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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教授也太过分了吧?居然要你在寒假期间另外再多写一篇论文?假期本来就不长,这样你的假期计划不就泡汤了?”钱缘絮为教授的无理要求感到万分气愤。那老头子也有叫她写,只不过她肯理睬他才怪!
      本来她还打算到省外旅游的,向剑洛已经因为工作的关系走不开了,如果连莫茉也不去,只剩下她和安明两个,那么……是很不错啦,但她可是要讲义气的!
      “那是你的计划,我只是没反对而已。”莫茉不痛不痒地反击。反正她平时也没什么娱乐,在图书馆里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今天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考完所有的试,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显然这两位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要顾及那些公子千金,所以试题比她们平时做的练习要简单得多。
      钱缘絮继续滔滔不绝地发表着她的意见,而莫茉只是偶然应答她几句。
      曾经问过小絮,为什么要外出读书,然后她说是受不了她老爸的唠叨,结果现在她却不停地在别人耳边碎碎念。
      突然,一阵刺耳的机车声由远而近,不一会儿,五辆机车就把她们团团围住。
      “嗨!美眉,有空陪我们聊聊天吗?”其中一个骑士摘下头盔,轻佻地说。他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喧闹。
      “你们想怎样?”莫茉警觉地把钱缘絮拉到身后,尽管她害怕得手直发抖。
      她们本来还以为是伤害安明的那一伙人,现在看来他们只是一群不良分子。但她们这两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要是动起手来,一样非吃亏不可。
      骑士见她们没理睬他,索性下了车□□地走过去。
      “我们没想怎样,只是想载你们出去兜兜风,如何?”
      眼看着他一步步地靠近,莫茉不自觉地退后,但身后也有他的其他伙伴,她根本无路可退。
      钱缘絮看见莫茉如此保护自己,忍不住动容地紧捉着她的手,想给彼此勇气。
      就在这时候,一个优雅强势的女子踏着高跟鞋越过骑士的包围,来到了她们身边。
      “别怕!我已经打电话通知警局了,警察很快就到。”女子镇定如常地说,如愿地看到骑士的脸有点发青。
      “臭婊子,多管闲事?看我怎样教训你。”骑士面子挂不住,怒气冲冲地就想动手。
      “如果我是你们就会赶紧离开这里,毕竟要是警察来了,再多一条伤人的罪名可不是每个人都担当得起的。”女子依旧从容,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得人千疮百孔。
      骑士的脸色由青变黑,火气一下子涌上大脑,拿起头盔就向女子砸去。
      “啊!”
      “你这是在干什么?!”莫茉及时扶住快要跌倒的钱缘絮,头盔砸到了她的肩膀,痛得她直不起腰。
      “算你们好运!走!”
      骑士见伤了人,连忙心虚地逃走。
      “你没事吧?”女子这才清醒过来。刚才的那一刻,她害怕地紧闭起眼,结果却发现久久都没有意料之中的痛楚。然后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钱缘絮痛苦地倒在她面前。
      “没事……”尽管很辛苦,但钱缘絮还是努力扬起嘴角,虚弱地朝女子笑了笑。
      “还说没事?我扶你回家检验清楚再说吧!”莫茉怒斥,但蹙起的眉头却宣示着她的担忧。
      “我也去帮忙。”
      莫茉点点头,这女人刚才帮了她们,应该也不是坏人,而且她一个人也扶不起钱缘絮。
      三人回到家,检查了钱缘絮的伤势,发现只是有一点淤青,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去拿药油来,给她散散淤。”女子冷静地交代,莫茉立刻跑出去翻箱倒柜。
      “这样痛吗?”女子娴熟地揉了揉钱缘絮的双肩,替她做进一步的检查。
      环顾四周,女子抿抿嘴。
      这里居然摆设得跟以前一样,就像从来都没遭受的破坏的样子。
      “不痛了。”钱缘絮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根本不是多大的事情,只不过她特别怕疼,而且刚才她是故意夸张吓跑那些坏人的,所以才看起来很严重。
      女子“嗯”了一声,手却没停下来,继续地给她按摩。
      “对了,你帮了我们,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钱缘絮。”她按得好舒服,一下子全部痛楚都不见了。
      “我叫樊思莜。”
      “思姐!”钱缘絮亲切地唤了声。这女人看起来一副女强人的样子,尽管她的皮肤细致得像个婴儿,但眼中却藏着几分微不可见的沧桑,应该比自己大几岁。
      “为什么?刚才……”樊思莜茫然地问,眼睛无聚焦地注视着前方。
      她想了很久,却想不到有任何一个理由钱缘絮会挺身而出。这种被保护着的感觉,在好久好久以前她就再也感觉不到了,久远得她都忘了自己曾经需要保护。
      “哦,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只是不希望你被我们连累受伤而已。”
      “是吗?”樊思莜抿抿嘴,讽刺地道。
      “药油找到了!”几乎是百米赛跑地冲进房间的莫茉大喊。
      樊思莜接过药油,替钱缘絮搽起来。
      “你没事吧?还痛吗?”莫茉喘着气地来到钱缘絮面前,话音里有着浓浓的担忧。刚才的情景差点把她吓得停止了心跳。
      那个傻瓜明明比她聪明,却又懒得动大脑,总是弄得自己活像欠了她上一辈子债似的替她担心。
      “没事!我是装出来的,不然怎么赶跑那帮人。对了,思姐,你常给人按摩吗?好舒服哦!”
