
“人说从前死士营中若有人身死，尸身从无退还原府的先例”，他挑了挑眉，冷笑一声：“莺儿倒成了这第一人。”
待他恢复平静，定定看了忘忧许久，伸手拂过佩刀刀柄上的红豆：“你既知道事情原委，莺儿尸身能回来，便该也与你有关？”
当务之急是活着回北原飒身边，忘忧不再客套，点了点头。
少年面上并未讶异，反而略笑了笑：“如此说来，本公子得向你道一声谢了。”
忘忧轻咳两声：“我只为了莺儿，不为其它。”
少年挑了挑眉，转了话头：“我差人打听过，当日一同消失的，还有另一名唤作忘忧的女子，是北原王府的人。”
“传闻她一头如雪白发，深得撒亲王宠爱。她消失那段时日，撒亲王为寻她，一度荒废朝政，更是下了些颇荒唐政令，惹得民怨四起。”
话音刚落，他手中佩刀已划向忘忧发顶，将她包裹长发的玄色方帕挑落。
忘忧心中大惊，却因为双手被绑缚，动弹不得，只能任卷曲的长发散落下来，垂落在身前身后，在夜行服的衬托下，更显发白如雪。
少年冷冷开口：“这下不用再审了。你们定是北原王府的人。”
他忽地带了冷笑，蹲下身来，盯着忘忧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你说，他日我府若与北原朝廷兵戎相见，绑了你去阵前，撒亲王可会为了你退兵？”
忘忧面上惊愕，双眼大睁地瞪着他。
他伸手握住刀柄上坠着的红豆，笑容变得柔和起来：“若是我那样做了，莺儿泉下有知，定不会原谅我，也不会等我罢。”
他顿了顿，站起身来，漫步至忘忧身后，抬刀划开了绑缚她的绳索。
“你走罢。被你们劫走的那车军需，也一并让你们带走。就当我替莺儿还你的恩情。从此莺儿与你两不相欠。”
他转过身，声音已恢复冰冷：“他日战场再见，本公子不会再手下留情。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天亮时分，只夏与冬在长亭等着，余下侍从皆已押了军需物资先行回营。
二人静默不语，皆蹙着眉，盯着镰仓将军府的方向。
那处一片白雾迷茫，似随时会有人走出，又似永远不会有人走出。
夏首先等不住了，转身便要回营：“我回营向主上请罪，领一队人马杀回镰仓府军营，不信救不回忘忧。”
冬却一把拉住她：“不可冲动。主上如今愁于军需，军中将士也士气低靡，贸然带兵去敌营，未必能全身而退。何况经此一事，镰仓军营势必加强了戒备，更是不能硬闯。”
夏甩开冬的手：“那你说该当如何？”
她的声音带上悲戚：“你不是我。你没被忘忧所救，没眼睁睁见她坠落深坑而什么也不能做，更没抛下她，我......”
冬低低开口：“我知道，很久以前我便知道。当时她在我军中为俘，便为她人打算。明明我与她互为敌对，她也竟为我打算起来......”
二人正在伤怀，却听得亭边传来虚弱声响，声音正是她们念想的那人：“夏、冬，我回来了。”
忘忧身上面上带伤，浑身狼狈，正撑一根粗木枝，看向二人。
她的声音变得哀伤，面上也悲戚起来：“只我，我一人回来了。”
夏、冬急忙奔至她身侧，扶住她，眼中含了泪，安慰起她：“忘忧，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旁的不要多想。”
忘忧低下头，伏在二人肩头喃喃自语：“我想救他们，可我一个也救不了，一个，也救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