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夜传》芝麻菜爱好者

43、我们的儿子叫应渊

　　暗室内的一切幻化消弭，待染青再次睁开双眸，她与仞魂已立于纯粹的深墨之中，周遭的空气中弥漫着腥浓恶臭之气，耳边传来上古恶灵非人非兽的粗喘与咆哮之声，她施了一道清明咒抬头望去，只见在浓墨中，一个浑圆肥腻的巨兽翕动着身后四个血淋淋的翅膀悬在半空中，正用双臂扒着苍穹上的裂缝向外钻去！

　　随着庞大身躯的颤动，脓血混杂着腐败的碎肉不断自那恶灵身上滴落而下，而玄夜正立于它的下方，毫无半分反应！

　　染青大惊，手上飞速捏起诀，仞魂在一旁开口道：“元尊，上古恶灵是修罗大帝万年来的怨念所化，您务必小心！”话毕幻化为凌厉的剑身，腾入染青的手中。

　　内丹元神碎裂的清脆声响自苍穹处不断得传来，染青一跃而上，执剑向恶灵的双臂砍去，只见凌冽的剑气呼啸而过，肥圆粗壮的双臂伴随着恶灵一声鬼魑的哀嚎齐根从肩上被削去，又血肉横飞得砸向地面！

　　“玄夜！”染青俯冲而下，一把环抱起差点被砸中的玄夜飞向远处，血臂在身后落下，激荡起一片腥浓的腐败荼蘼之气，呛得染青几度窒息，她钳住玄夜的双臂大声呼唤道：

　　“玄夜，你快醒醒，是我！”

　　玄夜耷拉着的脑袋微微抬起，鬼煞的邪光从空洞的眸中翻涌而出，他的头歪向一侧，呆怔了片刻后，竟伸出手，死死钳住了染青雪白的脖颈！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似是着意要捏碎她，染青艰难地翕动着嘴唇：

　　“玄……玄夜……你……醒醒”

　　神识已被完全占领的玄夜却无丝毫反应，指上的关节因用力微微泛白，此时上古恶灵已落于地面之上，臂间的伤口流着脓血，张开深渊般的血盆大口向染青咆哮道：
　　“神祇——”
　　“给我死！”

　　染青见状，只得将仞魂剑倒转，用剑柄向玄夜的胸腔击去，此时的玄夜不过是一副傀儡躯壳，受击后手上卸了力，身子软塌塌得向后倒去。
　　而不远处的恶灵正匍匐在地，浑身抖动如筛糠，翼上被血珠沁满的羽毛竟化作无数道鲜血淋漓的剑羽向染青飞旋而去，染青挡在玄夜的身前，挥剑吃力得抵挡着密密麻麻射来的剑羽，剑羽上的血沫触上仞魂剑身，飞散成细小的血沫溅在她身上，将她的鳞甲灼出一个又一个虚无的洞 ——
　　待剑羽落完，染青已伤痕累累，她飞身至半空中，凝聚全部的神力欲给恶灵一击，方才被砍下的恶灵巨掌竟从地上腾飞而起，从染青的头顶上方狠狠得拍下！
　　染青被巨掌猛然拍落到地上，仞魂剑摔落至一旁，她的四肢百骸犹如粉碎般剧痛，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得吐着鲜血，上古恶灵鬼魅兴奋得怒吼道：
　　“去死吧！”
　　话毕，刨动四蹄，卷着腥风血雨向染青俯冲而去！

　　九死一生之际，染青重新凝聚神力，化出一道密实的仙盾护在了自己的身前，晶莹银白的光亮穿透黑暗，映出它面上的狰狞与丑陋，染青屏息等待着致命一击，空气中的腐烂恶臭却渐渐由浓转淡，骇人的蹄声竟也由近及远得离去 ——

　　恶灵在即将将她粉身碎骨的最后一刻，竟然调转了方向。

　　染青惊诧得注视着回退的恶灵，只见它将身子退回到仙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正绕着光圈的外沿气急败坏得奔跑着。

　　她拧眉看向漆黑的四周，又低头思忖了半晌，宛如一道灵光在脑海中炸裂——

　　黑夜永恒，天地尽毁，万物重归混沌。

　　上古恶灵最惧怕的 —— 是光！

　　染青擦去嘴角的血沫，压抑住剧痛坚定得站了起来，她凝神调转周身的脉息，将磅礴的仙力凝聚 ——

　　银白色的光辉从她的掌间喷薄而出，每一处黑暗都被耀眼得填满，上古恶灵蹄声慌乱得向角落里躲藏，直至最终避无可避，它狂怒不甘的吼叫声在神识内回荡：

　　“不……不！”
　　“太亮了，太亮了，停下！”
　　“我不能死！”
　　“啊啊啊啊啊啊！！！！！”

　　伴着惨痛怨毒得哀嚎声，上古恶灵肥大的身躯被神圣的光辉一寸寸得消解，直至烟消云散，分毫不剩。

　　神识内的白昼渐渐幻化为盘旋在空中的斑驳星点，星屑飘摇得落下，又汇聚成大片花海，蜿蜒石溪，层叠山林 ——

　　染青怀抱住玄夜坐在怒放的花海上，担忧得看着天际上的裂口，柔声说道：“玄夜，都过去了，快醒来吧……”
　　玄夜安宁得沉睡着，呼吸均匀而深沉，染青疼惜得剥开他面上几缕碎发，贴住他的耳畔温柔得说道：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其实，我们早有一子降临在世上，他叫应渊，从小在封界长大。”
　　“我见过他，他性子随了我，容貌却与你如出一辙。”

　　玄夜的手指轻微得动了动，眉心亦稍稍蹙起，染青继续说道：
　　“所以，你要快点醒过来，与我和渊儿团聚。”
　　“然后我们，三餐四季，儿女成群，再也不分离……”

　　此时，封界内，风啼岩泣，无数的房屋与宫宇倾塌，妖王正集结着全部的将士，吃力得施法维系着旋即毁灭的地脉。

　　封界外，天地间，漆黑的浓雾依然遮天蔽日得翻涌着，玄夜悬立于空中，眼神透过滚滚的黑煞，重新闪动起清明的光亮。
　　下一瞬，黑煞悉数褪去，他恢复了意识，低头向脚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