      感觉到肩膀上的手顿了顿,但很快它们又动起来,只是避开了钱缘絮的问题。
      “这么大的房子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住吗?”原本淡漠的口气突然变得亲近了点,但却显得不太自然。
      “还有两个男的。”回答的是莫茉。知道了钱缘絮的伤势并不严重,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两男两女同住好像不太合适吧?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那是因为他们要保护我们。”心直口快的莫茉不假思索地说出理由。
      “因为他们一个是我的男朋友,另一个是莫茉的表哥,所以是奉命保护我们的。”钱缘絮瞪了莫茉一眼,连忙补充。
      “哦!那请问洗手间在哪?”
      “走到走廊的尽头就看到了。”
      然后,钱缘絮一直听着莫茉在她耳边念,要她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凭感觉冲动。结果,两人都没发现樊思莜上厕所很久也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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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姐!”钱缘絮拉拉望着安明失了神的樊思莜的衣袖。
      在那次意外以后,她们很快就成了朋友。原来思姐新搬到他们家的旁边的那条街。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的男朋友这么出色。”樊思莜小心地解释,希望自己刚才没露出太过诡异的表情。
      “哈哈,你也这么觉得?”钱缘絮自豪地昂首挺胸。
      “走吧,天都快黑了!”莫茉没好气地催促。他们是出来逛街买东西的,不是来站在阳光底下聊天的。
      “遵命!”钱缘絮开玩笑地朝莫茉敬了个童军礼。
      “思姐,那条裙子挺好看的,那件衣服也不错,衬这条项链好看吗?”
      看着钱缘絮兴致盎然地拉着樊思莜东家店铺逛逛,西家店铺看看,莫茉和安明只是好笑地跟在后面,却离她不远于五步的距离。
      “阿剑最近怎么老是不露面,连平时最爱的小絮做的饭菜也不回来吃,是人间蒸发了吗?”沉默好久的莫茉突然开口。她努力地压下心中酸溜溜的滋味,才能维持正常的语气。
      “他最近在忙。”安明无棱两可地给了个答案,随即紧跟着钱缘絮进入了一间服装店。
      “好看吗?”钱缘絮拿起一件深蓝色的衬衫在樊思莜身上比了比。
      “我不喜欢这种颜色。”樊思莜强忍着厌恶的感觉把衣服稍稍推开。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白色吗?我看你每次见面都一身白色的,该不会整个衣柜都白茫茫的吧?”其实穿白色不是不好看,只是整个人显得清冷而没有活力。
      樊思莜无神地看着镜子中身着白色长裙的人儿,发现连她的脸色都显得有点苍白。
      她不是喜欢白色,只是讨厌黑色罢了。黑色曾经占据了她的全部生命,她不过是希望自己的世界能够像小时侯一样单纯而已,但现实却无时无刻提醒着她,无论她穿多少白衣服,什么都不可能改变!
      咬咬牙,她倏地转身离开,钱缘絮连忙追上去。
      钱缘絮感觉到樊思莜的心情从服装店出来就变得很凝重,便沉默了起来。她身后的安明则是跟得更紧。
      倒是樊思莜,脸上不一会儿就有了笑容,反而拉着钱缘絮进入了一间精品店。
      “这条项链很适合你,你认为呢?”樊思莜挑了一条银色的流星样式的项链,替钱缘絮带上。
      “是不错啦,要是金色的更好。”
      “不!银色的才好看,不如我把它送给你当作礼物吧。”樊思莜坚决地说,不容其他人反对。
      “真的好看吗?”钱缘絮转身问问安明。
      安明柔笑地点点头。
      她脸上立刻绽放出一朵大大的笑花。
      “那好吧。但是只有我买不太好,不如我们互相送给对方吧。”说着,她便拿起一条金色的项链帮莫茉带上,而莫茉则是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瞪着那条金光闪闪的链子。
      然后,钱缘絮又挑了一条。她一边替樊思莜带还一边喃喃自语,说话的声音很低,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樊思莜耳里:“带上了这条链子,我们三人就是一辈子的朋友了……”
      樊思莜的身体微微一颤,心中悸动不已。
      一辈子啊——但是,她这样子的人还配有朋友吗?
      付过钱,走累了,四人便在路旁的小石凳上坐下。
      “我渴了,你们也想喝点东西吗?”钱缘絮把头靠在安明肩上,慵懒地问。
      “我去吧!”莫茉说着就要动身。
      “不用了,我和思姐去就好,你们在这里等。”钱缘絮想要站起来,不料手却被安明捉得紧紧的。
      “缘儿。”他正色地摇了摇头。
      她淡笑地用指腹轻扫他蹙起的眉心。“没事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嗯?”
      安明迟疑了几下,又瞧瞧一脸呆滞的樊思莜,才稍微安心地松开手。
      “要小心!”
      一路上,樊思莜都失魂落魄的,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现在要去哪里。
      “思姐?要过马路了。”钱缘絮摇摇她的衣袖,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突然,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钱缘絮停下来回首张望,是钱缘絮的钥匙掉在了地上,樊思莜正要把它捡起来,却看到不远处一辆轿车朝着钱缘絮的方向疾驰过来,而她却站在原地浑然不觉。
      她张大眼睛瞪着马路上向她微笑招手的少女,一张脸因为过度的狂喜而扭曲。
      她终于能够让他感受到失去最爱的人的那种痛苦了,她要他变得一无所有,就像她一样!只要再等一会儿,她这些年来所受的折磨,所受的屈辱都可以一笔勾销了。只要……
      “小心!”
      一阵天旋地转,樊思莜蓦地感到一股重量压在身上,待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却不可思议地发现自己的手紧抓着钱缘絮的手不放。
      一阵陌生的担忧瞬间像棉花一样把她的胸口塞得满满的,让她差点呼吸不过来。然后她想也没想地冲口而出:“你疯了吗?站在马路中心一动不动的,找死啊?……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的,下一次要是逃不过,会死的,会死的!就差那么一点……”猛地抬头,樊思莜发现钱缘絮的眼底里清澈得甚至找不到一点惊慌失措的痕迹,有的只是满满的笑意。直到这一刻,她才惊恐地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就差一点,是啊!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报仇了,可是她这是在干什么,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是这样的,这不是她要的!
      樊思莜不知道两人倒在地上的姿势有多么的暧昧不雅,也看不见路人的指指点点,才想着要用力推开钱缘絮,结果却看到钱缘絮快她一步地凑到自己耳边,含着盈盈笑意地轻声道了句:“谢谢!”
      谢谢?
      樊思莜怀疑自己听错了,可脑海里却不断地浮现出钱缘絮的轻声笑语……
      谢谢——
      钱缘絮小心地给樊思莜上药消毒。
      她因为有人护着,没受什么伤,倒是思姐背上有着轻微地擦伤。
      看到樊思莜光滑的背上留有几道狰狞的疤痕,在瞧瞧自己手背上那道淡得几乎消失的痕迹,钱缘絮知道她做对了。
      连那道小伤口都疼得她一个礼拜都拿不起筷子,更何况是如此大的伤害呢?
      “没想到这次会由我来给你上药。”她开玩笑地说,结果连她自己也笑不起来。
      沉默了良久,她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辛苦你了……”
      啧!樊思莜自嘲地扯着扯嘴角。这点伤对她来讲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反正这个身体肮脏得连她都不想要。
      意识到自己在街上的失常,樊思莜又变成了刚开始的那个冷漠的她。
      “你不用道谢,我救了你,大家就算是扯平了,我们谁也不欠谁。”这番话是说给钱缘絮听的,也是用来说服自己的:她们谁也不欠谁,该下手的时候她就决不可能手软!
      钱缘絮忍不住再叹气:“我说谢谢不仅仅是因为你救了我,更重要的是我很高兴你不忍见到我受到伤害。”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樊思莜的背忽地一僵。
      胡说!
      吃过晚饭,几人便在客厅里闲聊起来。
      “对了,思姐,以后有空就常过来吃晚饭聊天吧,反正现在放假,我们都在家。”钱缘絮热情地道。
      “不了,我怕黑。”这不是借口,她永远也忘不了黑暗中那股弥漫在巷子里的腐烂味。
      “你家没电筒吗?”
      “没。”
      “哦,这样啊——”钱缘絮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思姐,你是做什么的?”莫茉看着樊思莜紧绷的面孔开口问。
      思姐回来以后就变得不一样,连眼睛都快要结成霜了,会是工作不顺心吗?
      “当经理。”
      “那不是好高工资?”
      “再高工资也住不起这么大的房子。”樊思莜的口气微微刻薄,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把手搭在钱缘絮肩上的安明。
      “房子再大也是我父母的,但家却是我的。”安明无视樊思莜投射过来的狠毒的目光,只是把钱缘絮搂得更紧。
      家?樊思莜在心中苦笑。
      “你真是幸福啊——”房子因为有了亲人才会变成家。樊思莜敏感地察觉出安明的亲人指的就是钱缘絮。
      “是啊,我很庆幸能忘记过去。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放在心上只会伤害更多无辜的人,包括自己。”安明云淡风清地道。
      她也是个可怜人。也许自己答应缘儿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他们两个很像。他们两个都只是个渴望家的人,但是上天却偏偏如此狠心地剥夺他们的一切。不过,他比她幸运,因为他遇到缘儿。
      有那么一刹那,樊思莜真的以为安明知道了一切,可是看他一脸自然,完全没有戒备,又忽地想起他父母的惨死,她才确定他只是在说他自己。
      是啊——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她怎能不记得呢?
      “很晚了,我走了。”说着就要动身。
      “等等!”及时拉住了樊思莜,钱缘絮又转过头去:“安明,你送思姐回去吧。”
      “不用了。”樊思莜试着扯开她的手,但她却紧抓不放。
      “不!你怕黑。”
      你怕黑……
      钱缘絮的声音一下子充斥了樊思莜整个脑子,身子不由自主地怔忡。
      但安明却坐在沙发上动也没动,再一次因为钱缘絮的话而蹙起剑眉。
      “我相信她有能力照顾自己。这一带一向治安很好。”阿剑不在,要是有人趁他送她回家的时候闯进屋里,那她怎么办,他又怎么办?!
      他不能想象如果失去了她,日子会变得怎样。他不能冒任何失去她的危险。即使要她恨他,他也不悔!
      “安明!”钱缘絮有些动怒。
      虽然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着想,但是思姐一个人叫她如何放心。
      就在这时候,拖着一身疲累的向剑洛走进屋里,在认出樊思莜的一刻他的肌肉瞬间绷紧,然后看见莫茉安然无恙地喝着茶时,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你就是思姐吧。”向剑洛痞子一样地笑着跟樊思莜打招呼。“我是向剑洛 ,最近比较忙,现在才第一次见面。如果我知道你是个美女,我早就不管什么工作了。”
      啧!明明比人家老好几岁,还好意思叫人思姐?真是不知羞耻!
      莫茉厌恶地撇开脸,心却因为向剑洛的话而隐隐刺痛。
      “你要离开了吗?不如我送你吧!”他佯装出一副很想和美女亲近的嘴脸,不容抗拒地拉着失了神的樊思莜就往门口走。
      而莫茉则是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就气愤地回房。
      留下来的两个人依旧在对视,谁也不让谁。
      良久。
      “缘儿——”安明首先投降示弱。现在事情也解决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在争执下去。
      “哼!”钱缘絮赌气地别开脸。
      她的不理解令安明的火气瞬间升级。
      “我只是害怕会失去你,你为什么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是不懂?!你不忍别人受一丁点伤害,尽管那人是来害你的。但你却忍心一次又一次地伤得我体无完肤?你怎能这么狠心!”安明激动地摇晃着她的双间,逼她正视自己。
      他说过,是她要闯进他的世界的,他再也不可能放手。可是现在她在干嘛?她在避他!
      钱缘絮望着那双发红的黑眸。那里曾深情地倒映出她的身影,让她清楚地看到他的心里只有她。可是现在呢?现在呢……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滚烫的泪珠划过脸颊。
      “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要是思姐抓了我,最后受最大伤害的又会是谁?没有你我会死!你知道吗?我是不忍心伤害她,但那是因为你一直觉得自己欠了她,想要去补偿,所以……所以我才会……
      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失去你的痛苦。所以除了要她自动放弃,我什么也做不了!”钱缘絮奋力挣开安明的束缚,洒着泪跑开了。
      安明怔怔地注视着吊在半空中的双手,手掌里甚至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他……又变成了一个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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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莜,你的技术又进步了。” 狡龙闭起眼睛想享受着。
      “多谢帮主夸奖。”樊思莜淡淡地说着,手里机械性地按摩着他的双肩。
      “嗯……有什么发现?”
      “我在他们房里都安装了窃听器,也把跟踪器做成项链让钱缘絮带着,但都没什么发现。“
      “废物!”狡龙倏地转身,反手就甩了樊思莜一巴掌。
      樊思莜被打得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嘴角渗出了血丝。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擦干了血迹,没事地又站了起来。她早就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让满心的愤怒和仇恨占据了双眼。
      狡龙见她卑微地低下头,想掩饰真正的情绪,不愿如她意地猛然抓起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
      他冷笑着,满意地看到她眼里无从掩饰的憎恨。她恨他,他知道。但就是她越恨他,他的心就越感到痛快。
      “你还想报仇吗?”
      “要!”嘴里答得毫不迟疑,可心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钱缘絮毫无机心的笑脸。
      “很好!那就把她抓回来吧。她本来就是要死的,她看见了刀疤的脸,要是告诉了条子,帮里会很麻烦的。现在我只不过是要抓住她来威胁陈安明,已经很仁慈了。所以,不能手软,知道吗?”他每说一句就靠近樊思莜一分,到了最后,他的嘴贴上了樊思莜的,边啃咬她的唇边喃喃地道:“要快!我等不及了……”
      接着,是布料被撕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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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铃忽地响起,樊思莜赶紧去开门,因为知道她住在这里而又会来的八成是帮里的人。
      也许,那混蛋又有什么命令了。
      打开门一看,钱缘絮的笑颜映入眼帘,当然,身边还有如影随形地安明。她不禁愣住了。
      因为她从没有告诉过她自己居住的确定位置,就连那天向剑洛也只是送她到巷口。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哦,请进。”樊思莜稍稍回神。尽管很不愿意看到身后简陋得不像一个家的屋子,但她还是没理由不让他们进去。
      两人在为数不多的椅子上坐下。
      这里不太大,但一个人住足够了。只是这里除了一张桌子,几张配套的椅子之外,就连电视机也没有。
      樊思莜看他们似乎觉得并无不妥,才渐渐安下心来。因为她不想再说慌去掩饰自己,以前她从不会这样,但她现在就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她隐约了解原因,却不愿承认。
      “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那天阿剑说不放心你自己一个走回家,就悄悄地跟着你,直到你安全。”钱缘絮镇定地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她的眼忍不住瞄了瞄,然后见他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心里早已消失的气愤就再一次爆发。
      哼!亏她还想和好,结果他却觉得不要紧。这个死没良心的!
      安明感受到钱缘絮的视线,但他必须平静下来,不然他怕他会禁不住上前掐住她的脖子。
      从没有见过比她更顽固的女人。明明知道虎穴危险,却偏偏往里面跳,连他劝也不听。
      上一次争吵,她的泪彻底地震撼了他。他知道她不是一个纤弱的女子,她比她的表面更坚强。在车祸的时候,她也没流一滴泪。但是那天她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伤害她了吗?
      他只了解自己害怕失去她,却忽视了她用生命建筑起的保护。
      他怎会这么笨呢?早在她奋不顾身地跳下荷花池为他捡玉佩的时候,他不是已经知道她会为了他付出一切了吗?但他却忘了她是如此毫不犹豫地爱他的,还指责她任性地伤害自己。
      天啊!他怎能这么狠心——
      “原来如此。”樊思莜很快就接受了钱缘絮说的理由。早在向剑洛送她回家时,她就喜欢上他侃侃而谈的性子。看着他一副孩子气的样子,她就感觉到自己年轻了好几岁,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他们都是好人,如果时光可以倒退,她也会和他们一样,当一个好人吗?
      不!时光不可能倒流,她也不可能做一个好人!
      “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倒杯水。”话音倏地变冷,连空气也几乎冻结。
      走到厨房,樊思莜拿出准备好的药粉,把它们倒进两个杯子里。
      天!她的手在颤!
      她努力告诫自己那只是因为她快要报仇了,她太开心了。
      她神志恍惚得甚至没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在其中一只杯里只是放了三分之一的分量。
      钱缘絮拿起水凑到嘴边,然后又好像忽然想起什么的听下了动作。
      她如愿地看到樊思莜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对了,思姐,我们今天来是有件东西要给你的。”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电筒,接着把它塞到樊思莜冰冷的手里。“天黑的时候,就打开它照亮来时的路吧!它会让你知道,你沿路走过来的路其实并不可怕,也许除了黑暗,那里还有别的值得珍惜的东西,只是当时黑暗一时掩盖了你的双眼罢了。”
      钱缘絮轻轻的话语一丝不漏地飘进樊思莜的耳里,刺激着她的记忆。
      值得珍惜的东西吗?
      曾经有个男孩说会保护她一辈子,结果她却为了报仇而放弃了他。
      没多久,她就后悔了,却不容自己后悔!因为她的肮脏早就断绝了她所有的退路。
      樊思莜激动地紧抓住口袋中剩余的药粉,然后看着钱缘絮缓缓地举起杯子,眼看着就要喝下去。
      “好了!”安明冷斥,一手打掉钱缘絮手中的杯。
      杯子撞在地上,碎了。
      “樊思莜,你究竟要替雕帮做事到什么时候!”他看不下去了。他实在为她的善良而感到心痛。直到这一刻,她还是愿意去相信樊思莜。但他却没办法看见她明知道水里有药还要喝下去。
      樊思莜瞬间惊恐得睁大眼睛瞪着安明。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下一秒,她蓦地伸手勒住钱缘絮的脖子,然后迅速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抵着钱缘絮的喉咙。
      “住手!”安明怒吼一声,眼里闪烁着杀气。
      “你……别过来!”樊思莜惊慌地往后退,安明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掉了手中的碎片。那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谦逊地男人,他的脸铁青得可以跟阎王媲美。
      安明停住,不敢动一丝一毫。
      “你为什么会知道?”樊思莜颤声问道。其实她想问的是为什么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无动于衷。但她不懂得如何开口。
      “缘儿被流氓骚扰是你安排的吧。那天你跟踪她们,而我派去暗中保护她们的人跟踪你。”温老大一发现有可疑人物就立刻向他说了,而他再叫阿剑去调查,她的身份就一目了然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那你呢?”樊思莜低头问被挟持的钱缘絮。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了却还当她朋友的!不可能!
      而钱缘絮却不如她所愿地点点头。
      意外地发现玻璃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伤害她,垂眸一看,原来玻璃早就在樊思莜不知不觉中离开了她的喉咙,只是樊思莜的手还举在她的脖子前。
      这个发现让她禁不住笑了起来。她得意地望向安明,知道他一定比她更早发现这一点。
      而安明则是没好气地不与她对视,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的确,在他停住动作的时候他就察觉了,知道樊思莜只是以为他们不会放过她而无心伤害钱缘絮。不然,以他的身手要制伏她并非难事。
      “那你们……”
      “思姐,没错,我们从一开始就知情。但我感觉到你并不希望我受伤,不是吗?我不想骗你,那天我会站在马路上不动是我跟安明安排的。我们打赌,要是你出手救我,那安明就要乖乖地听我话,不准伤害你。所以,我说‘谢谢’。”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她就是不想隐瞒樊思莜。思姐受的苦已经太多了,虽然与安明无关,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弥补。
      “你们安排的?”果然,樊思莜大受刺激,怒不可遏地将玻璃再一次靠近钱缘絮的喉咙,甚至还划出了一道痕迹。
      鲜红地血液让她想起血洗安明家的情景。她犹清晰地记得他们是如何在她的脚下呻吟挣扎的,她又是如何颤着手地在那个害她一辈子的人的胸口补上一枪,结束他的生命的。那时侯,全屋子都弥漫着血腥的气息,那是她仇人的血。但她却怎样也无法兴奋起来,只有对血的恐惧……
      “你知道吗?那是我杀的。”樊思莜幽幽地开口,心里充斥着那股熟悉而陌生的恐惧。
      安明痛苦地紧握拳头,眼眸被血映红了。
      “我知道……”几乎是他回答的下一秒,钱缘絮的背就倏地一僵,然后泪流满面。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樊思莜杀的,但是他却一句也没跟她说。而且,当她逼他跟自己打赌的时候,他震怒万分,却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他宁愿自己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痛楚,也不愿让她伤心难过。他……
      樊思莜闻言,紧张得将玻璃紧紧地攥在掌心里,割破了她的肌肤。可却毫无知觉。
      “那是因为他害死了我爸。血债血偿是应该的!我爸只是一个普通的工地工人,为什么要冤枉他杀人?他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拉他当替死鬼。爸死了,那我怎么办?我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我必须每天到垃圾堆里跟老鼠抢饭吃,我必须要露宿街头……你们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你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我没有怪你,那是他咎由自取的,我无话可说。”安明勉强自己定下心神。
      也许在他知道这个事实的一刹那他是愤怒的,但他能怪谁呢?怪樊思莜杀了他父母?怪天让他在一天之内失去所有?可那都是他爸造的孽,怨不得人,也怨不得天啊——一切都只能怪他太狠毒了!
      “樊思莜,要是你再等几天,各大媒体就会张登那件案子的真相。凶手已经抓住了,死者以矣,我唯一能做的只是还他一个清白。”
      “死者以矣……”樊思莜恍惚地摇着头,到最后还疯狂地笑了起来。
      死者以矣?那她这些年来受的折磨和屈辱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来,那都是她活该受的,只因为她不懂得死者以矣——
      她看向钱缘絮,钱缘絮也看着她。
      她以为自己狠心得足以让全世界的人在面前死去而无动于衷,没想到这几年她所学的你虞我诈,心狠手辣在最单纯善良的人面前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她把心一横,一把推开钱缘絮,高举玻璃就往自己的喉咙刺下去。
      安明一手抱紧钱缘絮,一手用力地抓住樊思莜的手,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匪夷所思。
      “你再伤害自己了。”
      樊思莜吃痛地松开了手,血迹斑斑的玻璃掉了下来。
      钱缘絮勉强在安明怀中站稳,然后执起她的手,轻柔地用衣袖擦干她的血,但伤口太深,很快有渗出血来。
      “天黑了,别忘了打开电筒。黑暗其实并不可怕,只要勇敢地向前走,总会有天亮的时候。”
      “你们都不怪我?”樊思莜哑声道。
      “不怪!”
      樊思莜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没有仇恨,没有血腥。也许,她该试着去做一个好人。
      她不自觉地抚摸着脖子是挂着的项链,嘴边扬起了笑容。
      一辈子的朋友啊——
      “我赢了!”钱缘絮得意地宣布。
      这是她第二次相信感觉而获全胜。第一次她得到了她的爱,第二次她让樊思莜放下了仇恨。
      “恭喜你。”安明把她搂进怀里,亲吻着她的发顶。
      她赢了,但这些天他的心却不知道被吓得停顿了多少次。
      这个小傻瓜!一点都不懂得替自己着想一下,全世界的人都比她聪明。
      可是,他就是好爱好爱这个傻得让他胸口发疼的傻瓜!
      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凌乱的心跳声,知道他其实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沉着。他会因她受伤而害怕,他会因失去父母而痛苦。
      “你这个笨蛋!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你的悲伤,你的欢喜我统统都要知道。我不准你再隐瞒,知道吗?”
      听着她颤抖的声音,感觉到他胸口一片冰凉,安明动容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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